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恍如昨日

  「這……」符鈺愣了一下，有些驚愕與不解的看著北冥封。轉而又擔憂的看了楚芸清一眼，這才又頗為不願的低頭應了一聲：「是！」

  北冥封站起身向後走去，徐瀟回頭亦是擔憂的看了楚芸清一眼，這才匆匆更了上去。

  符鈺看著還呆愣在原地的楚芸清，轉身離開時，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擔憂的開口問道：「楚姑娘！你沒事吧？」

  「人心到底是什麼樣的呢？」楚芸清抬眸有些心事重重的看著符鈺。

  「啊？」面對楚芸清的話，符鈺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較好。

  楚芸清朝符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眼中卻是看不到半點笑意，看得符鈺心中不禁猛的一提，還以為這女人莫不是因為手疼得失了智？

  楚芸清抿了抿嘴，才輕嘆了一聲甚是無奈的繼續道：「我上了幾年的大學，學了幾年的心理學……似乎也從來都看不透！」

  「啊？」符鈺一臉疑惑的看著楚芸清，只覺得她剛剛那一番話猶如在聽天書，完全聽不明白在說什麼。

  楚芸清話一說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回身看著符鈺一臉的問號的模樣，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向符鈺搖了搖頭，楚芸清開口催促道：「沒事的！符將軍還是快去見王爺吧！待會兒可別去晚了，又惹他生氣便不好了！」

  「……嗯！」符鈺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將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往前走了兩步，他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頭擔憂的看著一臉陰沉的楚芸清道：「你雖不是她，可若又任何困難與委屈，還是可以來找我的！」

  心臟在聽完符鈺這一番話後，猛的顫了一下。本有些冷了心，在這一刻突然又像是看到了希望。她抬眸錯愕又滿是感激的看著符鈺，深深吸了口氣終於露出了一絲舒心的笑容，朝他點了點頭開口道：「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符將軍！」

  看到她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符鈺這才點了點頭，放心的轉身追隨著北冥王爺離開了。

  「哎……」楚芸清看著符鈺離開的背影長長嘆了一口氣。腦中突然就想起昨天夜裡，楊青青在叫她來時對她所說的話。

  楊青青說：「你自以為是的追查真相，或許是他人手中利用的劍刃呢？若是如此，你也依舊要追查嗎？」

  楚芸清記得當時自己並沒有在意，反是一臉淡然從容的說：「凡是總有利弊得失，我心知你話中意思，可那又怎樣呢？縱使是他人手中利用的劍刃，只要與我探尋的目的一樣。那頂多也就是彼此互相幫住罷了，又何來利用之說呢？」

  可話雖是如此說，當真的發現自己就是他人手中劍刃，被人所利用的刺向他人時，心裡卻未必就能做到如此豁達。一句話的道理，未必就如說出去的話一樣輕鬆做到。

  而這一刻，楚芸清突然又明白過來，為何今日早上出來時，北冥封對她會那般的好。或許……那就是他的『獎賞』吧！因為她綁著他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所以才會如此寬慰的待她。

  「哎！」楚芸清長長嘆了一聲，抬頭看著眼前這莊嚴代表著公平與正義的地方。可不管表面說得是多麼的冠冕堂皇，事情到最後似乎又還是變成了『人心』與『權 利』的較量。

  其實這一點楚芸清早也是心中明白，只是不管現實如何殘酷，可也總期望著有的人能不為其他，只憑著一份赤子之心，真心實意的為著他人與社會盡著自己的努力。

  不過好在人心雖然有複雜算計，但是同樣有溫暖與付出。而這兩點楚芸清則分別在北冥封與符鈺兩人身上體會到了！或許符鈺的付出亦是還有著其他的原因，可他如此做卻也並不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

  大堂里的人，除了依舊守在門口的兩個護衛，其他人也都因為北冥封與徐瀟的離開，也都漸漸散去。

  楚芸清一個人站在大堂中央，感覺整個世界又像是只剩下她一個人。屋外依舊是風雪飄蕩，楚芸清側頭看著外面飄飛的雪花，腦中不禁又想起了先前在北冥封的園子裡的事情。符鈺說她屋前立著的雪人，是因為楚默兒也喜歡。

