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圓潤堅挺

  楚芸清看著北冥封僵了一陣，突地就想起白天在東嶽寺，她與令狐歸達成協議後，進了黑屋裡查看的事情。

  屋子外面有人把守，黑漆漆的裡面也都插上了火把，變得不再那麼陰森可怖。楚芸清跟在令狐歸身後，抬腳走進屋。後面的符鈺亦抬腳欲跟上，可他這還沒走踏腳進去，身旁的少年突地像是發了狂一般，瘋狂的甩著手，嘴裡嗚咽著咿咿呀呀的，扭著掙扎著就是不願進去。

  前面的楚芸清等人聽到聲響，停下腳步回頭向符鈺和那少年看去。

  楚芸清看著那少年牴觸情緒，心中覺得有些奇怪，剛想要回頭去看看那少年。符鈺突地伸手一掌，就將那少年給打暈了過去。

  「你……」楚芸清愣了一下，一臉疑惑與驚訝的看著符鈺。

  符鈺擰了擰眉，扶著那少年，抬頭看向楚芸清道：「這少年交與我便好，你同他們進去查看，我在外候著。」

  「哦！好！」楚芸清覺得有些奇怪的看了符鈺一眼，擰著眉歪著頭回身向屋子裡走去。

  封閉的空間，人走在裡面似乎都能夠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楚芸清四下看了看，只見那牆壁上隔著幾米有一個燭台。牆壁的壁面上有著深淺不一的印記，看上去很是斑駁，再配著那昏黃的燈光，看上去竟有幾分詭異陰森。

  「那牆面上是什麼？」楚芸清抬腳欲走過去看看，卻被令狐歸伸手給擋住了。

  楚芸清抬頭錯愕的看著令狐歸，令狐歸挺著腰杆冷著臉，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口說道：「楚姑娘，最好還是不知道為好！」

  「不……」楚芸清頓了一下，突地反應過來令狐歸這話中的意思。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那牆面上的痕跡，擰了擰眉沒再多說，闊步向前走去。

  一清道長死的地方，是一間較為寬闊的屋子。裡面除了一個石床，黑床上鋪著的稻草，再無其他。看著那簡陋得幾乎無一物的屋子，楚芸清心中微微一顫，想著：這種地方也能夠住人嗎？

  回想起上次在這黑屋裡的情景，當時這屋子裡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感覺不到四周有什麼其他的東西。那種空洞的感覺，與此時屋子裡的情況倒也符合。

  「這地方與其說是一間屋子，倒不如說是一處野人住的山洞吧！空落落的，也不知道那道士是怎麼在這地方生活的！」蘇軒開口吐槽著，回眸又頗是不屑的瞥了楚芸清一眼，開口道：「這屋子裡的情況一目了然，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真看出些什麼門道來？」

  楚芸清麼有搭理蘇軒，四下看了一圈，最後腳步停在了石床旁邊。石床上只有亂七八糟堆著的一堆乾草，而靠著石床的牆面上，有著黑色深淺不一的印痕。看上去星星點點的，因為屋內光線並不亮堂，楚芸清也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側頭看到一旁牆上插著的火把，她走過去將其取了過來，躬身貓著腰看著牆面上的大小印痕。

  「這牆面上，應是之前打鬥留下的血跡。」令狐歸解釋道。

  楚芸清盯著那牆上印痕，開口問道：「可有叫仵作過來看過？」

  「這……仵作第一日過來收斂屍體時來過一次。」令狐歸弱弱應了一聲，神情有些閃爍。

  楚芸清一聽他那底氣不足的聲音，便知這仵作應是還沒有仔細堪檢過現場痕跡。

  「我對痕跡學並不十分了解，不過粗粗看著牆面上的點點痕跡，應是染上不久……」楚芸清猜測著，用指腹輕輕在牆面上摸了摸，又道：「從這印痕來看，形狀多似圓點，非是濺射狀……那應是正面噴吐……這顏色雖有深淺，卻不似外面那般斑駁……」

  楚芸清站直身體，又在那牆面其他地方看了看。除了石床那一塊，往裡走的角落裡倒是有一小片點點血跡，其他地方皆是乾淨，並無血流痕跡。

  「……」看著那乾淨的牆面，楚芸清突地抬頭向屋子四周仔細看了一圈。她手中握著火把，伸長手努力往屋子上方探了探。

  令狐歸與蘇軒見她突然這般激動，也都甚是震驚。忙走過去，令狐歸面色焦急問道：「楚姑娘可是發現了什麼？」

  楚芸清回頭看了令狐歸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轉身低著頭，拿著火把將地面仔仔細細照了一圈。地上除了掉落的乾草，大多都是乾淨無塵，並無其他東西。

