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請君入甕
2023-12-22 05:22:48 作者: 粉色甜甜圈
「想來您也不希望此事被璇璣閣閣主知曉罷?屆時她是保你這位舅舅好呢,還是大義滅親好呢?」
男人怒不可遏,揮劍朝她砍來,劍氣震的周遭衛兵退開幾步,白燕酒也被震的吐出一口血來,唯有鍾靈,只是散了髮髻,身形動也未動。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知曉鍾靈內力深不可測,收起劍,淡淡看著鍾靈。
「閣下為何而來?」
「奉人之命,不如您先好好想一想,最近都得罪了哪些人罷!」
眼前刮來一陣風,迷的鐘靈比啥半根煙叫我,再睜眼時,面前已經站著一人,黑衣黑髮,握劍站在她身前,竟是維護的姿態。
鍾靈微愣,那人開口道:「情報已經寫好,天亮之前我們三人不能全身而退,便會傳遍整個北州!」
鍾靈反應過來,雖不知此人為何要幫自己,但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於是順勢開口。
「您瞧著,如何是好?」
男人沉著臉,不發一眼,鍾靈多了幫手,愈發囂張了。
「我們都是亡命天涯之人,不比您位高權重,死了,倒也無甚可惜的,但您的名聲……」
「放人!」
男人冷冷開口,身後的衛兵當即讓出一條道來,鍾靈俯身道了聲謝,朝著白燕酒走去。
白燕酒沒料到她會回來,一時愣住。
鍾靈對他伸出手:「走啊,在這裡等死不成?」
白燕酒呆呆看她,良久,方才伸出手握住鍾靈的手,還未站起,腳下一軟又倒了回去。
鍾靈忍了忍,還是忍住了到了嘴邊的那句廢物,背過身去,示意白燕酒趴上來。
等了許久,不見白燕酒趴上來,轉過身,看見黑袍男子背起白燕酒往前走去。
鍾靈愣了愣,跟了上去。
「不知這位兄台……」
「恰好路過,路見不平。」男子冷冷開口。
鍾靈還欲再問,男子轉身同白燕酒問道:「往哪走?」
「前頭右拐,再過兩個路口便是!」轉瞬間二人已經走出老遠,全然無視了鍾靈。
鍾靈怒及,沒有聽見白燕酒在男子背上低低笑開。
「鍾姑娘當真是有意思。」
男子腳步頓住:「你若多說一句,我即刻便將你丟下去!」
白燕酒攀緊他肩膀,笑得有些恬不知恥:「如此一來,可就壞了殿下的大計了!」
三人走出府邸,房頂上有一女子翩然而至,中年男人看見那道身影,臉色變得慘白。
「閣……閣主……」
女子低頭擺弄著指甲,面色有些慘然:「舅舅從前,都是直呼我的名字的。」
「閣主……」男人直直跪了下去,眼角怔怔落下一滴淚來。
寸長的指甲從指尖剝離,留下幾滴鮮紅的血跡,十指連心,可這傷,早晚也會痊癒。
女子喟嘆道:「我在這世上,只有舅舅一位親人了啊。」
「求閣主饒了蓮兒,我願以死謝罪,只求閣主饒她一命!」
男人匍匐在她腳下,一下接著一下的磕頭。
女子也不阻攔,只定定看著他磕的頭破血流,半晌,悠悠道:「不必了,此事了結之後,舅舅便帶著表妹離開北州罷,從此,璇璣閣再無你的位置!」
冷風拂過,女子身形消失的無影無蹤,男人卻不敢停下動作,一下接著一下的磕頭,直到沒了力氣,趴在地上暈死過去。
街上,鍾靈長發披散,抱著劍走在二人身側,白燕酒側目看她,半開玩笑道:「若你是個姑娘,只怕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我倒是不介意同你玩一把斷袖!」鍾靈懶懶開口。
在軍中待了這麼些年,除了兵法,葷話也學了不少。
白燕酒低低笑開,背著他的男人背脊一僵,下一秒,白燕酒從他肩上掉了下來,屁股著地,疼得悶哼一聲。
男人面色不改:「手滑了,對不住!」
「你……」白燕酒捂著屁股,表情十分豐富。
鍾靈沒有看清他是怎麼掉下來的,便見男人又蹲了下來,冷聲道:「上來!」
黑袍男人將他們送回家中便離開了,白燕酒感慨萬千。
「世上當真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仗義之士啊!」
「今晚上救你的,似乎是我!」鍾靈笑眯眯看他,眼裡帶著殺氣。
白燕酒燦笑兩聲:「自然,自然,事成之後,三千兩黃金,盡數給小哥你,我能跟著你們一起通關便是!」
「三千兩,怕是不好賺呢!」鍾靈抬眼看向牆外,夜色靜謐。
殺手這行,出招後便沒反悔的餘地,更何況他們被人看到了臉,如今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了。
