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今日有酒、今朝醉

  因為身上還帶著個累贅，蕭璃無論是跑起來還是停下來決鬥，都是非常的不方便。楚芸清聽著蕭璃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也察覺到了事情不妙。

  「蕭璃！你找個地方將我放下！」不是商量的語氣，楚芸清已經做了決定。

  蕭璃微微一怔，眉頭微蹙的看著懷中的人。薄唇緊抿，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她。

  「引子已經跑出去了，總要人在城內看著。將我放下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楚芸清微微翹著嘴角，朝著蕭璃淡然一笑。

  蕭璃心口微窒，他也知道楚芸清所說的並沒有錯。事實上在帶著她會青州城的時候，蕭璃也是想過要將她留下的。

  只是這會兒看著她在自己懷中，緊了緊抱著她的手，他突然有些後悔了！

  「蕭璃！若有一天等著你忙完手上必須要做的事，你會帶著我遊歷天下、護我周全嗎？」楚芸清看出他的不舍，突然問出了在重遇他時，就一直堵在心口的話。

  這話問得或許有些任性，有些過於迫切。可楚芸清就是很想要知道，知道自己在這男人心中，是否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但她也清楚，那多少都是有些喜歡的。至於有多喜歡，她自己也不知道。

  蕭璃身形微顫，黑色的長髮在任性的在他耳邊飄飛。楚芸清就這麼仰頭微微笑著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他的答案。

  『咻』、『咻』……

  耳邊突然傳來箭矢劃破長空的聲音，楚芸清和蕭璃同時回神。楚芸清低頭垂眸縣腳下看著，蕭璃帶著楚芸清躲過一破空而來的利箭。腳下突然踩在一根急速飛動的箭矢上，他的身形突然一轉，逆著身後徐衛和令狐歸追來的方向，突然就向他們身後迅速落去。

  蕭璃的功力到底還是要長徐衛和令狐歸一些，等著他們察覺落在屋檐，再轉身回頭去追時。身後夜空中，就已經不見了蕭璃的蹤影。

  蕭璃帶著楚芸清落在一條漆黑的巷子裡，他動作甚是迅敏的將楚芸清放了下來。幾乎沒有任何停留，轉身迅速的就繞到另一條巷子，在巷子裡跑了一段，這才突然縱身憑空而起。

  楚芸清呆愣楞的看著蕭璃離開的身影，一直等著答案，他到底還是沒有回答。楚芸清仰頭看著他的身影離開，再看著回頭的徐衛和令狐歸的身影追捕而去。

  有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楚芸清低頭輕嘆了一聲，心裡說不出是怎麼樣的一種感受。說不上有多難過，可多少還是微微有些堵著不快。

  不管怎麼說，她今天這也是這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著類似表白的話呢！雖然……結果似乎並沒有理想中那般美好，可大抵也還是有了一個結果的。

  「哎……」她輕輕嘆了一聲，略微尷尬的擺了擺手。她左右前後看了看，發現四周並沒有人影。可巷子外面似乎有火光向這麼聚集而來，她立即貓著身子，身子緊緊貼著外面的牆壁向前面走著。

  好在蕭璃放她下來的那條巷子，是一條最靠外圍的主巷子，並非是一條死巷。她也不知道自己繞了多少圈，最後在一條靠近青樓的巷子下，找到了一條滿是人影的巷子。

  那些人一如楚芸清此時的模樣，渾身髒兮兮的，身上的衣著破爛。有的人手上拿著破碗和木棍，楚芸清一看就知道那些人，多半是這青州城中的乞丐。

  現下天冷，很多人都只是縮著脖子環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裡發著抖。有的人則是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一條破毯子，找了一處較為擋風的地方縮著。

  若是巷子口有人過來，他們就蜂擁的跑出去向人掏錢。若是看著凶神惡煞的，身邊還帶著家僕的，他們則縮在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

  這些人身上衣不遮體，更不要說是吃一口飽飯了！可再抬頭看著上面青樓裡面，裡面確實歌舞昇平，個個穿金戴銀甚是奢靡。

  明明是一個天空下，只隔著一個牆壁，卻是兩個天下。

  楚芸清搖搖頭，轉身剛想走。突然就聽見一個較為熟悉的身影從青樓里走了下來，楚芸清微微眯著眼睛，立即走了到巷子口向外面看去。

  「元兄！今日一敘甚是開懷，明日可還要再來啊？」幾個書生相互依伴著，步履中帶著幾分醉態的從青樓走了出來。

  其中落在最後面的，可不就是上次在酒樓里，與楚芸清閒聊的那個書生麼！

  元晉擺擺手，嘴裡念道著：「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事、來明日愁……再約！再約！」

  說著他一邊往楚芸清這邊走來，一邊與那幾個書生道別。

  在從巷子口前路過時，楚芸清立即像其他乞丐一般，縮著手躲在了牆邊。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元晉從前面走過，乞丐立即上前向他討要。

