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人煙稀少

  楚芸清回過神來，眼神頗為深邃的看了那傅一塵一眼。張了張嘴想要試探他，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楚芸清擰了擰眉，轉而低低應了一聲道：「紫韻公主之事，不過是受人所託，也並沒有幫到什麼忙！當時調查此事的是狄大人，傅公子若是要謝，怕是要去謝他了！」

  「楚姑娘說笑了！我們傅家雖然身處安州，可對於殿京城的大事也還甚是關注。人是誰找到的，外面的人或許不知……」傅一塵笑得甚是高深，話也只說了半截，後面的話並沒有直接說出口。

  楚芸清聽著他那說得近乎直白的話，不禁被他這坦誠的態度給嚇了一跳。她先前還在糾結是否要試探他，這會兒他反倒是自己直接表明了，他並未是『外面的那些人』，而是事情裡面的『知情人』。

  這下楚芸清不禁對眼前這個衣著並不怎麼華貴的男子，多了些好奇與興趣。

  「公子！該用膳啦！」屋內兩人對面坐著閒聊，外邊又傳來了那小丫頭的叫喚聲。

  傅一塵和楚芸清兩人不約而同側身朝著門口方向看了過去，就見那小丫頭的影子倒在那門背上，真朝著這邊一點點走了過來。

  「現下時間已經不早了！此處四下人煙稀少，楚姑娘最好還是不要出門了！晚些我命丫頭給你送些膳食過來，好好替姑娘你調理身體！」傅一塵從桌前站起身，朝楚芸清囑咐了一聲之後，這才抬腳朝著門口方向走了去。

  當他走到房門口時，外面的丫頭恰好伸手將門給打開了。看到站在屋子裡的傅一塵，那丫頭愣了一下，手上端著膳食的托盤險些從她手上掉落下去。

  傅一塵伸手替她將托盤扶住，擰眉擔憂的看著那丫頭，輕聲責備道：「怎地現在還這般莽撞呢？」

  小丫頭收回錯愕的眼神，側頭看了眼傅一塵身後坐在桌前的楚芸清一眼。抿了抿嘴甚是不高興的低下頭，吶吶應了一聲：「對、對不起！公子……」

  「哎……」看著那小丫頭低聲委屈的模樣，傅一塵縱使再想說什麼，也都說不出口。無奈的看了那小丫頭一眼，最終長嘆了一聲，抬腳從屋子裡走來出去。

  傅一塵出去之後後，那手上端著托盤的小丫頭，瞬間又變得有些氣呼呼的，抬腳快步走到木桌旁。將手上拿著的托盤放到木桌上，她擰眉不善的看著楚芸清，嘟著嘴問道：「公子……他為什麼會在你的房間裡？你不是應該昏倒了躺在床上嗎？為什麼這會兒會坐在這裡？」

  抬眸看著那小丫頭一臉氣呼呼的樣子，面對他那一連串不和善的質問，楚芸清倒也沒有生氣。只是抬頭勾著嘴角，一臉淺笑的盯著那丫頭看了一陣。

  那丫頭被楚芸清那眼眸含笑的莫名表情，看得渾身都有些不對勁。遂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緊皺著眉頭不禁惱怒道：「你笑什麼？」

  「你……是喜歡你家少爺的吧！」看著她那滿面怒意的模樣，楚芸清笑嘻嘻的說著。只當她話一說完，那丫頭臉上的神情，用著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變得通紅羞怯與懊惱。

  「你、你——你胡說什麼！」小丫頭漲紅了臉，惱羞成怒的瞪著楚芸清。

  楚芸清看著她那無措又焦急的模樣，只是搖頭笑了笑。低頭看著桌上放著的一菜一湯，正好這會兒她肚子也餓得厲害，於是伸手拉過托盤，那了筷子和盛著飯的碗，開始準備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臟六腑。

  小丫頭看著楚芸清低頭吃飯，不再搭理她。心中不禁甚是焦急，咬牙站在桌前跺著腳，衝著楚芸清警告道：「我、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亂說話……少、少爺他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沾染的！你——最好也離他遠點兒！」

  「哦！」楚芸清往嘴裡塞了一口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小丫頭見她答應得這麼快，不禁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著楚芸清，問道：「這、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你……你不喜歡我家公子嗎？」

  「怎麼？你覺得……我應該喜歡你家公子嗎？」楚芸清將嘴裡的飯菜吞咽了下去，抬頭有些好笑的看著那小丫頭。

  丫頭被反問的愣了一下，對著楚芸清的視線，憋悶了半天才別開眼從嘴裡擠出了一句話。「公子……他那般好！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噗……」聽著那小丫頭小心翼翼的話，楚芸清著實有些忍不住的噗笑出聲。

