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與他無關

  紅色的血一下就沿著刀刃流了下來，楊宣眼眸一顫。突然像是見到了鬼一般，伸手將手中劍給丟開，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

  「是……是你們自找的！是你們自找的！我不想殺你們的……」楊宣嘴裡碎碎念著，腳步踉蹌的向後退了數步。北冥封見此情形，朝徐瀟命令道：「大堂之上公認欲殺人滅口，徐大人！還不快將他拿下！」

  「拿下！」徐瀟愣了一下，當即也反應過來，朝身邊的人命令著。

  眾人領命，立即過去將楊宣一左一右的給扣押了下來。

  在感受到左右臂膀的疼痛，楊宣這才猛地一震，雙眸才如夢初醒般，茫然四顧的看了看。

  「楚姑娘！」看著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楚芸清，符鈺慌忙從懷中拿出隨身帶著的傷藥，為其包紮護理。

  之與楚芸清，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手上的傷一般，雙眼靜靜盯著楊宣身上，一點點兒細細的打量著他此時的神情與反應。

  「楊大人……似乎有些不對勁！」楚芸清細細打量了楊宣許久之後，終於從嘴裡喃喃吐出了這一句話。

  符鈺抬眸有些無奈的看了楚芸清一眼，看著她被血染紅的手掌，不禁有些感嘆。這女子有時候，還真是沒有半分女子的嬌弱感。明明手上被劃了那麼大個口子，她卻像是感受不到一樣。還有在剛剛那一瞬，明明他都已經近身過來救她了，她卻還偏偏自己給迎了上去。有時候，他真是半點兒也弄不清楚，她這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北冥封看著替楚芸清包紮的符鈺，心中很是不悅。可這公堂之上，他所代表的可是皇家威嚴。自是不能做出有任何有辱皇家顏面之事，只得強忍著心中怒意。轉而看向徐瀟等人，義正言辭道：「楊宣以下犯上，公堂之上竟隨意草菅人命！可見平日為官之道，此次本王微服出巡，便是要替皇帝清除朝堂的害群之馬。徐大人！立馬帶人去楊府搜查，若找到任何嫌疑之事，奉本王之命先行查封楊府！」

  「這……」徐瀟擰眉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擔憂什麼。

  北冥封見他猶豫，瞬間蹙了眉頭不悅道：「怎麼？事已至此，徐大人這莫不是欲徇私，想要替五小姐周全楊府吧！」

  「王爺！」北冥封此話一出，將徐瀟驚了一跳。下意識的側眸看了楚芸清一眼，卻見她並沒有注意到他。心中難免有些落寞，拱手回頭朝北冥封應了一聲：「王爺有令，下官自是領命！」

  徐瀟話音一落，回身便朝身後跟著的令狐歸道：「依王爺之令，即刻帶人去楊府搜查！若有任何嫌疑之事，立馬回報！」

  「是！」令狐歸抱拳領命。側眸高深的看了楚芸清一眼，這才領著蘇軒先行退了出去。

  「你們、你們何故綁著本官？本官今日是為民除害，你們、你們可不要被這妖女給糊弄了？她才是殺人兇手！青州城中的連環兇殺案，山上那個老道士都是她殺的！」被扣了的楊宣甚是不甘的嚷嚷著。見實在是掙脫不開，抬眸又見著坐在堂上的北冥封，於是軟了態度懇求道：「王爺！下官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啊！這妖女心思歹毒手段非常，可是萬萬留不得！若將此女留在身邊，遲早有一日會害了王爺您啊！」

  「呵！楊大人！現今之際……本王勸你還是多多擔心自己與楊府上下吧！皇上近些年雖醉心道術，可關於朝野之事卻也並非是全然不顧。當年之時若非看在左相面子，只怕你也活不得今日！本以為來了這青州城，你能改過自新，沒成想……你卻是一點也沒長進啊！」北冥封冷冷看著楊宣，那高高在上漠然霸氣的樣子，叫一旁的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生畏懼。

  此時楊宣不過是猶如一隻喪家之犬，楚芸清倒也不計較他如何辱罵。相對於他那憤然的態度，更讓楚芸清在意的是，堂上那高高坐著的北冥封。

  看著他眼中似有若無的笑意，以及他一改之前雖看似肆意輕鬆，卻一直並未放鬆的模樣。整個人像是了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全然放鬆的倚著椅背，全身放鬆又帶著幾分小愜意的模樣，看著楚芸清只覺得心口悶著有些發涼。

