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方才那少女一身淡藍色的蝴蝶襦裙，墮馬鬢鬆散，身姿如弱柳扶風，盈盈不堪一握，舉手間盡顯妖嬈，端的是嫵媚婀娜，更加重要的是，對方有一對傲人的胸脯。

  鍾靈有些燦燦的抬手摸摸自己束起的長髮，又看了眼自己一馬平川的胸脯，頭一次感受到自己沒有半點女人味，登時將頭埋得更低了。

  沈亦遲猜不出她心裡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拉著她又來到攤前。

  擺攤的看見他，笑得溫和：「公子，字謎已經猜完了！」

  「方才那字謎，還有個謎底！」沈亦遲淡淡出聲。

  攤主一愣：「公子請說！」

  原本決意離開的人又紛紛圍了上來，目光皆落在沈亦遲身上。

  「鳥語花香，中秋月圓！」

  這答案只怕攤主也不知道，拱手道：「還請公子賜教。」

  「謎題中『鴛鴦雙雙戲水中』是鳥字，鴛鴦二字均有鳥字，『蝶兒對對戀花叢』是語字，蝴蝶對對戀花雖無語，但此時無聲勝有聲，『我有柔情千萬種』是花字，花的類種繁多，故』我』有柔情千萬種。『今生能與誰共融』是香字，大多數的花是有香味的，『紅豆本是相思種，前世種在我心中』即中秋，『每逢佳節倍思親』故『相思』。『等待有緣能相逢，共賞春夏和秋冬』乃『月圓』，春夏秋冬每月均有圓月時。」

  沈亦遲說罷，周遭一片靜謐，良久，攤主方才如夢初醒，拍手叫絕。

  「公子實乃博學之人，這謎底，就連我也沒有想到！」

  鍾靈在一旁洋洋得意，對著攤主伸出手，攤主心服口服的拿來一盞花燈。

  鍾靈看著花燈，只覺得比自己拱手讓人的那盞看起來順眼多了。

  悄悄給沈亦遲比了個大拇指，在旁人艷羨的視線中，拉著沈亦遲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鍾靈許久沒有逛街，一條街足足逛了三遍也不覺得乏味，再加上沈亦遲有意要帶她出來散心，不覺間，已經到了三更天，於是索性決定熬過夜市，吃了早膳再回去。

  好在街上不單單是他們兩個人，徹夜不歸的大有人在。

  「沈亦遲！」鍾靈挑眉看向頭頂。

  「嗯？」沈亦遲微微低頭。

  正巧在這時有路人經過，鍾靈撇撇嘴道：「雖然我也很喜歡你，可這樣不管不顧同你私奔，似乎有些不合禮數，要不你還是先將我送回去，免得我爹娘擔心！」

  那人腳步微亂，睜大眼睛，驚恐的看著兩個人，儼然將沈亦遲當成了誘拐良家少女的登徒子。

  沈亦遲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有幽光划過，鍾靈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正要往後退，後腦勺卻被他攬在掌心。

  「若不是二老非要將你嫁給知縣公子，換取錢財，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早早便去府上提親，將你迎娶過門！」

  果然一物降一物，鍾靈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比自己還會演，兩頰登時紅透，低著頭暗暗嘟囔了兩句，腳下一空，居然被他倒著扛在了懷裡。

  「你你你……」鍾靈忍不住蹬起腳來：「你快放我下去！」

  「上了我這賊船，可就別想下去了！」沈亦遲起了壞心，陡然加快了速度，嚇得鍾靈驚呼連連。

  夜色靜謐，二人甚是打眼，引得周遭路人頻頻駐足探看。

  用完早膳回到白馬山上已是天光大亮，讓鍾靈詫異的是，大家似乎都不睡懶覺，排成一排在寨子前頭等他們。

  看見他們回來了，沈暗趕忙站了起來。

  「主子，有情報！」

  沈亦遲衝著他點點頭，沈暗恭敬道：「赤炎國已經召集三軍，不日便要攻進風國，赦雲國也帶足了人馬，正在趕去星月的路上！」

  鍾靈聞言樂了：「他們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逐個攻破，一統天下，只是這天下到手了，他們該怎麼分贓呢？」

