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失蹤

  「走吧！」狄墨緩過神來，垂眸看了看楚芸清拽著自己的袖口，隨後縮回去的手。那一瞬間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他甚至來不及去多做思考，伸手便又將她的手給拽拉了回來，緊緊的握在了手心中。

  狄墨突然的舉動，將楚芸清給嚇了一大跳。她瞪大了雙眸，滿是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曾在她心中，如蛇蠍而避之、亦如神明般敬之的男子。

  「路上車馬眾多，小心跟緊些！可別走散了！」狄墨牽著楚芸清的手，走在前面背朝著她叮囑著。

  他拽著楚芸清的手的力道有些大，緊緊的就像是怕她的手會隨時從他手中溜走般！

  天知道他在拉住楚芸清的手那一刻，他是有多緊張和害怕。他擔憂著楚芸清會牴觸他的靠近，更害怕她會厭惡的將他的手給甩開。

  他忐忑的等著，可等了許久也不見她甩開手。那懸浮的心，這才緩緩落了回去。心底隱隱冒出一絲絲雀躍的情緒，有些小心翼翼的帶著一絲甜甜的感覺。

  那感覺……一如是久旱之後，一絲清泉由山間點點汲出而下。雖然微薄，卻是份外的醇甜。

  「狄大——不對！是阿墨！」楚芸清跟在狄墨身後，突地一個健步上前，與他肩並著肩走著。她咧著嘴抬頭，看著面色有些微微發紅的狄墨，突地踮起腳在他耳邊低聲道：「阿墨！你這次帶我回來，是為了哄你的母親開心是嗎？」

  「……」耳邊突然靠近的溫柔與馨香，引得狄墨全身一陣緊繃。他全身如被電流躥過般，驚愕的側頭看向墊著腳靠在他耳邊的楚芸清。

  好在楚芸清貼得並非很近，在狄墨回頭那一瞬，兩人這才沒尷尬的來個親密接觸。

  四目相對，兩唇相隔不過兩厘米，呼吸之間皆是對方的氣息。楚芸清縱是再沒心沒肺，也不禁被眼前這突然過分曖 昧的氣息，給羞得面紅耳燥。

  她忙從狄墨耳邊推了開，伸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

  突然的親近也讓狄墨感到有些錯愕，可他心底並沒有排斥厭惡的感覺，更是讓他感到錯愕與無措。他們的鬆開了拽著楚芸清的手，回身向前匆匆走了數步，拉開了與楚芸清之間的距離。

  本就有些驚慌失措的楚芸清，在意識到狄墨那般強烈的反應時，心底隱隱浮現的某一種情愫，在那一刻猶如被什麼東西狠狠給踩碎了。

  她的微微露出一抹較為苦澀的笑意，看著走在前面將她遠遠甩在身後的狄墨。那一刻她深刻的察覺到了她與狄墨之間的距離，那距離非是她能夠僅僅憑著她一人之力，就能跨越拉近的。

  狄墨的心很亂，亂得他幾乎無法停下來認真思考。手上空著的感覺讓他悵然若失，可心底的紛亂更是讓他有些疲於應對。他唯獨只能加快步伐走著，好像只有他走得更快些，那些煩惱就會跟不上他，才能被他遠遠的甩在腦後。

  看著前邊越走越快，與她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的狄墨。楚芸清快速上前追了數步，可她仍是無法追上他的腳步。

  楚芸清追得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不過眨眼之間，前邊的狄墨的身影就被人海給淹沒了。

  追不上狄墨的步伐、找不到狄墨的蹤影，楚芸清累得甚是有些直不起腰來。她攙扶著腰，一手提著竹籃在人 流之中站著等候著。

  至於她在等什麼，楚芸清自己也不知道。她或許是等狄墨回頭來找她，亦或者是等自己心底的那份失望與落寞自己消失。

  只是她在那一個人等著，等到最後心底的失望消失無蹤，等到她臉上的落寞最終變成了麻木的面無表情。只可惜……狄墨始終都沒有發現她沒有跟上，她……沒能等到他回頭來尋她！

  逍遙氏說城南燈會的會場上，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可此時楚芸清身上沒有錢，更沒有心思在那些成雙入對、成群結隊的人群中，一個人獨自遊玩。

  「回去吧！」楚芸清長嘆一聲，無奈的對自己說著。她緩緩轉身欲往回走，可當她站在街道上，看著身後來來往往的人群，以及那陌生而又茫然的街道時，楚芸清這才驚覺——她根本就不知道回去的路！她……迷路了！

