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後宮軼事
2023-12-22 05:22:48 作者: 粉色甜甜圈
無端想起一個人來,眉頭登時皺的更緊了。
思苒,我可真羨慕你……
「將軍……」
外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年輕的獄卒,看著鍾靈眼角疑似眼淚的晶瑩,愣了愣,他沒有看錯吧,他們在戰場上被八十幾斤重的大刀劈向後背都不哭的將軍,如今竟為了被關天牢哭了?
獄卒端著茶愣神許久,等回過神來再去看鐘靈,對方卻好似不曾哭過一般,雲淡風輕的看著他。
「這茶是給我泡的?」
獄卒點頭如搗蒜,這裡頭的兵大都是跟著鍾靈上陣廝殺過的,出生入死的情誼,自然不會因為陸朝歌的幾句話便處置她。
鍾靈衝著他笑,伸出手,小廝在這笑容里愣了愣,慢了半拍將水遞上去。
不是什麼好茶,鍾靈這些時日跟在沈亦遲後面耳濡目染,對茶道也算略有研究,也沒在意,仰頭將茶喝了乾淨。
又將杯盞遞到那個年輕獄卒手裡,感激道:「多謝你!」
她是真的感謝他們,至少在這光景能讓她明白,並非所有人都像陸朝歌那樣翻臉不認人。
獄卒慢慢紅了臉,從腮邊一直紅到耳根,將軍笑起來也太好看了些,說起話來也輕輕揉揉的,可見外面傳言將軍冷血薄情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獄卒本是跟在隊伍里的小將士,從前打仗時還能遠遠看上鍾靈那麼一眼,可他家只得他這麼一個兒子,後來他老子娘實在是不放心,託了關係廢了老大的功夫將他塞進了獄中,吃公家飯,還不必冒險,他老子娘覺得十分穩妥,可自打他進來之後,便再也不能看見那個光芒萬丈的女將軍了。
他雖然出身卑微,可也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譬如對眼前這個人……
「你哪裡不舒服嘛?」鍾靈見他一張臉紅的厲害,關切開口。
獄卒好像被嚇到一般,連連擺手,往外跑去,跑的太過匆忙,腦袋撞到了面前的石牆,疼得捂著腦袋蹲了下來。
鍾靈抽了抽嘴角,這小伙子,似乎腦袋不太靈光,可人卻是極好的。
不靈光的小伙子還記得轉身沖她笑:「將軍,我叫小六,馮小六!」
鍾靈笑,心想著倒是巧了,她排行老五,這人叫小六,沖他點點頭:「我記住了,馮小六!」
「唉!」馮小六似乎很高興,端著茶盞飛快的消失在她面前。
鍾靈身子鬆懈下來,靠著身下的稻草躺了下來,稻草扎在她身上有些疼,卻無比踏實,鍾靈閉上眼睛,在天牢之中,緩緩睡了過去。
天牢的日子並不那麼難熬,鍾靈從前待兵仁慈,大家都念著她的好,除了每日在宦官面前做做樣子,其他時候,都十分照顧她。
馮小六怕她無聊,在宮外帶來了牌九,湊齊了四個人,倒也能打發半日時間。
陸朝歌將她關進天牢之後,便再也沒來過,仿佛沒有她這個人一般。
獄史說,那是因為放任她在外,不論落入誰手,都是一把利刃,陸朝歌雖然明白再也使喚不動她,卻也不希望她落到別人手裡。
鍾靈點頭附和,倒是這麼個道理,他們都看的通透,有時候太過通透倒不是好事,就像是現在,她明白自己輕易是出不去天牢了,打牌的樂趣也少了幾分。
獄史是個很占便宜的閒職,平日裡在天牢巡邏之後,還能順道去後宮逛逛,聽一聽小公公們八卦某個妃子的軼事。
在天牢里待了半個月後,平日裡他們的飯後閒談便也帶上了鍾靈一起。
今日談的,是陸朝歌的後宮,陸朝歌的後宮原先只有顧思苒一位貴妃,可不久前,手握兵權的大司馬送了個女兒來。
鍾靈回想了一下大司馬那張黑如煤炭的臉,實在想像不出他女兒是個什麼樣子。
自打大司馬開了先例之後,往後宮中塞人的便數不勝數了,一時間陸朝歌的後宮熱鬧起來,遠勝過先皇當年。
「大司馬這位女兒可是個人物,入宮不過一月光景,已經從貴人爬到妃位了,公公們都說,若是這位茜妃娘娘誕下皇子,這封后便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呢!」獄史唏噓不已。
從來宮中都是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可先貴妃不是皇上的青梅竹馬嘛?也能說忘就忘了?
