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悽然一笑

  楚芸清坐在徐瀟和老大夫中間，左右看了看，見他們都不說話了。這才擺了擺手，問：「你們說完了？」

  「……」徐瀟微微一愣，錯愕的看著楚芸清。

  楚芸清瞥了他一眼，轉頭又看向老大夫。老大夫卻比徐瀟要實誠許多，慎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說完了！」

  「那好！」楚芸清點點頭，回頭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徐子清，問：「我師姐怎麼樣了？」

  老大夫嘆了一聲，伸手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道：「情況已經穩定！好在那下蠱之人，對於蠱毒之術並不精煉。只需崔大人尋來藥引，這蠱毒也就可迎刃而解了！」

  「這也就是說，我師姐她並沒有性命之憂了！」楚芸清說這話是語氣平平，並沒有多為驚喜的樣子。

  「這……」老大夫愣了一下，錯愕的看著楚芸清，一時竟沒說出話來。或許是被她語氣中的平淡給嚇到了，又或許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老大夫看了看楚芸清，最後視線又回到了徐瀟身上。他站起身朝徐瀟拱手行了一禮，徐瀟亦是回了一禮。

  兩人沒有再說話，老大夫轉身走回到徐子清床邊。而徐瀟則帶著楚芸清，從臥房裡走了出來。

  氣氛有些怪異，徐瀟在前面走著，楚芸清亦是抿著嘴在一旁跟著。徐瀟抬眸看著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楚芸清低垂著眸，有一步沒一步的跟著，亦是在沉思什麼。

  楚芸清就這麼跟在徐瀟身後，跟了好一陣也不見他停下來。她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走著。突然又開口問道：「怎麼不見劉大夫？」

  徐瀟側眸，不解的看著楚芸清。眉頭微微挑起，問：「你找他有事？」

  楚芸清搖搖頭，無所謂的笑笑道：「沒有！我只是記得之前，你都是找他幫我看診的！」

  「劉大夫失蹤了！」徐瀟輕嘆一聲，卻回答了楚芸清的話。

  「啊？」楚芸清微微一愣，隨即臉色又沉了下來。

  那天晚上她在地下的密室裡面，是親眼見過那個劉大夫的。可是當時楊青青卻是拉著徐瀟跑了，徐瀟應是不知道劉大夫和楊青青是一夥兒的。

  雖然徐瀟沒有看見，楚芸清卻是看得清楚。那麼劉大夫的失蹤，怕也是因為那天晚上，她和徐瀟兩人無意中下到那老宅院下面的地下室的原因吧！

  「對了！我記得那劉大夫好像有個弟弟，叫劉三的是不是？」楚芸清問。

  徐瀟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還在牢中關著嗎？」楚芸清又問。

  「進來之後，就一直被關著，也從不曾有人來看過。」徐瀟冷冷淡淡的說著。

  今日的他有些奇怪，對於她的問題，似乎是有問必答。楚芸清覺得有些奇怪，可到底還是沒有再說出什麼奇怪且激怒徐瀟的話。

  不管他為什麼這麼奇怪，可與楚芸清來說，他肯這麼配合，總歸是好的！

  「我想見見那劉三！」楚芸清說。

  徐瀟停下腳步，瞥了楚芸清一眼問：「看他幹什麼？」

  「劉大夫怎麼說也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夫，而且先前又替我看診了兩次。他現在失蹤了，我關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楚芸清沒有直接說，那天她在地下密室看到劉大夫的事情。因為她並不確定，自己如果說了，徐瀟是否會相信。

  一如徐瀟親眼在那見到了楊青青，而他卻對此沒有任何的懷疑與舉動。

  楚芸清覺得，或許徐瀟這人，大抵是真的很喜歡楊青青的。如若不是，那他平日斷案也是這般糊塗，這青州府尹他也可以不用當了！

  「怎麼樣？可以嗎？」徐瀟不說話，楚芸清便開口追問著。

  「不行！」這次徐瀟回答得十分的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

  「為什麼？」楚芸清突地提高了聲音，臉上惱怒的神情，一反先前的乖順模樣。

  徐瀟錯愕的看著她，一臉的驚訝。

  楚芸清自己也是愣了一下，短暫的猶豫後，她深深吸了口氣。勾著嘴角拉出意思笑意：「我是說……那日在地底下楊家五小姐受了莫大驚嚇，大人你應該過去看看關心關心人家小姐！至於青州府這邊，又徐衛和令狐歸他們幫你看著，你不用擔心！」

  「楊家五小姐自有楊家人關心，與我又有何關係！」徐瀟冷哼一聲，僵著臉快步向前走去。

  「生氣了？」納悶的看著徐瀟的袖袍從自己面前甩過，楚芸清盯著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不是都說女人才是情緒易變的動物嗎？怎麼男人也有著善變的嗎？

