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事情沒那麼簡單

  楚芸清和徐子清兩個女人都是一愣，楚芸清則是驚訝於，這崔閻居然也有這麼大聲對徐子清說話的時候。

  徐子清則是面色微微一沉，對此面上神情更是沉凝。可破天荒的，她並沒有為此惱怒或生氣，只是有些懊惱與不甘。

  她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說道：「隨便吧！」

  楚芸清看著徐子清和崔閻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也立即明白。徐子清定然是有什麼事想要她幫忙，而這事可能還與崔閻有關。只是崔閻不願讓她插手，兩人就此意見有些分歧。

  可此時楚芸清卻沒心思去管他們之間的私事，她所在意的只是眼下這個拔舌案。眼見徐子清和崔閻兩人還是各有心思，楚芸清只得乾咳兩聲，替他們醒醒神道：「福生殺人犯罪已是確定，若要他簽下認罪書，也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我想這案件到這，怕也並沒有結束。」

  「嗯！青州那邊的類似案件，兇手也不可能是福生，就怕這事情……還只是個開頭！」徐子清緩過神，對楚芸清所說很是認同。

  「其實這事情……倒也並沒有到這麼悲觀的地步。每一個人都有厭惡的人，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殺人的勇氣！」楚芸清若有所思。

  此時崔閻突然開口道：「你們可別忘了！在齊大山家中，還挖出過一具白骨。」

  楚芸清微微一驚，這才記起自己一時推測而出的事件中 ，似乎還有這件差點兒給漏掉的事情存在。

  提及那副白骨，楚芸清又想起那天從地道中，所看到的那副骨骸。當時在那黑漆漆的洞中走動時，心中那種莫名的恐懼，她現在想起來也依舊覺得害怕。

  「對啊！還有很多莫名其妙在這世界上，就消失了的人呢！」楚芸清幽幽嘆息著，心中頓感有些無力。

  徐子清注意到楚芸清突然低落的情緒，擔擔憂的問：「芸清！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一個人的力量真的太過薄弱，每個人心底都埋藏著惡魔的種子，一旦心裡失衡，邪惡就此生根發芽……」楚芸清有感而發。

  徐子清可看著她那悲春懷秋的傷感模樣，無奈的搖搖頭。起身對楚芸清道：「好了！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找找田掌柜了？」

  經過她這麼一說，楚芸清才記起自己險些將田掌柜的事情給忘了。忙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徐子清和崔閻道：「時間緊迫，我們兵分兩路。你兩可以去田掌柜家中看看，或者問問這鎮子上的人。」

  「那你呢？」徐子清問。

  「我？還是老規矩……我去直接問福生！田掌柜失蹤，可能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黑影有關。」楚芸清向徐子清交代了一句，隨後十分識趣的抬腳從屋子裡走了出去。將徐子清和崔閻兩人，給留在了裡面。

  這兩個人之間的心結，也只有他們自己能夠解決。她無意插手別人的事情，更不會想著要去做那坨或水的稀泥。

  片刻後，楚芸清提著燈籠，一個人就已經走著了外面漆黑的街道上。

  四周黑風呼呼，止不住的寒意，隨著那風颳在她身上陣陣發冷。其實她原本就有些怕黑，特別是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後，她心裡更是感到害怕得哆嗦。

  她此時都已經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冷得哆嗦，還是因為心裡害怕。

  突然風中異動，楚芸清剛向前走了半步，就看到這漆黑的夜中，前面路上突然多了個黑色的身影。

  那人背對著楚芸清，一身黑衣挺拔。身體僵硬的站在前面，背影很是挺拔。

  楚芸清乍一看時嚇了一跳，腳步頓時一僵，提著燈籠的手明顯抖動了一下。看著前面似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身影，楚芸清下意識的想著那人是不是又是蕭璃。

  可看著那人的背影，卻是要比蕭璃更消瘦些，心中不禁頓時警鈴大作。她頓住腳步，頗有敵意的看著前面的黑衣人。

  「什麼人？」她停下腳步，貓著身子往後縮了縮，手上的燈籠卻往前面送了送。

  那人沒有搭理楚芸清，而是依舊背著身，突然伸手將一件東西，丟到了楚芸清的腳邊。

  楚芸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卻在看清楚地上的東西時，這才驚覺自己剛剛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拘謹了些。

