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是親而不是吻

  他趴俯在她身邊，用著沙啞而又抑制的聲音說道：「你不用開口！說幾句話，我就走了！」

  楚芸清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只是愣愣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今日城門開我就要離開一段時日！你說的那個姑娘，我已經將她送回竹屋，那邊有人照顧。萬鬼坡的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等事情過了之後，你再去將她接回來吧！」蕭璃在她耳邊絮絮說著。這還是楚芸清第一次，聽著他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

  「嗯！」頓了頓，見他沒有再開口繼續，楚芸清這才點點頭應了一聲。

  蕭璃盯著還是一臉茫然模樣的楚芸清，看著她這難得呆萌的反應，心口不禁又軟了軟。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可在轉身從她身旁退開前，他又忍不住出聲囑咐道：「我不在這段時日，切莫再要輕舉妄動。青州城並不會比金陵城安全，一切皆要小心！」

  楚芸清眨了眨雙眼，覺得眼前這個蕭璃，似乎比她所認識的蕭璃要囉嗦許多。此時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這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只是她的一個夢。

  「怎麼？傻了？」蕭璃盯著一臉呆呆看著他的楚芸清，忍不住伸手摩挲著她那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嘴唇。

  「啊？……嗯！」感受著他的指腹在臉上的觸感，楚芸清縮了縮脖子，臉上莫名的一陣臊熱。

  蕭璃看著她那反應，身體又是一僵，眼眸瞬間沉了下去。呼吸猛的一簇，他險些有些把持不住，就要朝楚芸清撲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他還沒有將楚芸清撲倒。榻上的楚芸清卻是先一步伸手，將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上前主動的在他唇上親了一記。

  為什麼說是『親』而不是『吻』，因為楚芸清真的只是用嘴唇，在他唇上十分清純的親了一下。

  隨而她又立即躺回床上，砸吧砸吧了嘴嘀咕道：「冷冰冰的，這果然是個夢吧！真是糟糕了，這大冷天的怎麼還會做春天的夢呢！」

  說著說著，楚芸清閉上眼睛翻過身，又再次沒了聲響。

  蕭璃驚愕的看著剛剛偷親他，轉而又回身睡覺的女人，心中波瀾起伏猶是震天駭地難以平息。

  他上前想要將那個無法無天的女人拉過來好好教訓一頓，可剛要伸手又意識到現在時辰已經是不早。若是在耽擱，只怕他就要錯過今天最早一班出城的時間。

  想了想他還是收回了手，從榻上翻身站了起來。回身眼神甚是複雜的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的楚芸清，他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背過身的楚芸清閉著雙眼，努力壓抑著心口狂亂不安的跳動著的心臟。她其實在仰頭去親蕭璃那一刻，她就已經是徹底清醒了！只是意識到這並不是夢境的時候，她不知道要怎麼樣去面對眼前的男人，所以才會假裝這是個夢，轉身從而逃避開蕭璃的眼神。

  事情的發展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楚芸清有些弄不太清，她甚至連蕭璃的真面目都沒有見過。對於這個神神秘秘的男人，她向來也都是覺得神秘而又敬畏的。雖然有時會忍不住在他面前發個小脾氣，可對他卻也真的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發展到有男女之情的。

  可是很顯然的，她沒有想過，對方卻並不是那麼的單純。

  而楚芸清所逃避的，也並不僅僅只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蕭璃對自己的感情。這麼說或許顯得她有些厚顏無恥，可是她更害怕的並不是如此，而是蕭璃的感情並不純粹。

  換而言之，就是蕭璃對她或許也並不是有多喜歡。而只是單純的，出於利用的目的，想利用男女之間的情感來控制住他。

  那樣遠遠要比他時不時的出現在她身邊，用以來監視推動來得更有效率。

  現在她所處的這種無依無靠，還屢屢身犯險境的境地，的確是很好突破她心防的好時機。

  女人在愛情面前，總是會顯得十分的脆弱以及卑微。只可惜她楚芸清，並不是這樣一個容易被人操控的人。

  她原本也並不想將蕭璃想得這般狡猾複雜，可是這一路走來，他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甚是從來都不解釋他為什麼出現為什麼消失的行為。

  還有他在她面前，從來都不願摘掉臉上的偽裝，也從來都不會談及他的過往，以及與他相關的一切。

  還有許多細節上的體現，這都讓楚芸清有理由相信，蕭璃這個人對自己並沒有所謂的『情不自禁』。他更加沒有喜歡自己，喜歡到可以不顧一切！

  或許說好聽一些，他也頂多是並不厭惡自己吧！而又恰好的，她對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所有的一切，才造成了他走了今天這一步棋。