  「自然又是一場血雨腥風！」沈亦遲眸色清冷。

  沈暗抬頭：「主子打算如何做？是兵分兩路，還是……」

  「先去星月國，風國這裡，還能撐上一會！」不過剎那，沈亦遲已然有了決定。

  「是，屬下這便去準備！」沈暗低頭退了下去，召集舊部需要時間，刻不容緩。

  身後的房門被推開，鍾懷寧杵著拐杖，走的艱難，面上是掩不住的興奮。

  「小五，我也要去！」

  「你還是省省吧！」

  若不是洛羽凌妙手回春，那一劍早就要了他的命了，如今傷勢未愈，還要去送死？

  「不報這一箭之仇，實在意難平，你便帶上我，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是不是？」

  鍾靈拉著沈亦遲走到暗處，看著鍾懷寧的神色，疑狐道：「我怎麼覺得他這樣子不像是要去尋仇，倒是要去找陸朝歌一敘舊情？」

  否則他這些日子都安安分分的在房中養傷，怎的聽到赦雲便有這樣大的反應？

  回過頭，發現沈亦遲有些心不在焉，皺眉問道：「為何不兵分兩路，我帶兵去援助星月，你等著赤炎攻進風國？」

  「風國那老東西不肯出兵，總要讓他知道些厲害才是。」沈亦遲笑得耐人尋味。

  鍾靈忍不住腹誹：「你心眼未免也太小了些！」

  「是啊，所以，我可還記得你與他自小便有婚約！這一次去星月，可不會給他緩和的餘地！」沈亦遲緩緩逼近。

  鍾靈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臉，呼吸頓了頓，臉也跟著燒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沈亦遲臉上啄了一口，飛也似的逃開了。

  沈亦遲一時愣住，良久，伸手撫上臉頰，勾唇一笑，倒是比從前有長進，知道如何平息他的怒火。

  赦雲軍已經在南下的路上，他們等不及沈暗召集兵馬，約好在鄴城匯合，幾人便收拾行囊預備下山。

  未曾想大喜竟帶著他那些手下，也要跟著他們一起下山。

  「天下亂成了一鍋粥，大丈夫豈能在山上做縮頭王八！」大喜憤然出聲。

  軍師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在他身邊提醒他？「不是王八，是烏龜！」

  「管他奶奶的是烏龜還是王八，老子要做老虎，才不做鱉！」

  鍾懷寧深感欣慰：「好小子，有大哥我當年的風範！」

  鍾靈在心中默默點頭，倒是二的異曲同工。

  大喜衝上來，殷切的拉住沈亦遲的手：「恩人，總歸你去哪我就要去哪，大家從此都跟著你幹了！賊當殺賊！佛擋殺佛！」

  大喜眼中泛著綠光，鍾靈扶了扶額，忍不住提醒沈亦遲。

  「這貨胃口不小，我懷疑他是想跟著我們混吃混喝！」

  沈亦遲十分贊同的點點頭，正在這時，鍾懷寧卻一個健步走上前，將大喜的肩膀拍的啪啪作響。

  「好小子，你便跟著大哥走，日後等我這妹夫干出一番名堂，定要封你做個大將軍！」

  鍾靈滿頭黑線，沈亦遲也將她的肩膀拍的陣陣作響：「小靈兒，小舅子都這樣說了，我怎好拂他的面子？」

  於是隊伍便從五個人發展成了二十多個，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山，場面頗為壯觀。

  鍾靈嘴裡叼著根稻草，看著身後扛著鍾字旗幟的大喜，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轉頭問沈亦遲：「這一戰，你有多少把握？」

  「七成！」

  鍾靈愣了愣，她可從來不打這麼沒把握的仗啊！

  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人來，眼前一亮：「想不想勝券在握？」

  沈亦遲挑眉：「你有法子？」

  「想起個人來，國恨家仇，想來是比我們更盼著陸朝歌去死！」

  去鄴城勢必是要路過夏凌國的，一行人不緊不慢的趕了十多日的路，又逢得連日陰雨，鍾靈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久上戰場的人，身子骨向來硬朗，可大喜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強撐了幾日，終於是倒下了，為了照顧他，行程推遲了三日，鍾靈掰著手指頭數日子，想必赦雲國的人此時已經兵臨城下了。

  一行人在高山流水外停下，高山流水是客棧的名字，極小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非要取個名字來附庸風雅。

  鍾靈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打開了門，見到鍾靈，好似見到鬼一般。

  「你你你……」

  結巴了半日，索性將門彭的一聲又關上了，鍾靈聳聳肩，看向沈亦遲。

  「舊識？」看著那婢女的態度，沈亦遲心中也猜了個七八，以她的性子，定是得罪了那丫鬟的主人。

  「昔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想來是叫她們記恨上了！」

  身後，大喜衝出馬車，昏天黑地的吐了一場，鍾懷寧忍不住搖頭：「這體質，也實在太差了些！」

  車馬勞頓，這伙山賊雖做的是出生入死的勾當，可實在沒什麼實戰經驗，此刻最是需要找地方休息。

  鍾靈看向面前兩人高的牆，和沈亦遲交換了個眼神。

  客棧內。

  玉桃青蔥玉指捻著琵琶，一曲鳳求凰從她指尖緩緩溢出。

  玉致身子斜靠在閣樓上，嗤笑一聲。

  「我這妹妹，又思春了？昨日是長相思，今日是鳳求凰，這低劣的技藝，也敢出來獻醜？」

  小廝面帶糾結：「主子，玉桃公主與你是一母同胞，主子何必將她說的那樣不堪？」

  「我倒是寧願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