  站在慢慢接頭，身邊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楚芸清愣愣的看著，在這一刻她深刻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找不到去路，尋不到歸路」。

  四周人影竄動，卻是沒有一個楚芸清所熟悉的。相對於她昨日進來安州時的清冷，今日的安州顯得熱鬧許多。

  「哎……」找不到狄墨的身影，也不知道回去的路。楚芸清提著手掌的竹籃，索性一個人在人群中隨意的走動著。沒有目的，只是看看這裡的人，見識一下安州的風土人情。

  安州與青州和殿京不一樣，即使同樣都有熱鬧的場面。可楚芸清卻發現，安州的百姓臉上很少有開心的笑容。路邊來來往往的人，也甚少又大聲說話喧譁的。有的也只是彼此間交頭低語的聲音。

  楚芸清在街道上走過時，許是因為她是生面孔。有不少人朝她投來了疑惑與戒備的目光。縱使是他們彼此之間的交流，也都是客氣、疏冷又帶著些戒備的。

  雖未來安州幾天，可楚芸清並不喜歡這地方。這裡的氣氛低沉而又怪異，百姓亦是給人一種沉悶沒有光彩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從來都不曾見過燦爛的陽光，是以他們身上亦無半點神采。

  走在這樣的街道上，即使身邊都滿是人，可楚芸清卻半點兒也不覺得熱鬧。她甚至連想要逛下去的欲 望都沒有，她在這個地方半點也不想久待。

  隨意尋了一處沒什麼人的牆角，楚芸清有些悶悶的在那角落裡坐了下來。雙眼定定看著前面來來往往的行人，想著等狄墨回頭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她再和他一塊回去。

  「誒！你們知道嗎？聽說……前日夜裡那地方……又起了一場大火了！」壓低而又滿是神秘的聲音，隱隱隨著刮過的風，落在了楚芸清耳中。

  「那個地方……大火？」楚芸清凝眸沉思著，那種立馬就想到了譚宅廢墟。因為前天晚上，那裡的確是發生了一場大火，而她當時也恰巧就在那裡。

  「可不聽說了麼！雖說大人明令禁止城中百姓議論此事，可誰不是四下都在談論此事啊！」兩個男人細細交談的聲音從牆面的另一角傳來。

  楚芸清心頭微怔，這才知曉前天夜裡發生的事情，竟然在城中百姓之中傳開。

  「哎……這麼大個事兒，你可知道……宋大人為何這般忌憚他人談起嗎？」先開口的男人，壓低著聲音一臉八卦的對身旁的同伴說著。

  「這……你知曉此事？」另一人甚是驚奇的壓低聲音詢問著。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宋大人若不是將譚家給賣了，現今的安州知府，又怎麼可能是他宋明遠呢！自稱知曉內幕的男人，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此事的態度很是不屑。

  「啊？這又是怎麼個說法呢？」乍然聽到這個消息，聲音頗為年輕的男子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哼！要說當娘的譚家，在安州城乃至整個北齊，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聽我爹說，當年整個安州城，譚家就占了一半。新地即位時，還特地派人來安州，想要請譚家人去殿京參加觀禮……」那人絮絮說著當年的事情。

  一旁年紀較為年輕的男子點了點頭，應道：「此事我也聽說過！不過……聽聞當年的譚家掌事，拒絕了新帝繼位觀禮的要求，並沒有去殿京呀！」

  「你不懂！當年聖旨下來，譚家掌事卻是接了聖旨的！聽聞也派了人去殿京觀禮只是不知道為何，派去的人就像是失蹤了！既沒有會回安州，也沒有去到殿京！」那人壓低著聲音，甚是神秘兮兮的說著。

  「啊！」年輕人發出驚愕的聲音。就連楚芸清都為此感到有些不解，一來是不解為何譚家派出去的人沒回去到殿京，而另一個驚訝的是，為何說話這人會知曉此事。

  聽得楚芸清驚訝又好奇，她不禁歪著頭貓著身子，偷偷的側身繞過牆面，朝著牆角的另一邊看了過去。

  就看見那邊坐著兩個身著粗布衣裳，手上正拿著不少紙質燈籠，在那糊著紙面做著各色的燈籠。

  兩人坐著的角落也十分隱蔽，或許是沒有想過另一邊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兩人聊得很是起勁兒。

  「那個……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啊？」年輕的男子停下手中的動作，很是不解的問出了楚芸清也想問的問題。

  年齡稍長的男子手上動作頓了頓，神秘的四下看了看。楚芸清忙將頭縮了回來，一面被那男人看到自己的存在，就不願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