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鍾靈一腳踹向右邊襲來的黑衣人，借著他手上的刀解決了不遠處的對手，又給了正前方的黑衣人一刀，只是短匕首不足以讓對方喪命，很快對方便又捲土重來，出手也更加陰狠。

  鍾靈怒喝一聲，看準時機將匕首插入對方脖頸，拔出時帶出一道血注，看著對方軟綿綿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欣賞，身後又是一陣殺氣。

  鍾靈敏捷的轉身，卻瞧見身後的人對她舉著刀，碧玉劍刺破了他的胸膛，對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愣愣的看著自己胸膛處的血窟窿，隨即也跟隨著同伴一起倒了下去。

  「沈亦遲，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方才殺伐果決的人此刻已然成了花痴，對著沈亦遲露出崇拜的目光。

  沈亦遲有些無語，以她剛剛的反應，動手只怕比他更加利落。

  「小心後面！」沈亦遲瞳孔擴大，腳步下意識往前，一顆心也不自覺揪緊。

  鍾靈對他眨眨眼睛，偏過頭躲開那人的砍刀，匕首送入對方胸口，不費吹灰之力又解決了一個黑衣人。

  沈亦遲懸緊的心跟著放鬆下來，他怎麼忘了，那女人可是手握四十萬赦雲精兵的鐘靈啊！

  打鬥並沒有持續太久，只是一炷香功夫，黑衣人便撤了回去。

  來勢洶洶，去勢也洶洶。

  沈暗欲帶人去追，被鍾靈攔住：「窮寇莫追，而且我看吶，他們就沒打算傷人性命！」

  沈暗有些不解的望著鍾靈，那些人殺氣騰騰，怎會不想傷人性命？

  「你們可曾受傷？」鍾靈反問。

  眾人四下打量幾眼，皆搖了搖頭。

  「那就是了，他們方才出招雖然看起來招招凌厲，可卻是留了些退路的，只會傷人，不會危機性命，所以他們才會傷亡這樣慘重！」

  鍾靈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首，有些唏噓。

  「不必追了，你們回去早些歇息吧！」沈亦遲淡淡出聲，手下人得了命令，行禮後便褪去了。

  後院只餘下二人，閒庭漫步的大好興致算是徹底被磨滅了。

  沈亦遲蹲下身子，檢查那些黑衣人身上的衣物。

  鍾靈忍不住在一旁嘀咕：「出來夜襲卻又不傷人性命，自己倒是賠兵折將的，難不成是吃飽了撐得？」

  「只怕是殺雞儆猴，要給我個教訓！」沈亦遲已經站起身子，眸中滿是嘲諷。

  當真是一份大禮呢。

  鍾靈看不透其中兇險，但隱隱覺得事情不會簡單，認真的看向沈亦遲：「沈亦遲，你會有危險嗎？」

  今夜這些人不傷人性命，那以後呢？

  「在這個位置上，若不主動，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沈亦遲輕笑一聲，似在自嘲，又似在譏諷那幕後的人。

  涼風颳過，鍾靈不可自抑的打了個寒顫。

  清晨，天氣晴好，艷陽高照。

  「咦，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鍾靈端著熬好的雞湯走進書房，只看見沈亦遲和沈暗兩個人面色陰沉。

  這些日子她變著法子的給沈亦遲熬湯，這還是上輩子練就的手藝，雖然她做飯不好吃，可卻煲得一手好湯。

  自打那次同黑衣人交手後，鍾靈便想像著沈亦遲這些年經歷過無數次暗殺。

  實在是越想越心疼，恨不得自己早點出現，替他將那些暗殺都擋了才好。

  「來嘗嘗我剛做好的雞湯！壓壓驚！」鍾靈殷勤出聲。

  一旁的沈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說鍾姑娘，你這些日子天天來送補湯，每次的藉口都是壓驚，即便殿下再膽小，那也該壓夠驚了！您就不能想個新鮮點的嗎？

  可抬眼瞧見沈亦遲故意板起來的臉，又自覺無趣，殿下，即便你再虛張聲勢，可眼睛裡的嘚瑟已經快要藏不住了。

  「你怎麼又來了？我說了我不愛喝湯！」沈亦遲看向冒著熱氣的雞湯，語氣冷淡。

  「昨日是排骨湯，今日不一樣，是竹筍燉的老母雞，你聞聞，香不香！」鍾靈笑的無賴，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

  熱氣帶著香味霸道的往嘴裡鑽，鍾靈斜眼觀察著沈亦遲的反應。

  小樣，這可是你最愛的雞湯，我就不信你不喝！

  果不其然，沈亦遲堅持了沒有片刻，便伸手端起瓷碗，修長食指覆在碗口上，喝的儒雅。

  鍾靈忍不住犯起花痴，男神就是男神，就連喝湯的樣子都這樣好看。

  「殿下今夜要入宮嗎？」沈暗想起方才接到的旨意，不免有些擔憂。

  此番又是皇后單獨召見，殿下上一次被召見後，洛羽凌足足醫了三天方才將殿下體內餘毒清理乾淨，那次若不是殿下內功了得，將皇后恩賜的那杯毒酒吐了半盞，只怕如今也要落個弱症，更為要命的是，這幾日洛神醫偏巧雲遊四海去了，若殿下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旨意都下來了，容得我說不嗎？」沈亦遲冷笑一聲，將聖旨扔進一旁火盆中，火苗舔舐/著卷宗，不多時便吞噬乾淨。