白燕酒撿回一條命,喜滋滋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被舒樂摻著回房,做起三千兩的美夢了。
鍾靈趴在牆頭,看著外頭的圓月,托著腮沉思,從此後要追殺她的,又多了北州的勢力,鍾靈啊鍾靈,你可真是好樣的。
鍾靈一閉眼便瞧見璇璣閣閣主的舅舅舉著劍面色猙獰,要和她同歸於盡,看來今夜註定難眠。
鍾靈百無聊賴,念起詩來,剛念到月上柳梢頭,眼前忽然冒出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還越看越熟悉,鍾靈瞪大眼睛盯著對方,一個重心不穩,身子直直往後跌去,對方眼明手快撈住她,在半空中轉了幾個圈圈,帶著她穩穩落在地上。
鍾靈被轉的有些暈乎,開口問道:「兄台,你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眼裡盛著星光,神采奕奕,像極了她認識的某個人。
那人無視了她的問題,爬上了她方才趴的位置,抬頭看著天邊的月亮。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不知怎的,這句話從他嘴裡冒出來,就變得曖昧不清了,鍾靈臊紅了一張臉,輕咳兩聲,在院中坐下:「我瞎說的!」
鍾靈聽見一聲低笑,抬頭看去,那人卻從牆上落了下來,坐在了他對面。
他面上覆著層黑紗,加上夜色籠罩,她只模糊瞧得見他一雙眸子。
一面之緣,想來也沒什麼好說的,鍾靈絞盡腦汁想著說點什麼好,對方卻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你有沒有執念?」
嗯?鍾靈皺了皺眉,難不成是她避世太久,如今江湖上搭訕的方式變了?
對方卻好似不是在問她,又自顧自道:「我有,我找了一個人很久,哪怕大家都說她死了,我也不曾放棄。」
痴情種?
「痴情固然好,可活在當下,才是最主要的,窮極一生找到的人,又怎知是不是你當初弄丟的那一個呢?」鍾靈不禁苦笑。
「尋人,靠的是心。」
「你殊不知,人心是會變得。」鍾靈起身,不願叫旁人看去她此刻的狼狽。
靜默良久,對方又道:「若你是我,見到那位故人,第一句話,會說什麼?」
「長途跋涉,不必多言,若她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只需笑笑,便好了。」
怕只怕,兜兜轉轉找到的人,再不是當初那一個了。
涼風颳過,鍾靈怔怔抬手,擦去腮邊一行清淚。
「靈兒!」身後傳來舒樂的聲音。
鍾靈轉過身,已不見黑袍男子的蹤跡,愣神之際,舒樂已經撲上來抓住了她的胳膊。
「發什麼呆呢!白公子睡著了,我給你備了好東西!」
鍾靈隨著她往後廚走,廚房裡果然有好東西,一碗濃香四溢的鱸魚羹。
二人分食了一碗,鍾靈看著舒樂臉上滿足的笑,開口問道:「傻丫頭,你活這麼大,有執念嘛?」
「執念?想要替我爹將藥館開下去,算不算?」
鍾靈點點頭,有志氣,又追問道:「那對於某個人呢?」
「先前對季辭哥哥,我原是想著非他不嫁的,可如今看清他真面目,反倒活的更加暢快了,所以說,人還是少些執念的好!」舒樂說罷,仰頭喝完了最後一口湯。
鍾靈豁然開朗,是啊,管他那些勞什子的執念,活一天是一天,舔了舔唇瓣,將碗底喝了乾淨。
清晨,鍾靈好夢未醒,臉上挨了一巴掌,睜眼正要發火,舒樂哆嗦著遞了張紙過來。
「你瞧瞧這上面畫的,是不是你?」
鍾靈定睛看去,畫紙上赫然畫著她和白燕酒的像,旁邊還有個黑紗覆面的。
「我早上出去買菜,外頭鋪天蓋地貼著的,都是這些畫像,靈兒,咱們快些跑路吧!」
「慌什麼,在這北州城外,咱倆的畫像不也被傳的鋪天蓋地!」鍾靈饒有興味的拿著那張畫紙,找尋著自己如今的身價。
一個人頭一千兩。
鍾靈抓住舒樂的手,滿臉興奮:「你來瞧瞧,咱如今也能值一千兩呢!」
「你還笑得出來!」舒樂滿臉沮喪:「你可知外頭有多少人拿著劍在尋你?」
外頭傳來白燕酒著急忙慌的聲音。
「舒家小哥,你可醒了?」
鍾靈面上總算帶上了絲驚慌,匆匆沾好假喉結,推門走了出來,白燕酒拄著拐站在門外,手裡拿著一樣的畫紙。
「璇璣閣懸賞重金要緝拿我們歸案,這下如何是好?」
「殺了他們那位舅舅,拿了通行令,跑路!」
「可要動手談何容易啊?」白燕酒滿臉焦急。
昨日睡得比誰都安穩的,也是面前這位主,鍾靈驚嘆於他的轉變,只差拍手叫絕了。
「我倒是有個法子!」面前走來一人。
是白燕酒那位故友,這裡的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