  又或許……楚芸清想了想，突然想起白天在楊府外，已經在元晉家院子裡的事情。她突地有理由懷疑，那個暗中出手幫她的人，應該就是蕭璃。

  而蕭璃在離開前會做那樣的舉動，是因為誤會了她對徐瀟的感情。害怕在他離開後，她會對徐瀟動了心，那樣她就不會再順著他所想要的方向去走了！

  於是他就病急亂投醫，選擇了用這樣的手段來，想先一步占據她的心嗎？

  可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歸根到最後，也就是變成了她身上的那一點可利用價值。而楚芸清卻看不清，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利用。

  在不解自身價值的同時，她亦感謝著身上那一點兒價值。或許也正是那一點可以利用的價值，才能讓她一直活到現在！

  「哎……」楚芸清縮在被角里，有些懊惱的蒙著頭。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卻就是無法再入眠。外面天氣又冷，楚芸清萬分煎熬的想著最近的事情，突然間腦中無意識的就想起，先前徐瀟離開時所說的話。

  當時她也是睡得懵懵懂懂的，就感覺他好像同她說了馮氏女即將行刑受罰的事情。至於其他，她也沒什麼印象。

  想起那馮氏女，楚芸清腦中不禁又想起以前看恐怖片時，那從電視裡爬出來的可怕的貞子的形象。

  要說論兇狠，那馮氏女發起瘋來的時候，怕還要比那貞子還要可怕幾分。只是說從外觀上以及環境上看，這馮氏女若是也披頭散髮，再將自己的嘴張大得占據了半張臉的話，怕也就和那貞子形象無異了！

  還有那環境，這地牢里的氣氛和陰森程度，也不壓抑那電影裡所塑造的恐怖的環境！

  只是這並不是恐怖片，馮氏女也不是那電影裡的鬼魂，她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又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會將一個好好的人，給弄得如同惡鬼一般的呢？楚芸清有些好奇，心思一下又從糾結蕭璃的事情，轉到了即將被送去刑場受刑的馮氏女身上。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她！」想著馮氏女一死，關於她的前面的案子，也算是徹底的完結了！她得抓緊時間，更更多的從馮氏女身上問出些消息與線索。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這馮氏女是否和那楊青青有關。可楚芸清卻很難相信，一個生活在男尊女卑的世界裡的尋常女子，竟然會有勇氣去殺人。而且還一連殺了那麼多的人，心中竟然還可以毫無愧疚！

  這種人要麼心理就是已經全然扭曲，可這種人一般都是很難瞞過眾人，過著尋常人一樣的生活。他們大抵性格是偏執又陰暗的，是不會願意與人交流來往的！

  若馮氏女就是這樣一個人，那麼她就不會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對她流露出那種懇切卻又哀怨、妒恨的眼神了！

  若她並非是個心理全然扭曲的變 態，那麼在她的心裡，定然是有一個更高於她與周圍人的生命的信仰。為了那個信仰，她不惜可以殺了其他違背她信仰的人，乃至搭上她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這個信仰，可以是一個教會、可以是一種規矩，也可以是一個人。楚芸清對於這一猜想，所偏向的更側重於是『一個人』的可能。

  若是教會，楚芸清之前卻並沒有在馮氏女的身上，感受到太多的儀式感。也沒有絲毫有為了教會，而英勇就義的豪邁感。

  若是一種『規矩』，那麼她又是從何得知那種『規矩』的呢？無疑是有人，向她傳達過這種『規矩』。到最後對『規矩』的遵從，也就變成了幕後有人在推動，也就變成了『一個人』的可能。

  楚芸清從榻上迅速的爬了起來，因為睡覺前並沒有脫衣服。在從被子裡鑽出來那一剎，滿身的冷氣立即向她襲來，冷得她渾身直哆嗦，又立馬坐在榻邊，將薄薄的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大冷天的，果然起床從被子裡鑽出來那一剎，是最為艱難的。

  楚芸清抖了抖身子，垂眸看了看身上披著的薄被。最終決定，將那薄被直接裹在身上，從榻上站起來向房門外走了去。

  伸手推開房門，楚芸清伸手取下掛在門口照亮的燈籠。轉身正欲向牢房的方向走去，一個身影突然就從暗處跳了出來，擋在了楚芸清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