  楚芸清垂眸清淺的笑了笑，抬腳向屋外走了去。

  此時外面圍觀的百姓都已經離開，只剩下守門的兩個護衛。兩人見楚芸清出來，於是側身拱手喚了一聲：「楚姑娘！」

  楚芸清朝他們點了點頭，笑著向外面走了去。

  門口那一塊雪因為來往人多，早已經被踩得看不見了。楚芸清轉身向兩邊看了看，院子兩邊還有些厚厚的積雪，還有幾個人正拿著掃帚鏟子在那，似是準備清掃。

  楚芸清看著地上的積雪，咧嘴笑著說著：「想要的東西，總歸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

  緩緩走到潔白的雪地，她彎下腰蹲在地上，伸手抓起一把白雪捏在手上。冰冷的雪握在手中有些凍人，楚芸清卻並沒有退縮，緊緊抓著雪球在地上翻滾著，將那雪球滾得越來越大。

  旁邊拿著鏟子準備鏟雪的府役一看楚芸清在雪裡玩得興起，不禁愣了一下，傻傻站在一旁看著。

  就在楚芸清一個人在那滾雪球時，徐瀟從內院走了出來。剛一來大前堂沒有看到楚芸清，於是便走了出去想要詢問那兩個看門的護衛是否看到楚芸清去了哪。

  前腳剛一邁出門檻，就看到楚芸清正彎著腰滾動著一顆雪球，因為天氣寒冷，她那白淨的臉頰早已經凍得發紅。呼出的白色霧氣籠罩著她的臉，漸漸的四下散開。

  徐瀟看著不懼寒冷，在那玩得興起的楚芸清不禁愣了一下，在看到她眼中的認真與清淺的笑意時，擔憂的心不禁也舒緩了下來。

  「……」嘴角不自禁的向上翹了翹，徐瀟站在那看了一陣，不禁看得有些愣了神。一雙眼緊緊盯著雪地里來回跑著的身影，恍若整個天地就只剩下他和她。

  就這麼靜靜看著她，徐瀟不禁又想起在青州城外的破廟裡，第一次遇見楚芸清的時候。那時候的她滿心焦急的跑進來，一看到他時不由分說的上前就將他給揍了一頓。

  當時他也很是氣急，想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蠻橫無理、粗魯無狀的女子。後來因為妹妹徐子清的原因，不得已將她留在了青州府。他本想趁著她在青州府這段時日，好好的懲治教導她一番，讓她明白什麼才是女子該行該有的姿態。

  只是後來因為董三的案子的事情，他對她倒生出了不少好奇。他不明白為何她只是看了董三幾眼，聽他述說了一下案子的經過，最後竟然還真能替他洗刷冤屈。說實話，那時候青州府上下，幾乎沒有人認為董三是無辜的。

  再有後來的兩人在青州府一起經歷的事情，還有掉入那廢宅下的密道……所有的一切都恍若還發生在昨日。明明他是那些厭惡行為無狀毫無女子該有的姿態的女子，偏偏他對她就是挪不開眼放不下心。

  她除了生病受傷的時候，還有前陣子因為萬鬼坡的事情，而回來精神異常那段時日，她似乎總是那麼精神滿滿。

  想起她在自稱是叫楚默兒的時候，她那時的嬌羞婉約之態，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亦是叫他心跳加速。

  「楚姑娘的確是個特立獨行又叫人驚喜連連的女子！她不似一般女子溫柔羸弱，更不需要旁人無時無刻的照顧與關懷。徐大人若是喜歡，可真要抓緊了！」突然的聲響從耳邊傳來。

  徐瀟換身一顫，猛的側頭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的符鈺。

  「符將軍！」徐瀟愣了一下，斂了眼中神色，面無表情的側身拱手朝符鈺行了一禮。

  符鈺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續而抬眸看向外面正蹲在地上玩雪的楚芸清，開口又道：「不過徐大人性子太過迂腐，楚姑娘未必適合留在青州城。」

  徐瀟一聽眼眸當即一沉，符鈺雖然是說楚芸清不適合留在青州城，言下之意卻是說她並不適合徐瀟。

  徐瀟是個讀書人，在官場混跡這麼久，自然也是明白符鈺這話中意思。

  「符將軍！眼前的楚姑娘是楚芸清，她不會一直是楚默兒！」徐瀟還記得在那天夜裡急匆匆的去尋楚芸清時，第一次看到她和符鈺在一起時，符鈺喚她是『楚默兒』。

  徐瀟自認為他也並非是沒有見過『楚默兒』，又因為楚芸清的有意為之，徐瀟自然也就覺得那『楚默兒』不過是萬鬼坡里的一個孤魂野鬼罷了！她寄居在楚芸清的身體裡，卻不可能一直以著楚芸清的身體而活著。

  雖然事實上與徐瀟所認為的相反，不過如同他所認為的一樣，楚默兒的確是死了。若說在遇到符鈺之前，楚芸清還能隱隱感覺到一點屬於楚默兒的情感存在的話，那麼在見到他之後，就是一點兒感覺也都找尋不到了。

  符鈺因為徐瀟的話，亦是僵了面色。他抬眼看著雪地里的楚芸清，負著雙手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