  「嘖！」手上突然傳來一陣辣辣的疼痛，楚芸清倒抽了一口氣緩過神，這才發現符鈺正替她包紮著傷口。

  聽著楚芸清抽氣聲，符鈺手上動作頓了頓，抬眼有些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迅速替她包紮好，轉身便又回到事先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誒？」看著神情似乎也有些不對的符鈺，楚芸清心中不禁更是納悶了！她記得……自己剛剛好像並沒有招惹他吧！怎麼這會兒……卻像是她做錯了什麼，惹著他生氣了一樣？

  有些鬱悶的摸了摸頭，楚芸清剛一要動，突地又被右手上的疼痛給刺激得渾身一顫。看著地上低落的血漬以及掉落在一旁，還染著她的血的劍。楚芸清呆了呆，回身視線又落回到了楊宣身上。

  「你這女人……本官、本官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的！」楊宣當堂被北冥封拿下，心中卻是滿心對楚芸清的憤恨。

  若不是雙手被人扣住，楚芸清壓根就不懷疑，他會立馬上前再撿起地上的劍刺向她。

  楊宣一動，一旁的符鈺手指輕輕卷握，防著他真會掙開府役上前傷著楚芸清。

  「哎……」無奈的搖了搖頭，楚芸清回身朝北冥封躬身行了一禮道：「王爺……」

  楚芸清剛一開口，北冥封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說話般。突然放開手中接到的書冊，垂眸緩緩念著。「淀州韓城川南村人，其母為娼父為盜……祖上無良捨命求出，獨生一子而棄眾姊妹於販。」

  北冥封話一出口，楚芸清與楊宣兩人皆是一怔。楚芸清錯愕過後，轉身不敢置信的看向一旁坐著的符鈺。昨天她聽符鈺念過那上面的字，明顯是同北冥封現在所念的並不一樣。

  符鈺看著楚芸清那驚愕的目光，眼眸微微沉了沉，卻只是淡淡看了看堂上坐著的北冥封，並沒有多著一詞。

  再看楊宣一聽，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他面色泛白，唇色有些發青，整個人如篩子一般不停的抖動著。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滿是驚恐與慌亂的看著坐在上面，真捧著那書冊念著的北冥封。

  楊宣刺紅著雙眼，面目猙獰的緊緊盯著北冥封手中那本書冊，嘴裡甚是瘋癲的說著。「不！不是的！不是的！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王、王爺！那都是梁珍那個賤女人私自編創，用來陷害本官的！都是她……她雖以妾氏之名留在本官身邊，可她卻是心生怨恨一心想要害我楊府一家！若、若不是她自作主張去金陵城找我，我也不會這般……不會做出那些事情！都是她、一切都是她的錯……」

  看著他那瘋癲之姿，堂上所有人，乃至包括外面門口站著的圍觀百姓，都不禁對此唏噓不已。堂堂青州監司楊大人，最後卻變成一個瘋子般，神情瘋癲滿身狼狽的在這堂上說著些難以叫人信服的話。

  北冥封聽著他那話不禁甚是滿意，勾著嘴角朝著他冷冷一笑道：「事實如何楊大人心中自是明白！陳年舊案暫且不管，眼下還是以青州城三年來連續失蹤的外來女子之事為要。一切……待徐大人派去的官差回來之後再論！」

  「來人！」北冥封眼眸一轉，衝著旁人淡淡一勾手。

  旁邊候著的官差立即近身過來，朝北冥封躬身行禮應道：「在！」

  「將楊宣押入大牢嚴加看守，等派去搜查的人回來，立即向本王回稟結果。」北冥封冷冷囑咐著，此時眼眸之中再也看不到半分情緒。

  「是！」那人領命離開。外面圍觀的百姓，對眼前這突然的變故，不禁皆是心中唏噓，錯愕得久久未回過神。

  堂下站著的楚芸清則是靜靜的站在，北冥封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擺明就是不希望她再多言。而一旁被扣著的楊宣，在被人摘下官帽之後，頭髮襤褸得就像是個瘋子一般，嘴裡一直喃喃念著『與他無關』的話。

  沒多一會兒因為北冥封的話，楊宣被壓了下去，堂上的人也都在府役與官差的疏散下漸漸離開。

  楚芸清看著右手上包著的傷，久久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符鈺見她神情愣怔，不禁有些擔憂。剛從座椅上站起來向楚芸清走去，就見北冥封突地開口喊了一聲：「符將軍！」

  符鈺愣了一下，在走到楚芸清身邊後，轉身拱手朝北冥封行了一禮應道：「王爺！」

  「符將軍此次前來，有些事情本王想要細細詢問清楚！眼下還有些時間，不若去後面坐坐，與本王好生聊聊？」北冥封半眯著狹長的眸子，笑得如同一隻老狐狸般看著符鈺，轉而又瞥了一眼還沉浸在她自己世界裡的楚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