  「奇怪……」楚芸清垂眸看了看自己握著火把的手，低聲自言自語著。

  令狐歸與蘇軒見她一直自言自語也不搭理，心中雖然焦急，卻也都沒有再貿然開口詢問。

  楚芸清抬腳匆匆走到地上的乾草旁，舉著火把蹲下身，細細看了一圈。她抬頭看著令狐歸問：「這些乾草，你們的人可曾動過？」

  「這……先前過來收殮屍體，查找線索時，是翻動過！」令狐歸看著楚芸清那肅然的神情，心中不禁又有些心虛。

  「哎……」知曉哪些乾草都已經被人動過，楚芸清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令狐歸見她如此，不禁憂心道：「楚姑娘何故嘆氣？這些稻草雖動過，可這裡我等看守以來，東西都還在這，並未有人從這那走過東西。」

  「犯罪現場所有的東西擺放皆可能是線索，現下既然已經被動過，也只能是從眼前能找到的可視線索查詢了！」楚芸清有些無奈的咧嘴笑了笑，轉身剛欲走回到石床邊，突地就感覺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

  她頓了一下，低下頭將自己的腳緩緩挪開。將火把靠近一看，這才發覺她腳下竟是踩著一顆，圓滾滾的如魚目大小的黑色珠子。

  楚芸清心下覺得好奇，於是蹲下身伸手，將那珠子從地上小心的撿了起來，放在手上查看。

  「這是什麼？」楚芸清將那珠子拿在手上細細看著，可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來。

  蘇軒壞壞一笑，像是幸災樂禍般，開口道：「你這拿著的東西，黑黑的莫不是老鼠屎吧！」

  楚芸清拿著珠子的手震，險些將那珠子從手中給丟了出去。可仔細捏了捏，又想著這老鼠屎應該沒有這麼圓潤堅硬吧！

  楚芸清將那黑色珠子先行收了起來，轉而又看著地上散落的乾草，問：「這些乾草是你們從床上給翻弄下來的嗎？」

  「初初進來時，地上就散了些許稻草。至於……是否有人將草弄到了地上，這……不大好說！」令狐歸倒也不敷衍，甚是認真的回憶回答著。

  楚芸清點點頭，躬著身在地上一點點仔細看著。地上沒有看到什麼東西，便又沿著石床，以及石床上的乾草都小心的翻了一遍。

  「誒？」手指在乾草下的石床上摸了摸，指腹竟在那上面摸到了一層溝壑不平的觸感。楚芸清驚了一下，立即將火把拿近些照看。認真盯著看了許久，楚芸清也換了好幾個角度姿勢，才勉強看清楚那石床上的確是刻著什麼東西。

  「嗯？」令狐歸與蘇軒見楚芸清面露異樣，也忙走了過去，伸手在那石床上摸了摸。

  楚芸清側眸看著他們，開口道：「這石床上似是刻了什麼東西，紋理甚淺，你們可有感覺？」

  令狐歸摸了半晌，卻是擰眉搖了搖頭，開口道：「並未有感，楚姑娘可是看錯了？」

  楚芸清搖了搖頭，轉眼又看向一旁的蘇軒。可剛一張嘴，想著這人平日就看她不順，自己這般主動問他，怕也是要自求其辱了。思及此，又訕訕的閉上嘴，凝著眼眸自己看著那石床上刻著的東西。

  指腹上凹凸不平的感覺並不明顯，屋內的光線又是昏暗搖曳的，楚芸清看得雙眼都快凝成鬥雞眼了，也沒看出那上面到底是雕刻著什麼東西。

  「哎……」無奈的搖了搖頭，楚芸清只得站起身，再次問道：「我看這屋子裡並未有大片血跡，一清道長被找到時，屍體是在何處？」

  「是……」令狐歸剛要出聲告知，驀地蘇軒壞壞一笑，開口打斷道：「你不是自詡聰明厲害嗎？那你倒是自己猜猜啊！」

  楚芸清嘴角抽了抽，心中生出些怒意來。有些沒好氣的白了那蘇軒一眼，強壓著心中不悅，這才沒有當即開口教訓回去。

  回頭瞥了瞥石床，這才轉身抬腳向角落裡的那小攤血跡走了去。看著地上那塊血，楚芸清蹲下身仔細看著，才發現那凝成的血跡上並不是平整的。

  「血跡不平、凝成的血塊上亦有斷痕。應是血在流出時，這地上還有著東西。從這一條條的痕跡上看，應該就是這些干稻草！可是……吳仵作說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若他是死前受傷，那麼這屋子裡不應該只有這麼少的血跡才對。」楚芸清看著地上那血跡，喃喃自語的說著。

  她站起身，回頭看了看這空蕩蕩的屋子，不解道：「到底是兇手殺人手法高明，還是殺人之後有人清理了兇案現場呢？」

  「喂！你怎麼回事？」北冥封看著面前突然發起呆來的楚芸清，幾次叫喚沒反應後，他直接不客氣的上前在她受傷的額頭上狠狠拍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