第二百零二章：挑撥

  淑妃慌忙起身，發現皇帝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趕忙彎腰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愛妃快快請起！」老皇帝走上前將淑妃扶起，一隻手順勢拉過她的手，拉著人在桌邊坐下。

  淑妃嗔怪道：「皇上怎的也不出聲，嚇了臣妾一跳！」

  「是寡人的不是！」皇帝笑道，伸手捏了捏淑妃的柔荑，不由皺眉道：「夜裡風大，怎的也不加件衣裳？」

  「本打算歇下了，誰知皇上忽然要來呢？」淑妃嗔怪出聲。

  說罷，低下頭，眸中帶著黯然：「皇上一連幾月都不來後宮，臣妾還以為皇上將臣妾忘了呢！」

  「寡人怎捨得將愛妃忘了呢！」老皇帝眸中有愛憐，抬手抹去淑妃腮邊清淚。

  淑妃轉而笑開：「皇上慣會說這些話來哄臣妾開心，誰知皇上是不是在誆騙臣妾呢！」

  二人傾訴了一番衷腸，老皇帝下意識的伸手端起茶盞，淑妃這才想起皇帝面前的茶盞還是空著，出聲欲喚人，卻被老皇帝攔住。

  「寡人叫他們退下了，免得打擾寡人與愛妃的興致！」

  淑妃抿唇笑道：「那便讓臣妾來替皇上沏茶！」

  說罷，轉身往櫃前走去，打開櫃門在裡面摸索著：「上次皇上賜給臣妾的雨前龍井，臣妾捨不得喝，等著皇上來同飲呢！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叫臣妾等到了！」

  皇帝看著淑妃忙碌的背影，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不忍出聲。

  淑妃取了茶朝桌邊走來，又取了壺熱水，低著頭沏起茶，老皇帝看不清她的臉，終是鼓足勇氣開口。

  「愛妃，寡人有話想要同你說！」

  淑妃正全神貫注於自己手下翻湧的茶花，一時未能聽清，眼看著茶花綻開，笑著抬頭看向老皇帝。

  「臣妾原還以為自己手笨，皇上瞧，臣妾也能沏一壺好茶呢！」

  老皇帝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淡笑著點頭，聽她喃喃道：「這茶本來是要用清晨的露水煮開了沏才最好，只是現下也尋不得露水了，皇上下次來可得早些打過招呼，臣妾也好準備！」

  「寡人記下了！」皇帝笑著應下。

  淑妃將沏好的茶遞到老皇帝手上，二人喝完了一壺茶，皇帝看了眼天色，終是開口道。

  「愛妃，寡人有一事要同你商議！」

  淑妃抬眼看向皇帝：「皇上請說！」

  「如今正逢亂世，寡人想，不如你先回族中避一避，待戰事平定了，寡人再接你回宮！」

  淑妃身子微顫，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皇上這是要遣臣妾出宮？」

  「寡人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戰事吃緊，若是赤炎真的打進宮中，寡人也不能護你周全啊！」老皇帝面上划過難色。

  淑妃捂住胸口，眼角有清淚划過：「臣妾追隨皇上這麼多年，皇上終是也厭棄臣妾了嘛？」

  「愛妃……」美人落淚，實在叫人心疼不已，老皇帝伸手想要將人擁入懷中好好安撫，卻被淑妃伸手推開。

  淑妃面帶痛色：「皇上，臣妾從一路跟著您，一步步陪您到了今日，戰事吃緊臣妾也不怕，即便是死，臣妾也要與皇上死在一處！」

  說罷，在皇帝腳邊跪了下去，姿態堅決。

  她素來心高氣傲，一路忍辱負重坐穩了妃位，如今若是回了族中，自然要遭族人恥笑，她這樣的心氣，又怎麼能受得了那樣的羞辱？

  皇帝輕嘆一聲，伸手扶起她肩膀，淑妃抬起頭，眸中有期翌，皇帝伸手替她拭淚，語氣又放柔了些：「這後宮之中，寡人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與寡人共進退的決心寡人自是知曉，只是哪裡捨得要你吃那樣的苦頭，你且放心，待此事過了，寡人定會派人去接你！」

  淑妃眸中光亮一寸寸暗了下去，笑得悽然：「皇上一定要臣妾出宮嘛？皇上若是執意如此，臣妾不如現下就絞了頭髮去庵堂里做姑子去！」

  淑妃拿起桌上的剪刀，決然的抓起一縷青絲，還未來得及動手，剪刀便被皇帝奪了去，皇帝面上有不耐。

  他雖寵愛她，可最在乎的還是這江山，她這樣不依不饒的叫他為難，實在叫人厭惡。

  淑妃看清他眼中的不滿，跌坐在地上，抽泣道：「皇上果然還是厭棄臣妾了！」

  在宮中沉寂多年，她的柔弱早已入木三分，平日裡只要她落淚，定是屢試不爽的。

  可今日皇帝是真的硬下了心腸，起身不再去看她，冷冷道：「寡人這幾日便派你母族的人來，你且出宮避一避罷！」

  「皇上，皇上……」淑妃匍匐在皇帝腳邊，哭的悽然，可皇帝到底還是視而不見的走了出去。

  看見那抹明黃色身影一點點消失在眼前，淑妃止了哭聲，恨恨盯著皇帝離去的方向。

  芸娘從偏殿回來只來得及瞧見淑妃匍匐在地上面目猙獰，心下一緊，趕忙走上前將人扶起。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淑妃由著她扶起，踉蹌幾步，在床前站定：「芸娘，此事古怪的緊！」