  他這位母后可真是好手段啊，他上次喝下她賞的酒，在府中躺了三天，她也能將自己摘了乾淨，這次再進宮，不知備了什麼大禮在侯著自己呢，只怕此番黑衣人夜襲的事，也與她脫不了干係。

  「你要進宮？」鍾靈眉頭擰在一起，神色凝重。

  不久前才來了個夜襲，這次又要他入宮，難保不會出事。

  「我到底是個皇子，若在宮中出事，她也沒法交待！」

  沈亦遲淡淡出聲，目光卻並不落在鍾靈身上，卻足矣叫鍾靈心花怒放了。

  這分明是害怕她擔心，卻又故意做出一副不在意他的樣子嗎！男神彆扭起來也實在是可愛呢！

  鍾靈低下頭，腦海中已經有了想法，將手裡提著的食盒放下，開口道：「這裡還有，你先喝著，我出去一趟！」

  說罷，飛也似的跑了出去，這一去，直到日落西山，也沒回來。

  沈亦遲換好常服，行至後院，都不見鍾靈身影，忍不住問沈暗。

  「她人呢？」

  「鍾將軍午時剛過便出門了，到現下都不曾回來，殿下可是有事要同鍾將軍商議？要不要屬下去將人找回來？」

  「你去……」話到嘴邊，又生生忍住，他何必去關係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的下落，想起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叫他生氣，派人去尋只怕又要自作多情的以為自己對她上心了。

  「尋她作甚，不過是一個在府上暫住的人罷了！」

  說罷，轉身朝府門外走去，沈暗登時樂了，殿下說的和做的可實在是不一致呢，這位鍾將軍，當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啊！

  府門外早已有馬車等候，餘光瞥見站在馬車旁的小廝身形有些異樣，他府上，何時養過這般瘦弱的小廝了？

  「殿下，上車吧！」管家出聲催促。

  沈亦遲點點頭，跨步上了馬車，目光猛然瞧見那小廝裸露在外的一點肌膚。

  不對，那小廝有古怪！

  正要下去一探究竟，一雙手掀開轎簾，伸進來一個熟悉的腦袋。

  「你！」沈亦遲看著那張燦爛笑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是胡鬧，回府去！」

  心下打定主意回去要狠狠責罰底下這批下人，怎的便讓她偷去了衣裳，打扮成了小廝！

  鍾靈故作委屈：「你這是生氣了？恐怕是不行呢！府上統共只這些個小廝，除卻那幾個鬧肚子的，其他的都在這裡了，少我一個，這趟怕是跑不成，我倒是無礙，只是怕耽誤殿下大事呢！」

  她滿臉為難，仿佛是為了替他排憂解難才不得已為之。

  沈亦遲怒極反笑，很好，她這是做好萬全的準備，非要陪他去這一趟不可了？

  既然如此，那就莫怪他沒有提醒了！

  「你若真要去，同我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宮裡規矩甚多，我怕你招架不住呢！」

  「你這是同意我去了？」鍾靈忍不住高興起來。

  「你放心，規矩多怕什麼，我只跟在你身邊陪你，絕不亂跑！」鍾靈信誓旦旦的保證。

  沈亦遲眼裡的笑漸漸變得玩味，鍾靈只顧歡喜，自然是沒有注意。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宮。

  馬車在宮門外便要停下了，沈亦遲下了馬車，留下車夫和隨行的幾個小廝，只對鍾靈招了招手。

  鍾靈滿心歡喜，顛顛的就跑了上去，剛抬頭要與沈亦遲說上幾句話，便被對方呵斥了。

  「做小廝的要對主子畢恭畢敬，你方才抬頭與我平視，這是什麼道理？」

  確實如此，她改！

  鍾靈趕忙低下頭，卻不想對方又猛的拍了一把她的背，力道大的她咳了起來。

  「這背也得彎下去，否則要如何顯示你的恭敬？」

  「我……」

  「嗯？」沈亦遲眯了眯眼睛。

  鍾靈胸口剛剛升起的火苗又飛快的滅了，有些窩囊的把背彎的更加低了。

  沈亦遲十分滿意的點頭，體貼道：「我早便說這宮裡規矩多，你偏不信，你瞧瞧，多折騰人啊！」

  「是啊，可真折騰人啊！」

  低著腦袋的鐘靈磨了磨牙，大女子能屈能伸，這點小事，她忍！

  從承德門到皇后的中和殿尚有些距離，一路貓著腰低著頭，好容易走到了中和殿，鍾靈只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