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回殿京城

  楚芸清見他一臉不明的模樣，於是開口解說著：「先前我在青州城裡遇到了楊青青，她坐在馬車上像是要出城禮佛拜神……」

  細細向蕭璃說了一陣，他也這才明白這其中緣由。當然楚芸清所說的，也僅僅只是說了一清道長之死，已經她被冤枉最後與楊青青兩人共同被關進青州府牢房的事情。後面對於她與楊青青之間的約定，她並未向蕭璃提及。

  那些事情原本就不涉及案件，只不過是兩人彼此之間的交易罷了。

  待楚芸清說完，蕭璃擰眉嘆道：「如此說來……那楊家五小姐的確存有問題，你能化險為夷，還真是上天庇佑了！」

  「若等上天庇佑，我早就死了幾百次啦！」楚芸清可不相信什麼上天庇佑，想了想突地咧嘴一笑，伸手拉住出蕭璃的袖口道：「若說上天庇佑，你的庇佑怕是更實在有效些吧！」

  蕭璃垂眸，看著被楚芸清拉著的袖口，手指輕輕動了動，眼神瞬間變得有些深沉。

  「楚姑娘……」他緩緩抬眸，喉頭有些艱澀的滑動著。

  「嗯？」楚芸清抬頭，疑惑的看著突然叫她的蕭璃。在看到他還黑色深沉，正無比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眸時，心口突地急促的跳了一下，被風吹得發冷的臉頰，一瞬間又變得有些燥熱起來。

  「……」蕭璃盯著楚芸清看著，喉頭依舊滾動了一圈，可最後卻是什麼也沒有說。他搖了搖頭，側轉看向一旁，艱難的轉著話語道：「天下方安，你一個女子在外著實危險。若有機會，還是……」

  後邊的話，蕭璃並沒有說出口。

  可他不說，楚芸清卻也猜到了。他想說的，無非就是要她安定下來，亦或者是找個人好好照顧她自己吧！

  可事實上，她也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找個可靠的人彼此照顧著，攜手走過在這個世界裡的一生。

  可是，這世上又哪有那般好找的地方，那般好找的人呢？天下雖是百姓的天下，可在這時代里，皇帝才是百姓的主宰，所以這個天下也是皇帝的天下。

  士農工商，雖農居第二位，可商人有錢，雖身居末端，可生活卻是比種田的農夫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都說官商勾結，這種現象自古就是有的。

  楚芸清想要好好的生活，可這個社會卻不一定允許她如此。她不想做砧板上的肉，同樣也不想看到身邊的人被人欺負奴隸。

  她雖不至擁有心懷天下的胸襟，卻也有著一顆想要平不平的正義之心。當初她也是因為一直抱著這個想法，所以才在狄大人的故意設計下，而匆忙的選擇了嫁給他為妾。

  狄墨身邊需要能人，而她同樣也需要背後的靠山。

  她私自出殿京城之舉，當時是氣不過狄墨的算計，所以才故意做出如此事情來讓他難堪。現在她在外面晃了這麼久，心裡的不平與當時的氣憤，也都漸漸的散去了不少。

  情緒發泄之後，所剩下的就是理智與清明。一路上見到那麼多枉死的人之後，楚芸清也清楚地認識到，她若無人在背後撐腰，若無人能夠摒棄男女之見，而採納她的意見，那麼……她在這個世界的結局，只會比其他女人來得更悲慘。

  「你也是……想要勸我回殿京城的嗎？」蕭璃沒有說完的話，楚芸清在思慮一番之後，最後還是替他說了出來。

  蕭璃眼神微顫，似是有些詫異，楚芸清竟然知曉他心中想說的話。

  可隨即，他的眉眼微微皺了起來。一攬狐疑的看著楚芸清，喃喃道：「也？」

  「北冥王爺也曾勸過我幾次，叫我回殿京城……」楚芸清沉沉說著，想了想還是將後面的話也說了出來。「叫我回北冥王府！」

  在對上楚芸清直視過來的眼眸時，蕭璃眼眸微微顫動，他頗為不自在的別過臉，吸了口氣卻並沒有開口。

  楚芸清默了默，似是等蕭璃開口。可等了一陣也不見他出聲，於是又道：「其實我也知道，在這個時……」險些說漏嘴的楚芸清，猛的又頓了下來。

  側眸偷偷瞥了瞥蕭璃，這才又換了個說法道：「在這個地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又不懂任何的防身之術。連自己的安全都成問題，更不可能有能力去幫助其他的人。」