  一聽她笑出聲，那小丫頭當即就有些生氣了。站在桌前擰眉插著腰，怒目瞪著楚芸清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公子他出身高貴，待人卻從不苛責打罵。人又那般好，總是照顧著身邊的人！就、就算是像我這種家生仆，也從來都沒有低看一眼。你憑什麼不喜歡他？」

  「這個……」一聽那丫頭生氣，竟然是因為她說不喜歡她家公子。楚芸清這下就感到有些無奈了！說喜歡生氣，說不喜歡也生氣！這小丫頭果然還是個小孩子，看她那模樣也不過就是個十二三歲的燦爛年華，若是在她原本的那個年代，這個年紀的孩子還都在父母家人的羽翼之下，享受著公主般的生活吧！

  而在這個世界裡，在窮人家裡這個年紀的小孩，早就擔起了養活家人生計的重擔。他們不能喊苦喊累，即使受了委屈也都只能自己往肚子裡咽。

  「這個什麼？公子救了你性命，你就應當將公子視為再生父母般尊敬。不說要你如何報答，你怎麼能不喜歡公子呢？哼！真是忘恩負義！」小丫頭不悅朝楚芸清哼了一聲，轉身怒氣沖沖的從屋子裡又走了出去。

  看著那丫頭走出屋子的背影，楚芸清無奈的搖頭苦笑，低頭繼續將眼前盤子裡的飯菜給掃食了個乾淨。

  雖說吞咽的時候，她的喉嚨和胸口依舊會有些疼痛感。可在飢餓的驅使下，她還是忍了疼痛填飽了肚子。

  吃完飯後，外面的光線徹底的消失了。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看著這一室黑暗，楚芸清只得抹了抹嘴又摸索著回到床上躺了下來。

  都說人在酒足飯飽之後，就十分容易覺得困頓。楚芸清雖是今日才甦醒，可在填飽了肚子之後，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覺得睏乏而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在黑夜中睡了多久，原本還睡得好好的楚芸清，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震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就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她有些錯愕的睜開眼，視線所及之處有些昏黃的光亮。光亮之中似乎有個人影坐落在她身側，楚芸清覺得有些奇怪，眯著眼睛慢慢適應了那昏黃的光線後，這才看到自己床邊此時正做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寬大的銀黑色絨衣，整個人裹得十分的嚴實，黑色的頭髮被梳理的十分的整齊的垂在耳後。而那面朝著她的臉，卻是讓楚芸清覺得十分熟悉的一張臉。

  斯文俊秀的書生，正坐在她的床邊，嘴角微微上翹著，眼眸含笑的看著她。看著他那模樣，不禁又讓楚芸清想起那個誆騙她進了客棧，向她討要銀兩的那個書生。那場景，每當楚芸清想起都不禁有些想發笑。

  「福生……」楚芸清抬起手，輕輕握住了書生的手。可與她記憶中不一樣的是，福生的手縱使涼涼的，而她此時手下握著的手，卻是溫熱舒適的。

  「你醒啦！」福生看著楚芸清，眼眸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清澈。清澈得……就像是黑夜裡月光下流淌著的溪水，讓人覺得神秘卻又十分的舒適。

  楚芸清記起福生在那日夜裡，在麵館面前吐血而亡的事。忍不住眼睛裡又漫了一層水光，她沙啞著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著說道：「你果然……又是騙我的吧！你又……是騙我的！」

  對於那件事情，楚芸清一直覺得那就像是一個夢一樣。她總覺得，深算如福生不應該就這麼死了吧！她總想著，或許那是他脫身的障眼法，總覺得他應該還沒有死。

  儘管……當時有像蕭璃這樣的高手，還有徐子清那樣厲害的法醫在。可楚芸清依舊覺得，那或許就是福生計謀，他們都不過是又再次被算計了！

  「楚姑娘？楚姑娘？」坐在楚芸清床邊，聽著楚芸清開口囈語的說著話。傅一塵不禁有些擔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才驚覺她有些發燒。

  回頭想要去叫丫頭準備東西過來照顧楚芸清，誰曾想他剛縮回的手就被她給握住了。她額頭有些燙，雙手手心溫度亦是有些灼人。

  傅一塵擰眉想要將手從她手中抽出，可在抬眸看向楚芸清時，在看到她閃動著的淚光的眼眸時，那心口就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耳邊聽著她用著甚是柔弱的聲音，說著什麼「騙她」的話，傅一塵垂眸看著自己緊緊被她拽著的手，莫名的有些不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