  「這……什麼東西？」楚芸清低頭看了看丟在腳邊的東西，發現那竟然是一張黃白色的信紙。

  見楚芸清不動，那人開口答道：「認罪書！」

  「啊？認罪書？」楚芸清瞬時就有些呆住了。想著自己這才猶豫著，要不要去找福生，讓他簽個要認罪書。沒想到這男人，就這麼給她送過來了！

  猶豫著，彎腰將那信紙撿了起來。楚芸清念道：「吾命福生，白水鎮人士，享年二十。於殺害婦人齊氏與田伯一事供認不諱……」

  「這什麼意思？這不是福生親手寫下的認罪書！」楚芸清緊捏著那張紙，抬頭頗是不善的看著那黑衣人。

  「不管是否親手寫下，後面有她本人簽字畫押即可有效。」黑衣人冷冷說著。

  楚芸清微微歪著頭，想看看那黑衣人的模樣。可因為不知對方身份底細，也不敢做得太明顯，只得將將還站在原地。

  「我要的……可不僅僅只是這一紙畫押！」楚芸清冷笑著，甩了甩手中的認罪書。

  那人身形微微一動，楚芸清原本聽不見那人的呼吸聲。可在那一剎，她似乎感覺到他猛的吸了口氣。

  他聲音立即變得有些緊繃，道：「那姑娘想要的，又是什麼？」

  「真相！這宗連環殺人案的真相，福生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真相！」還有你這麼做的原因和目的！這句話楚芸清沒有說出口。

  「哼！世人多為庸，眼見即為庸！姑娘想要真相，現下所見的也就是真相。」黑衣人與楚芸清說著。

  楚芸清一聽，這人說話就像是個老和尚講經。你以為你聽了、懂了，可回頭仔細一想，卻又是什麼都沒聽，也不懂他這到底在講什麼。

  「是嘛！那就多謝這位先生的幫忙了！」與其和他在這浪費口舌，楚芸清不甘不願的道謝一聲，抬腳從他身旁直接走了過去。

  男人並沒有阻止楚芸清，而是開口冷冷道：「姑娘可有曾想過，前面這一條路，或許是跳看不見底的不歸路？」

  「人生做的每一個抉擇，都是一條難以回頭的不歸路。一如你剛剛所說，世人多為庸，眼見極為庸。而我……也不過是個庸人！我想要活得明白，就只能繼續往前找尋真相。」楚芸清淡淡說完，笑著繼續前行。

  身後黑衣人氣息微凝，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動。下一刻手中彎刀已出，直襲楚芸清而去。

  等著楚芸清察覺到背後危險時，那彎刀已是迫在她耳後。另一個黑衣如一道風般閃爍而來，「噹啷」一聲脆響。要楚芸清性命的彎刀被打飛了出去，而她身後赫然又多了個黑色身影。

  楚芸清錯愕的回神，看到伸手站著的黑色熟悉身影。短暫的愣怔與驚訝後，更多的是一種被保護的溫暖與感激。

  她知道，他剛剛又救了她一次。

  「你果然又在！」那邊男人看著蕭璃，一副早已猜到的口吻。

  蕭璃全身緊繃，雙眸危險的盯著那男人，他沒有說話，抽出的劍卻緊緊握在手中。似是只要那男人再有動作，他便要上前了他性命。

  「哼！」男人冷哼一聲，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察覺不到那人的氣息，蕭璃這才收回心神，轉身擰眉頗是惱怒的看著楚芸清。「明知對方來意不善，卻還將自己的後背對著她，你是有幾條命可以死？」

  被凶得有些莫名其妙，楚芸清眨了眨眼，摸了摸鼻頭滿是納悶的開口道：「你是覺得，我將臉正對著他。那人就殺不死我嗎？」

  「你——」蕭璃一怔，被楚芸清這話堵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楚芸清說得並沒有錯，不管是她正對著還是背對著，那男人若是要殺她，她都沒有辦法還擊抵抗。

  「明知自己功夫不濟，卻還獨身一人出門！你膽子倒還真是大！」許久，蕭璃只得咬牙狠狠說了這麼一句話。

  楚芸清聳聳肩，並不同他爭論。將福生的認罪書收好，她轉身提著燈籠繼續朝著前面走。

  走了兩步，她突然想到。這手上的認罪書是剛剛那黑衣男人給她的，這說明那人怕是早已經見過福生了。

  如果這人正是福生身後的指使者，那麼……福生會不會被殺人滅口呢！

  這麼一想，楚芸清立即抬腳疾步向前跑去。

  蕭璃跟在楚芸清身後，看著她突然跑了起來，心中覺得有些疑惑，卻也還是疾步跟了上去。

  半刻鐘後，楚芸清到了關押福生的木屋門口。原本站在門前看守的兩個衙役，此時正閉著雙眼癱倒在地。

  楚芸清心頭微微一緊，慌忙上前過去試探他們的鼻息。直到感受到指上又氣息流動，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從他們身上拿過鎖門的鑰匙，楚芸清站起身打開門。屋子裡黑漆漆的，楚芸清將燈籠提進去之後，才有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