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下毒

  北冥封看著楚芸清被嚇到的模樣，抿嘴暗暗偷笑。面上卻依舊是一本正經，擰眉正色道：「昨日一日沒換藥了，恰巧本王今日也帶了藥來，不若先……」說著，北冥封伸手就去解楚芸清手臂上的繃帶。

  「誒！王、王爺——」楚芸清嚇了一跳，伸手捂住自己的手臂，瞪大眼滿是驚愕的看著北冥封，回頭又倉皇的看了看堂下站著的人。

  彎身湊到北冥封身邊，楚芸清壓低著聲音道：「王爺！這傷的事堂下再說，這會兒還是先把案子弄清楚吧！」

  「清楚？這還不清楚嗎？」北冥封輕笑著，眼眸微微轉向一旁堂下坐著的楊大人。

  而此時的楊大人，因為楚芸清和北冥封兩人拉拉扯扯，而心生不滿，暗暗在那抱怨吐槽著。這突地看到王爺向他看過來的視線，被嚇了一跳，忙躬身低頭行禮。

  「楊大人！」北冥封冷笑著看著楊大人。

  楊大人只覺渾身一哆嗦，聽著北冥封那帶著淺淺笑意的聲音，只覺得渾身都冒著寒疙瘩。他總覺得，這眼下怕是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楊府五小姐，公堂之上竟敢當著本王的面，就敢殺人行兇。不知楊大人……可有什麼要說的？」北冥封徐徐問著，臉上笑容看得一旁的楚芸清，都不禁覺得有些寒毛直豎。

  平日裡這北冥封雖然就不怎麼招人喜歡，不過至少也就是看著讓人不喜親近而已。可現下他這模樣，看得簡直讓人心裡發毛。臉上雖然笑著，可心裡卻是絲毫感覺不到他是在笑。

  「這所謂『笑面虎』就是如此吧！」楚芸清心裡嘀咕著。

  「這……」楊大人被北冥封這麼一問，頓時有些無措起來。側眸偷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楊青青，楊大人眼眸一轉，突地咬牙狠狠道：「回王爺！此女平日與下官甚少交流，下官公務繁忙也並未對其管教。如今犯下大錯，還請王爺能念在先國相之情，不要牽連楊府他人！」

  「……」楊大人突然這麼說，這讓楚芸清覺得甚是驚訝。他剛剛那話的意思，豈不就是將楊青青棄之不顧，指向抱拳楊府與他自身地位不被牽連嗎？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楚芸清突然又有些同情那楊青青起來。不管她曾為楊家做過多少事，可到頭來卻也只是楊家的一件說拋棄就可以拋棄的犧牲品。

  而這楊大人，更是連一句多餘的維護的話也不曾開口說。哪怕是他隨意的說了一句，也好過什麼都不說。

  「既然如此……徐大人？」北冥封轉眼，又看向了另一邊的徐瀟。

  徐瀟本是在垂眸沉思著什麼，聽北冥封這麼一喚，立即回過神低頭拱手行禮應了一聲：「王爺！」

  「就楊家五小姐之事……不知徐大人，又有何看法呢？」北冥封眉眼輕笑的看著徐瀟，那神態與之前看楊大人的，貌似沒有什麼不同，可實際卻是截然不同。

  先前看著是楊大人像是一隻笑面虎，笑裡藏刀甚是滲人。而這會兒看著徐瀟，北冥封就像是一隻眯眼彎笑的狐狸，看著笑得滿是親和，可楚芸清一旁看著，卻總覺得他那肚子裡是在算計什麼。

  楚芸清滿腹疑惑，抬眸看向徐瀟時，他也恰巧抬眸朝她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雙方皆是微微一怔，竟有種相對無言的感覺。

  北冥封在一旁，注意到楚芸清與徐瀟兩人的視線，心下暗暗有些不悅。悄悄伸手在楚芸清受傷的手上，狠狠擰了一下。

  「啊！」手上突地一疼，驚得楚芸清叫出聲來。

  下意識的要將手從北冥封手中抽出，楚芸清回頭一臉不解的看向北冥封，不知道這人好端端的，幹什麼要掐她。

  北冥封則是直接無視楚芸清的目光，伸手輕輕摸了摸他剛剛掐的地方，開口對徐瀟道：「這楊青青在本王面前目無尊長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在這公堂之上枉顧法律意欲殺人，實是可惡至極。今日本王若不加以嚴懲，我北冥家顏面何在？本王的威嚴又何存啊？」

  「王爺！此事……」一聽北冥封要嚴懲，徐瀟突地急急開口。

  「怎的？徐大人還有什麼想說？」北冥封倒也沒有直接說出處罰，而是停下來給了徐瀟開口的機會。

  徐瀟低眸甚是為難的擰了擰眉，又抬眸偷偷瞧了楚芸清一眼。拱著手支吾了半晌，才開口說道：「王爺！楊五小姐之事，她雖出手傷人的確有錯。可……楚姑娘亦不是安然無事立在此處？這殺人滅口之罪，實是……有些重了！」