  徐瀟雖說不準楚芸清去牢房看劉三，可他畢竟不可能總是將她待在身邊看著。將她安置只書房之後，因有其他事宜，他又不得不離開了。

  楚芸清趁著他不在，一溜煙的又跑回了牢房。她雖然不怎麼記路，可來回牢房的路她都已經跑了好幾遭了，早就將這條路記得清楚。

  看守牢房的還是楚芸清被徐瀟帶走的那批，見她回來也沒敢攔著，就由著她進去了。

  楚芸清沒有見過劉三，於是就讓一個牢衛將她帶到了那劉三牢前。

  此時的劉三正批頭散發的，渾身髒兮兮的縮在牢房裡面。縮著一隻腳，嘴裡還叼著一根稻草，眼神四處瞟著，臉上儘是不羈與放蕩的樣兒。

  楚芸清本想叫那牢衛打開牢門，可她身上又沒有徐瀟的手令，牢衛不敢擅自開門，不管她說什麼都不開。

  最後楚芸清沒法，只得蹲在劉三的牢門外，朝裡面的男人喊道：「喂！你就是劉三？」

  聽到有人喊他名字，劉三立即側頭向門口看去。一看是個衣著破敗，渾身髒兮兮得與他無異的女子。眉頭立即皺了起來，眼中希冀的光芒立即暗淡了下去。

  「幹嘛？」劉三咬著稻草，皺眉不耐的朝楚芸清瞥了一眼。

  楚芸清道：「你站在這都關了好一陣子了，怎麼也不見你大哥過來接你啊？怎麼說，他也是這青州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夫啊！」

  「大夫？」劉三冷哼一聲，臉上眼中儘是不屑於嘲諷。他斜斜的瞥了楚芸清一眼道：「誰知道是大夫還是閻羅呢？像他這種人，就根本不配『大夫』這兩個字。」

  「哦？」楚芸清聽他這麼一說，眼中暗暗閃過一絲流光。她就知道，這劉三定然是知道些什麼。

  這世上即使又再傻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被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允取允求呢！

  當初在酒樓了，元晉同楚芸清說了那劉三和楊青青的事兒時，楚芸清就已經覺得事情可能並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只是她不知道內情，自然也是說不清是複雜在哪。

  現下聽劉三這麼一說，再加上前陣子的她的推測，已經兩天前在地下密室里的所見，楚芸清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事情大概的輪廓。

  「你這麼說，我就有些不懂了！我雖然來青州城沒多久，可是也知道。這劉大夫的名聲，就和那楊家五小姐一樣，在整個青州城都是很受歡迎的啊！」楚芸清面露不解之色，雙眸則是暗暗的盯著劉三看著。

  劉三一聽楚芸清將劉大夫和楊青青說在一起，臉上神色更是猖狂與不屑。他砸巴著嘴道：「是神是鬼誰又知道？你們要捧著鬼當神拜，那是你們的事情。」

  話剛一說完，劉三微微一怔。抬眼上下掃了楚芸清一眼，神色肅穆的問道：「你是趕來青州城的？」

  「嗯！是啊！」楚芸清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無害的看著劉三，心下卻是沒有絲毫放過劉三的反應。

  劉三眼眸斂了斂，神情在那一刻變得甚是嚴肅。隨即又突的嘆了口氣，將嘴裡的稻草抽了出來，翹著嘴角壞笑的看著楚芸清道：「那你可要小心些咯！別哪天做了冤死鬼，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呢！」

  楚芸清唇角微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她似是很受教的朝劉三點點頭，眼露感激的看了看那劉三。

  劉三上下疑惑的打量了楚芸清一陣，問：「你這專程跑過來尋我，就是為了問我這些話？」

  剛剛牢衛送楚芸清進來的事兒，他雖然沒有去在意，可是卻也是親眼看到了的。

  能讓平日在牢房裡囂張慣了的牢衛，親自帶她過來，態度還恭敬得猶如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一般。

  就算旁人不說，劉三也看了出來。

  「我只是對你這人，有些好奇罷了！」楚芸清朝劉三笑笑。

  劉三看著她那友善的笑容，神情猛的一怔。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見有人朝他露出這麼無害又真誠的笑容了。

  就笑有人朝他笑，大多也都是不屑的冷笑，和鄙視的嘲笑罷了！

  「咳咳……」他乾咳兩聲，尷尬的別開頭。將從嘴裡抽出的乾草，隨意的放在手上扭絞著。

  楚芸清看出劉三的尷尬，笑著又道：「劉大夫兩日前突然失蹤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你這還被關在牢房中，就算他死了也只怕無人能替他收屍吧！」

  乍然聽到這消息，劉三臉上明顯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可短暫的愣神後，他轉而又悽然一笑，帶著一絲他人看不懂的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