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緣由

  「是啊！既然是可以是在抵抗的時候造成的，那也就正好可以證明，那抓痕就是董三在推吳氏下水的時候造成的。這……就是殺人最好的證據！」那人抓住楚芸清話中的可能性，著重放在了殺人證據上。

  楚芸清點點頭，並沒有否認他的說辭。她微微側身，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問：「抓傷在什麼位置呢？」

  「在……在後背……」董三彆扭的扭了扭左肩，低頭老實回答著。

  「哦！」楚芸清應了一聲。回頭看著那群府役道：「雖然我不知道人是不是這董三殺的，不過他身上這傷應不是在推吳氏下河的時候造成的。」

  「無憑無據，你以為斷案是想怎麼說就能怎麼說的嗎？」那府役有些生氣的瞪著楚芸清。

  「傷口有時候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傷口所在的位置！若小哥你不懂我可以告訴你，可誠如你所說，斷案不是你想怎麼覺得就怎麼覺得。這畢竟是人命，害死人要償命，那麼將人冤枉致死又要怎麼算呢？」楚芸清本也不想同他計較，討論案件本就是該各抒己見。可若被對方質疑你是在胡說八道，完全的拒絕你的觀點，那種感覺實是難以隱忍。

  「你……」那人被楚芸清這番一說，頓時面色都變得有些鐵青。上前想要問楚芸清是什麼意思，卻被一旁的令狐歸給拉住了。

  令狐歸道：「姑娘剛剛所言，刺史夫人以前也的確說過同樣的話。只是如何斷定，卻還有些不得門而入，還望姑娘能夠解說清楚。」

  「可以！」楚芸清禮貌的黔首淺笑，回頭走到那董三身邊道：「能否看看你背後的傷？」

  「這……」董三對於楚芸清的要求，一下有些懵了。

  「啊？」一旁的一種府役，也皆是一愣。

  「姑娘……」令狐歸也是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她。

  楚芸清安撫的朝他們笑了笑，解釋道：「人的內心會反應在行為上，而人的行為勢必也是會留下痕跡。反之我們也可以從痕跡上，反推出當時他們在做什麼，又在想什麼。」

  「照你這般說，真有這麼簡單，那這世上就無懸案了！」那府役冷笑出聲。

  楚芸清有些無奈，這世上很多事情你以為自己找到了真相，或許真相併不是如此。她有時候其實心中也很茫然，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所追尋的東西，是否真的存在過。

  就好似福生的事情，他殺人是表象，追查下去更加了解他之後，又知道他所要的或許並不是殺人，而是將一些潛藏在陽光下的陰霾給暴露出來。

  可這都不過是她的猜想和推測，當時事情具體是什麼樣的，除了經歷過的人，其他人其實都不能百分百確定的。

  「我所說的，不過是照我所知道的直言罷了！你可以不信，但那並不影響我對這事情的看法！」與他在爭辯也是無意，楚芸清低頭伸手，將那董三的衣服扯開了些。

  董三驚呼一聲，下一刻肩膀上已經是一片涼爽。旁邊看著的府役也都是一愣，對楚芸清這動作給嚇得瞠目結舌。

  楚芸清沒有在意旁人的眼光，盯著董三後背的傷打量了一陣。董三的皮膚有些黝黑，膚質較為粗糙。四條深淺不一的抓痕，從中間向外側由深至淺，抓痕較為規整。

  「你另一側……是否也有抓傷？」楚芸清抬眼，看著那董三問。

  董三神情有些不自在，窘迫的避開了楚芸清的注視，不輕不重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楚芸清眼眸顫了顫，本還一臉肅然的神情，頓時也閃過了一絲微窘。伸手拽下董三肩頭另一邊的衣裳，果然那肩背上有著五條差不多的抓痕。

  「咳咳……」她乾咳了兩聲，窘迫的將董三的衣衫給拉了回來。

  「姑娘！可是看出了什麼？」見楚芸清面色有異，令狐歸立即上前追問。

  楚芸清猶豫了一下，在心裡斟酌了一下言詞，「那個……我想……這抓痕，應該與案件無關吧！」

  「這可是證據！怎麼可能與案件無關！」本就不欲讓女人插手的府役，立即開口反駁。

  楚芸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於是又乾咳了兩聲，目光在那一堆男人臉上掃了一圈。開口稍稍壓低了聲音問：「你們之中……可有人婚配？」