  「哦？」北冥封微微挑眉，特意抬眸看了楚芸清一眼，見著她面色鐵青的垂眸站著，並未再看那徐瀟，這才滿意的繼續開口道：「徐大人之意，是說……剛剛若符將軍未出手，讓那楊青青殺了楚姑娘，才是殺人滅口之罪。因有他人插手未遂，便不存在此罪行？」

  「這……」徐瀟有些語塞，抬眸又看了楚芸清一眼，這才猛的吸了口氣應道：「楊五小姐既是殺人未遂，亦是罪不至死，還望王爺從輕處罰！」

  「……」徐瀟替楊青青求情的話一說完，北冥封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抬眸特意看了看楚芸清。

  此時楚芸清面色已經是十分難看，脖子上的傷口處傳來疼痛感，似乎是在提醒她，剛剛她只差一步就又去見了閻羅王了！

  雖然她也不想楊青青因為此事，而被北冥封要了性命。可這楊青青的父親都不管她死活，反倒是徐瀟拼了得罪北冥封，自斷仕途也要替她求情，這倒是讓楚芸清有些詫異與惱怒了！

  她所詫異的，是因為她沒想到，這徐瀟竟然會護那楊青青至此。而惱怒的，則是他剛剛求情時所說的那番話。

  不管他是何種心情說的那番話，那無疑都是在輕賤她的性命，而去護著那楊青青的性命。楚芸清心中不禁有些鬱悶，也得虧她並不鍾情這徐瀟，是以也並沒有將他之前說過要娶她的話放在心上。

  只是看著先前還一臉認真說著要娶她的人，這一刻卻賭著她的性命，為他的舊愛求情，心裡總是會有些難過的。

  「楚姑娘！你既是受害者，那本王便給你個機會。這楊青青是殺是放，由你決斷！」北冥封看著楚芸清，將這選擇權直接交給了她。

  楚芸清愣了一下，垂眸錯愕的看著北冥封。北冥封卻是捏著她的手笑了笑，那狹長的鳳眼，不管笑得多好看，看起來總像是別有用心的狡猾狐狸。

  「回王爺！芸清來這青州城許久，皆是承蒙徐大人照顧。既然他開口替那五小姐求情，民女便也回他這一人情，還請王爺從輕發落！」楚芸清並沒有猶豫，反而十分迅速的就回復了北冥封。

  她這一番話，叫堂下的眾人皆是震驚不已。誰都看得出來，先前楚芸清與楊青青兩人在堂上斗得那麼凶，可見這楚芸清並不喜歡那楊青青。

  可這會兒只是因為徐大人一句話，這楚芸清竟然就放了楊青青一馬，眾人不禁心中嘆然，這楚姑娘果然對他們大人是動了心的。

  甚至連徐瀟本人，亦有些覺得，楚芸清這麼做全是為了他。

  「楚芸清！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你可是決定好了？」北冥封看著楚芸清的眼神沉了沉，顯然也是對她剛剛那抉擇有些不滿。

  楚芸清抿嘴笑了笑，回道：「徐家照顧這份情，民女本還有些糾結，該要如何償還。今日楊五小姐一條命，正好還了這人情兩清。民女已經決定好了！」

  「與之兩清嗎？」北冥封看著楚芸清，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突地又彎著嘴角溢出笑來。

  「好！」他重重一揮手，從椅上坐了起來，對堂下坐著的徐瀟與楊大人道：「既然此事楚姑娘不計較，那本王便也從輕發落。先將此女押回牢中，待她醒後再行審問！」

  「多謝王爺！王爺寬宏！」徐瀟與楊大人起身，同其他府役一起行禮應聲。

  北冥封朝他們擺了擺手，拽著楚芸清這就要從堂上離開。

  「王爺！」剛吩咐府役將楊青青護送下去的徐瀟，急忙上前伸手將楚芸清與北冥封給攔了下來。

  北冥封兩人都停下了腳步，楚芸清則是僵著臉，有些奇怪的看著徐瀟。不明白他這急匆匆的過來，是要幹什麼。

  見兩人停下了腳步，徐瀟這才收回手，躬身朝北冥封行了一禮，問：「王爺！您這是……要帶楚芸清去哪？」

  「誠如本王先前所說……帶她去解毒！」北冥封說著，還特意拉起楚芸清受傷的右手，舉在徐瀟面前讓他看了看。

  徐瀟微微一凝，想了想才開口繼續道：「王爺！這……今日楊五小姐雖傷了楚芸清，可案子還並未了結！」

  徐瀟側轉身，看了楚芸清一眼，說道：「楚芸清現在依舊是疑犯，暫時還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