  「所以……你要隨他一起……回殿京城嗎？」蕭璃終於開口詢問，一雙眼似期盼又似緊張的看著楚芸清。

  楚芸清抬眸看著眼前氣息有一瞬間緊繃的蕭璃，腦中突地就想起了月余前，那個夜闖青州府，跑到她榻前『偷香』告別的男人。

  那日事情過去很久，久得楚芸清險些都忘記了。就連再見到蕭璃，那種大難臨頭如有神降的歡喜感，也讓她忘卻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而在對上他那般認真的視線時，那些她以為已經遺忘的思緒，這才又冒了出來。

  蕭璃這麼問，其實楚芸清也想問他，那他是否也希望她回殿京城呢？

  可是有些話一旦說出口，那麼後面的事情也都是需要她去承擔的。而楚芸清自問，她現在還並沒有準備去承擔。

  蕭璃的心思是如何，而她到底又是要怎麼樣去看待蕭璃？若她真回了殿京城，而她楚芸清註定也只能已狄墨妾氏的身份在那個地方繼續生活下去。

  若非是如此，那她也只能繼續前面楚默兒的身份，以著北冥封的侍寢丫頭的身份活著。

  事實上，不管是哪一種身份，她其實都是不想接受的。

  而若讓她在兩者之中，必須要選擇一種身份的話。那麼……她會選擇，以妾氏的身份，在狄墨的身邊待著。

  至少她與狄墨兩人之間，只是虛假的主妾關係。而若她選擇了北冥封，那卻是名副其實的暖床丫頭了！

  她可不認為，自己進了北冥府，北冥封還真會忍著不動她。事實上，即使在外面，她以著楚芸清的名字活著，也幾次險些被北冥封給吃干抹淨了！

  兩相權宜之下，楚芸清抿了抿嘴抬眸看著蕭璃，猶豫道：「我……或許會回殿京城，或許……會去其他地方吧！這些……我都還沒有想好。」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可楚芸清也還是謹慎的，並沒有直接向蕭璃說明。不是她不信任蕭璃，而是決定並沒有要向他說明的必要。

  兩人關係未明，蕭璃身份、心思皆不明。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同樣防人之心不可無。男人的魅力與安全感，有時候對於一個飄離且無依靠的女人來說，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的。可楚芸清她不是不諳世事，對人的心理她是有著超出常人的認知與見解的。

  對於蕭璃，她心中是存有感激的。可那感激之情，並不代表她要交出自己的心。雖然……的確有時候，她的心會忍不住的被他牽絆著。可在她有意為之之下，她還是能夠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超出一定分量。

  蕭璃張了張嘴，對於楚芸清這話，似乎是還有其他話想說。可他，終究也只是張了張嘴，最後只是低頭悶悶應了一聲。「嗯！」

  沒有多餘的話，四周氣氛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冰冷。

  楚芸清斂了斂心神，回頭看到一旁自己滾著的雪球，這才發現先前被她踹倒在地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了。

  心下隱隱有些懊惱，楚芸清哼哧了一聲，又因蕭璃的冷淡反應，心中悶悶有些不樂。從而抬腳，不輕不重的在身邊的雪球上踹了一腳。

  雪球被楚芸清踢了一腳，突地就在地上緩緩滾動了起來。起先只是緩緩滾動著，可隨著前邊地勢的傾斜，那滾動的速度逐漸加快，一下子就沿著樓梯的方向，向山崖下滾了下去。

  原本只是無心泄憤的一腳，沒成想最後卻變成了這般模樣。楚芸清有些愕然，一旁的蕭璃則是側著頭，一臉不解且無奈的模樣看著她。

  楚芸清覺得有些尷尬，心中懊惱自己剛剛那任性且無聊的舉動。想著自己什麼時候，竟然也變得這麼任性傲嬌了？

  被蕭璃看得有些窘迫，楚芸清甩了甩袖子別開臉，抬腳向前走了兩步，嘴裡哼了一句：「走了！」

  這才強忍著腳上的傷走了兩步，楚芸清身子突地向一旁傾斜了一下，險些因為腳上的疼痛而摔倒。

  傾斜的幅度是在楚芸清可控的範圍內，她並沒有讓自己摔倒。卻驚了身後的蕭璃，他面色微凜，在楚芸清再次邁開腳步之前，上前一步伸手直接將她從地上打橫給抱了起來。

  「啊！」楚芸清驚呼了一聲，蹙眉滿是驚慌的看著蕭璃。一雙小手下意識的揪住了他的衣襟，就怕他一個失手會將她給摔到地上。

  蕭璃被楚芸清揪住衣襟的手，揪得差點兒直接岔過氣去。

  看著滿臉驚呼與不安的楚芸清，蕭璃垂眸挑眉，上揚的嘴角帶著一絲笑，眸中卻滿是心疼與無奈。他道：「怎麼每一次見你，身上總是帶著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