  「這……」幾個人彼此互看了幾眼，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那喜歡與楚芸清唱反調的府役開了口，上前昂首問道：「這抓傷，與是否婚配有什麼關係？」

  「但凡是取了親的，應該不會不認識這種抓傷才對吧！」楚芸清指了指董三背後的抓傷，抿著嘴強忍著笑。她實在是不想直接說出董三這抓傷應該是從什麼情況下受的，若是這些大老爺們還是想不到，那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啊！」其中一個膚色較為白皙，模樣生得也還不錯的府役，突然驚呼了一聲。楚芸清抬眼看向他，他面露窘色，立即咬牙側眸瞥向一旁。

  「劉勇！你鬼叫什麼呢？」旁邊同僚被他嚇了一跳，開口斥責著。

  楚芸清抿嘴笑道：「他怕是想到了吧！」

  「想到了？什麼啊？」眾人不解，皆側頭看向劉勇。

  劉勇尷尬不已，眼神閃爍瞥著地面，就是不回答旁人追問。

  最後被拽得有些無奈，他只得歪著頭用手擋著嘴，在最靠近他的府役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人一聽，面色也是一邊，瞪大著雙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楚芸清。

  有人說出了答案，幾個大老爺們臉上的神情也從疑惑，變成了不可思議。答案實是太過難以啟齒，幾個府役皆是沉默了好一陣，才從那驚愕中回過神來。

  其中一人瞥了眼董三，低聲嘀咕道：「我就說這傢伙，怎麼死也不肯說出背上的抓傷是怎麼來的，原來……」

  令狐歸眼眸微沉想了想，走到楚芸清面前問：「若這抓傷真如姑娘所說，與案件並不關係，那是否是說……董三並非是殺害吳氏的兇手呢？」

  「我只是說他的抓傷和案子可能沒有關係，至於他是否是兇手，我並不知曉。」楚芸清老實回答。

  令狐歸問：「那你先前所說……董三在撒謊是何意？」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同你詳細解釋，你若願意聽，我可以告訴你我對這案件的看法。」楚芸清有些猶豫，是否要將自己觀察到，所想到的事情告知令狐歸。

  董三已經被認定為疑犯，而她所推敲到的一些信息，也只是覺得這董三可能就是兇手。那這些訊息說與不說，就變得沒有太大的意義。

  「姑娘請說！」令狐歸拱手，甚是虔誠的朝楚芸清行了一禮。

  楚芸清咬咬牙，垂眼看著地上的董三道：「董三從臨縣回來那晚，在路上應該不僅僅只是肚子餓吃了些東西，他應該是看到了什麼讓他十分不願提及和面對的事情。」

  「此事……我與那面鋪老闆確認過，那天晚上董三的確去他那吃過東西。」令狐歸似是沒有聽懂楚芸清的意思，疑惑的開口歐解釋著。

  「我並非是懷疑他沒有去吃麵，他可能是在吃完東西之後遇到了什麼。而且他母親頭上的傷，應該並不是在他回家前撞到的。而是在他回去之後，家裡發生了一場混戰，被人不小心推倒撞傷的！」當時董三在說他回家途中的時候，話到一半突然又噎住。當時臉上的神情很是痛苦，知道楚芸清開口詢問，他才勉強打起精神做了其他解釋。

  這是典型的對事件本身迴避的表現，說明當時應該是看到了什麼讓他感到非常痛苦，甚至不願再提及的事情。

  還有後來他在說到後來回家，看到母親受傷躺在地上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急很快，像是要快點將這事說完，叫這是一筆帶過。這種表現，在某種程度上，也是逃避的表象。

  「還有後來，他說吳氏回來後發瘋摔東西，還侮辱他的母親。情急下動手打了她……我想……當時的情形應該是他強行將吳氏帶回家，吳氏心有不甘而大吵大鬧。董三心中因為先前的事情而生出怨懟，這才動手打了吳氏。至於那件事……」楚芸清緊擰著眉頭，面露沉重的看著董三，猶豫著是否要將那緣由給說出來。

  「那件事？」令狐歸有些猜不透的看著楚芸清。

  楚芸清咬了咬牙，認真又仔細的盯著董三，才一字一句緩緩道：「應是……吳氏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恰巧被董三撞見了吧！」

  「你！你、你胡說！」楚芸清的話剛一說完，董三立即面色大變，滿面怒意的瞪向楚芸清。他神色激動的大聲斥責著，否定她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