  面上仍掛著淚，芸娘拿出帕子替淑妃擦拭著，壓低聲音道：「娘娘說何事古怪？」

  「皇上不會無緣無故叫本宮出宮，一定是有人同他說了些什麼！」淑妃攥緊了一雙手，任由護甲穿透她掌心。

  芸娘聞言也是一驚：「皇上竟要娘娘出宮？」

  「去查！去給本宮查清楚，是何人要設計本宮！」淑妃面色猙獰，抬手砸了一個茶盞。

  芸娘打了個哆嗦，忙應道：「娘娘放心，奴婢這便派人去查！」

  淑妃看著靜謐夜色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不論是誰，想要設計自己，那便讓她有來無回！

  清晨。

  下了場細雨，宮沫兒這幾日身上犯懶，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拿著耳飾對鏡戴著，秋實取了盆清水走進來。

  宮沫兒看見她，開口問道：「吵上有什麼動靜嘛？」

  「聽說後半夜有軍報回宮，說赤炎又攻陷了兩座城池，這樣發展下去，不日就能打進皇城來了！」秋實不禁有些膽怯。

  宮沫兒戴好耳飾，起身就著她取回來的那盆清水洗手，淡淡道：「放心吧，赤炎大軍入襲之前，本宮會讓你去風國！」

  「奴婢謝過公主！」

  「起來罷！」宮沫兒取了帕子擦手，凝神看向窗外。

  天色晴好，如今洛羽凌已然能在宮中自由進出，為了避人耳目便不能時時在她這裡待著，所以白日裡倒是不常見到他了。

  「本宮出去一趟，不論誰來，你都先替本宮回了。」宮沫兒出聲吩咐，拿過斗篷蓋在身上，方才走出門去。

  榭香閣。

  淑妃坐在銅鏡前，披頭垢面，同平日裡的端莊大相逕庭。

  芸娘端了早膳進來，面上有憂色。

  「娘娘，您今日不曾向皇后娘娘行禮，也不願讓奴婢伺候您梳洗，即便再難過，也不能這般模樣啊！」

  淑妃微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道：「本宮如今都快被遣出宮了，還怕那些個流言蜚語嘛？」

  門外陡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淑妃娘娘，宮沫兒求見！」

  淑妃面色又陰沉了幾分，怒罵道：「這個賤人現下來做什麼？莫不是來瞧本宮笑話的？」

  「娘娘息怒，奴婢今日去打探過，此事皇上似乎還沒有聲張，五公主平日裡也不出門，想來定是不知此事的！」

  淑妃怒不可遏道：「叫她滾，本宮現下誰也不見！」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推開，宮沫兒站在門外，衝著她淡笑道：「淑妃娘娘慣是端莊秀麗，怎的今日將自己弄成這般樣子？」

  淑妃拿起桌上杯盞便朝著宮沫兒扔來，宮沫兒側身避開，笑意更甚：「淑妃娘娘這般，實在失了分寸！」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對本宮指手畫腳？」淑妃瞪大眼睛。

  宮沫兒走到桌邊坐下，打量了一眼房內陳設，輕笑道：「淑妃娘娘這房中陳設實在是貴氣的緊，西域進貢的奇珍異寶只怕都被父皇賞賜給了您罷！」

  芸娘見狀，忙上前來勸道：「五公主，你也瞧見了，我們娘娘今日心中不暢快，您待在這裡，待會鬧起來也不太好看！您說是不是？」

  「便是知曉淑妃娘娘心中不暢快，所以走上這一趟！」宮沫兒笑吟吟的看向芸娘。

  將芸娘看的一怔，這些年自家主子是如何打壓這位五公主她可是看在眼裡的，如今這位主子能有這般好心？

  「淑妃娘娘，父皇可是提議將你送出宮去？」宮沫兒淡淡出聲。

  淑妃猛地回頭：「你是如何知曉的？」

  「因為這件事，便是本宮同父皇提議的！」宮沫兒笑意深切。

  淑妃瞪大眼睛，嘴裡喃喃念著：「是你，竟是你……」

  反應過來後便要衝上來，宮沫兒不躲也不閃，只淡淡道：「娘娘可要想仔細了，如今皇上可是指望本宮救他的江山呢！」

  淑妃抬起的手懸在半空，到底是忌憚。

  「本宮只恨當年沒有對你動手！」淑妃眼中帶著怨毒。

  「淑妃娘娘就這樣恨本宮？」宮沫兒挑眉看她。

  淑妃的恨意不加掩飾：「本宮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你就不想知道，他當時是個什麼反應？」宮沫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