想起面前人同那兩位當事人交情不淺,獄史大著膽子問道鍾靈。
「我說將軍,這先貴妃娘娘究竟是怎麼死的?」
鍾靈回過神,看著他,面上划過一絲譏諷。
「你捧著一顆真心滿心歡喜的交了出來,卻被你的心上人拿起來扔在地上碾了千百遍,你還能活嘛?」
眾人都是心思粗糙之人,參不透鍾靈話里的意思,鍾靈也沒了推牌九的興致,將手上的牌一扔,怏怏道:「乏了,不打了!」
馮小六看出她心情似乎不太好,趕忙開口說出另一件事來逗鍾靈開心。
「對了將軍,前殿又發生了一件事呢!我聽說有個不長眼的小毛賊專挑御林軍換班的時候偷襲,被當場抓住,昨兒審了一夜,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這倒是稀奇,但凡是來行刺的,哪一個不是做足了準備,即便再不濟,也能對上幾個回合,哪有正趕著撞上來的?
鍾靈眉頭堪堪皺起,便有獄卒押著個人走了進來。
鍾靈眼明手快的將桌子上的牌九盡數蓋在了袖子底下,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態,身邊的獄卒也紛紛站了起來,十分忌憚的低頭站在一旁。
逆著光,鍾靈看不真切被押著的人,微眯起眼睛,隱隱覺得被押著的那個人有些熟悉。
獄卒態度蠻橫,幾乎是推搡著將他丟盡了牢里。
身後的宦官尖著嗓子吩咐:「你們幾個,給洒家將人看好咯!這可是要傷皇上性命的賊人,要是弄丟了,你們哪個都跑不了!」
「是是是,小的們一定盡忠職守,不叫皇上憂心!」獄史點頭哈腰的將宦官送走了。
待人走後,對面牢房傳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勞煩諸位,替我倒杯水!」
鍾靈聽著這聲音頗為熟悉,視線往對面瞥去,對上了一雙極為熟悉的眼睛,忍不住愣了愣,千不該萬不該在這裡相見……
獄卒們對鍾靈好說話,對旁人便沒有那樣好的耐心了,擼起袖子便要去收拾那個人。
「我說小崽子,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進來了還指望大爺伺候你嘛?」
「小六!」鍾靈叫住馮小六,抿了抿唇,淡淡道:「那位我認識,想來,是來找我的!」
小六愣愣道:「將軍,你何時交了這樣蠢得朋友?」
都蠢到自投羅網了,實在不是將軍的交友風格。
話音剛落,腦袋上便挨了重重一擊,好巧不巧的正打在他還未好全乎的包上,疼得馮小六痛呼一聲,捂著腦袋抬頭看向施以毒手的頂頭上司。
獄史恨鐵不成鋼道:「很明顯是故意自投羅網來找將軍的,你給我少說幾句!」
馮小六恨恨的閉了嘴,那廂,玉致十分不客氣的伸出手,獄卒看在鍾靈的面子上,給了他一碗水,玉致幾口便喝了乾淨,精緻的臉上總算有了幾分生氣。
看著鍾靈邪笑道:「好巧啊!」
鍾靈可還沒傻到相信他是湊巧來了這裡,盯著他皮笑肉不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因為我在你身上下了蠱,你受傷我便如墜地獄,日夜難寐,跑死了三匹馬來找你,感動否?」玉致一副紈絝模樣。
鍾靈卻留意到他一直捂在腰腹處的那雙手,皺眉道:「你受傷了?」
「不打緊。」玉致鬆開手,眉心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鍾靈對著獄史道:「他是我的朋友,只怕是受了傷,你替他看看!」
「可我……不會看病啊!」獄史面露難色,他雖十分樂意幫忙,可實在束手無策。
找太醫定是行不通,難不成叫他白白送死?
「你讓我過去!」不過片刻,鍾靈便有了主意。
獄史驚了驚,天牢重地,私自放人出來,可是死罪。
「我替他看看傷便回來!」鍾靈開口,她向來不說謊。
不過是片刻,獄史便拿出鑰匙開了門,將人放了出來,還順手打開了玉致牢門的鎖。
鍾靈心中感動,她不過帶了他們打過幾次仗,如今他們竟能捨命救她,實在叫她愧不敢當。
「將軍忘了,我不會忘,錦州一戰,是將軍替我擋了一劍救回我的命,我今日才能站在這裡,將軍如今即便是要我這條命,也儘管拿去!」獄史笑得爽朗。
鍾靈抿唇,輕聲道:「多謝!」
語氣帶著些哭腔,不願讓人瞧見她眼中水光,鍾靈極快的閃身進了玉致的牢門。
玉致抬頭瞧她:「這是在擔心我?」
「閉嘴!」鍾靈沉著臉,動手解起他的盤扣,玉致十分配合,抬起手任鍾靈動作,解到一半,鍾靈到底是敗在了他那耐人尋味的視線里。
揪了馮小六上前,沉聲道:「你替他解!」
馮小六對鍾靈的話可謂言聽計從,伸手就要去解剩下的幾粒扣子,玉致卻不配合了,放下胳膊,橫在自己身前,懶懶看向鍾靈:「我偏要你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