  元晉停了下來，伸手在懷裡掏了掏。突地掏出了幾個銅板，回身丟在了腳邊的乞丐碗裡。見那乞丐討得了好處，另外幾個立即也涌了上去。

  這下元晉在懷裡又掏了掏，卻什麼也沒有掏到。他醉態醺醺的擺了擺手，道：「沒有了！沒有了！」

  他掙了一旁乞丐的手，轉身就要走。

  誰知道那乞丐見他給了另一個乞丐錢，卻沒有給他。當即從地上撿起來一塊石頭，朝著元晉後腦勺用力敲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用來多大的力道，元晉應聲一下攤到在了地上。

  看他暈倒，那乞丐和另外幾個乞丐立即蜂擁走了過去，將他里外給扒了個底朝天，硬是半個錢子也沒有搜到。

  「媽 的！就是個窮書生，裝什麼有錢人逛青樓啊！」沒得到好處，那乞丐罵罵咧咧的。剛要轉身走，可看著那書生身上的衣服似乎還不錯。

  當即手腳利索的，將他身上的衣袍給脫了下去。褪去衣袍又看著他裡面中衣也還不錯，伸手又要去拔他的中意。

  楚芸清在一旁看著，就見前面那個得了錢的乞丐依舊蹲在牆邊，壓根就不打算對元晉伸以援手。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有時候這種越是貧窮的人，也真的是越不值得幫。像他們這種不知何為恩義的人，楚芸清覺得即使他們真的凍死街頭，那也都是他們命該如此！

  「喂！凡事不要太過分啊！」楚芸清終於忍不住，出聲制止那個乞丐。

  那乞丐回頭瞥了楚芸清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警告著楚芸清道：「這片頭是老子的地兒，你最好不要管老子的事兒！」

  「我沒有要管你的事，我只是告訴你做事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這人要是凍死在這，你就是殺人兇手。我可是知道……最近徐大人對於殺人案件，追捕得很是嚴苛。你若想要湊上一筆，我倒樂意當這個證人送你上刑台！」楚芸清冷冷看著那乞丐，同他說著。

  「你……」那乞丐一聽，心中立即也是有幾分忌憚。常年蹲在這街頭，關於青州城中的事情，他多少也都是知道的。

  楚芸清所言是虛是實，他心裡也是清楚。

  正當他猶豫著是要將眼前這個多管閒事的給趕走，還是應該收手的時候。不遠處突然跑來一群手舉火把，面色凝峻的官爺。

  他面色一震，當即縮了貪念只手。抬眼狠狠瞥了楚芸清一眼，咬牙道：「你給我記著！」說著，他又縮回到黑暗的巷子裡。

  因為從元晉身上搶了那袍子，他這會兒也沒有覺得那麼寒冷了。

  楚芸清走到元晉身邊，無奈的嘆息著搖了搖頭。本還不算壞的一個書生，怎麼也喜歡道青樓里去逍遙呢？

  「你今日，也就幸虧遇上了我！」楚芸清彎身，將元晉從地上給攙扶了起來。

  身後火光熠熠，她也沒有回頭去看。只是將元晉背在自己背上，弓著身子有些艱難的向前面走著。

  剛走了幾步，前面街道上又跑來了另一隊的人馬。

  「站住！」看到楚芸清和她後背的元晉，立即有人上前阻攔。

  楚芸清依舊將元晉背在背上，低著頭停下了腳步。

  「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面？什麼人？抬起頭來！」為首的官爺一上來，就是一頓審問。

  楚芸清眼珠轉了轉，低著頭立即粗著嗓子開口道：「軍爺！我家少爺剛剛在青樓喝得大醉，小的出來接他回去。不想剛剛在路過旁邊巷子的時候，被幾個乞丐給打劫了。您看……」

  說著她側了側身，將只著中衣的元晉送給他們看。接著又繼續道：「可憐元少爺身子薄弱，小的想要將少爺的衣服搶回來，沒成想也被那幾個乞丐給欺負了。就連小的衣服……都被撕爛了！」

  楚芸清說得極是委屈，再加上她身上的衣服也著實破破爛爛。若不是仔細看，簡直就與那街頭的乞丐無異了！

  楚芸清說得極是誠懇，眼下又是證據確鑿。那為首的官兵不耐的啐了一聲，嘀咕道：「他娘的這年頭乞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連人身上穿著的衣裳都敢扒了！」

  說著，他不耐的朝楚芸清擺了擺手道：「走吧！走吧！這大冷天的，可別叫你家少爺凍出什麼毛病來！」

  「是！多謝軍爺。」楚芸清得到赦令，回頭瞥了眼那邊青樓下的乞丐。剛好看到另一隊人馬已經走了過去，看是一個個對他們進行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