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突如其來的女人

  「……」聲音落下，卻並沒有人應答。

  楚芸清心想，徐楨應該是剛剛跟著北冥封過去了。

  「踏、踏、踏……」

  腳步聲依舊向這邊靠近著。楚芸清心口緊繃，心臟瞬間跳的厲害，她很害怕，卻又不敢撩開帘子去看外面。

  許是以前恐怖片看得太多，這會兒她腦子裡不是什麼『刺客、殺手』。而是滿腦子的『殭屍』、『喪屍』、『行屍』之類的，極為恐怖嚇人的東西。

  楚芸清想了想，殭屍應該是跳著走的。從外面的腳步聲聽，似乎並不是那種雙腳併攏落地的聲音，那便只剩下行屍和喪屍了！

  可這兩樣東西，可比殭屍還可怕，渾身腐爛不堪，身體還散發著惡臭。身上爬滿了蛆蟲不說，還一張嘴腐肉就掉了一臉。

  楚芸清想想那感覺，都覺得簡直不能再噁心恐怖，她腦子裡正閃著各種可怕的畫面，突然就聽見「咻」的一下，面前的布簾被人猛的拉開。

  「啊——」楚芸清渾身一哆嗦，嚇得險些直接從馬車頂上給蹦了出去。

  一道光束緩緩從旁邊挪了過來，北冥封貓著身子剛要上馬車，也被突然尖叫的楚芸清給嚇了一跳。

  「你鬼叫什麼？」

  楚芸清一看，來人並不是什麼可怕的喪屍、行屍，而是北冥封，她緊繃的身體立即一松。她抿抿嘴，伸手抹了抹快要掉出來的淚珠。

  「原來……是你啊！」

  北冥封注意到她的動作，也注意到她有些紅撲撲的眼睛，抬腳從外面登上了馬車，他好笑的抬眸看著楚芸清道：「怎麼了？哭了？」

  「才……才沒有！」楚芸清別過臉，倔強的不肯承認。

  「沒有？那怎麼眼睛紅紅的？」北冥封伸手，想要幫楚芸清擦掉眼角的淚珠。

  楚芸清卻並不領情，轉過身背對著北冥封，伸手自己將眼角的淚珠給抹了乾淨。

  北冥封手微微一頓，有些無趣的縮回了手。

  車裡很安靜，外面也是夜風吹拂，除此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響。

  楚芸清有些納悶，想著剛剛自己聽到的腳步聲，根本就不是從林子那邊傳來的，分明就是，有人在路上走動的聲音。

  那一步又一步的，就是向她這邊在靠近。可為何這會兒，卻是聽不到了？

  她心中疑惑，於是挪了挪步子，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的北冥封。

  「那個……王爺！您剛剛……上馬車前，可有看到什麼人？」

  「看到什麼人？」北冥封反問。

  「就是……」楚芸清一怔，她哪裡知道什麼人啊？她又沒瞧見，不過就是聽見了聲音而已！

  「算了！」楚芸清擺擺手，想著應該是她太勞累了，剛剛產生幻聽了！與其有這時間胡思亂想，她還不如早點兒休息！

  北冥封瞧出楚芸清有些怪怪的，可見她不願多說，神情又滿是害怕的樣子，便也就沒再追問什麼。

  北冥封回來了，那軟榻自然要給他睡的，楚芸清自覺的縮到一旁，坐在地上倚靠著馬車閉眼休息，這樣雖沒有躺在榻上舒服，卻也比在外面吹冷風好。

  北冥封看著她縮成一團，本是想開口叫她過去，可一看她身上，那因在馬車下爬了一圈，而沾的滿身灰塵，立即又抿著嘴沒說話。

  兩人皆閉眼休息。

  突然「嘭」的一聲，馬車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

  楚芸清和北冥封兩人皆是一驚，睜開眼互看了彼此一眼，北冥封眼中是肅冷，而楚芸清眼中則是驚愕與害怕。

  這大晚上的，可別真遇上什麼東西了！

  她原本也是個唯物主義者，是個相信科學的人，可是若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麼鬼神怪力之說，那她又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為什麼這明明是別人的身子，而她的感覺卻又是這麼的真實呢？

  「下去看看！」北冥封開口，雙眼卻是直盯盯的看著楚芸清。

  楚芸清一愣，下巴都快掉到木板上了，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問道：「你……叫我下去看？」

  「不是你，難不成還是本王？」北冥封冷然。

  「你——」楚芸清無語了，她今天也算是見識了這個北冥王，一個絲毫沒有紳士風度，而且還油嘴滑舌占盡便宜的主。

  「哼！」

  害怕歸害怕，可王爺開口了，楚芸清也只能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挪到馬車門口，撩開布簾探出頭去。

  左右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有什麼異樣。

  抿嘴想了想，回想起剛剛馬車被撞時的感覺。楚芸清察覺那撞擊感，應是從馬車坐後邊傳來的。

  於是回身取下北冥封插在門口的燈籠，撩開布簾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外面很冷，楚芸清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墊著腳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然後貓著身子一點點小心的向馬車後走去。

  因為害怕，楚芸清提著燈籠，將燈籠向前伸了伸，想要確定先看清楚了前面的情況，再抬腳走過去。

  這才剛一遞過去，突然「撲」的一聲，一張滿是鮮血的人臉，立即從她前邊朝她撲了過來。

  「啊！」楚芸清嚇得尖叫了一聲，腳步一個踉蹌立即向後倒坐了下去，手中的燈籠則丟到了一旁，整個燈籠都燃了起來。

  「怎麼回事？」聽到楚芸清的聲音，北冥封立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他向車後看去時，就見楚芸清一臉呆滯的坐在地上，而她面前，則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從那人衣著上看，似是個女人。只是她頭髮散亂，臉上、身上又是大片的血，讓人看不清她的樣貌。

  一刻鐘後，楚芸清已經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而北冥封在林子裡休息的護衛，也都聞聲趕了過來。

  徐楨和雲翼手上提著燈籠，一左一右的站在北冥封身旁，北冥封則蹲在一旁，另外兩個護衛，則在檢查那個渾身是血的女人。

  楚芸清以前在學校學習的時候，老師給他們講案例，她其實也看到過不少，比眼前情形更恐怖、殘忍和血腥的照片。那時候她只覺得噁心，卻也不怎麼覺得害怕。

  可這親眼見到了，她才知道那是何種的恐怖驚悚。

  「王爺！這女子已經斷氣了！」

  檢查的護衛，回身向北冥封稟告。

  北冥封擰眉，垂眸看著那女屍，似乎是在想，他是該找個地方將她埋了，還是直接帶著人離開。

  「不是吧！你……檢查這麼久，就得出這個結論？」楚芸清縮在一旁，面色煞白卻有些不滿的看著個檢查的護衛小哥。

  護衛小哥面露尷尬，回頭指了指地上的女屍道：「她身上有多處傷口，又一路失血逃跑過來，怕是……路上遇見劫匪了！」

  「劫匪？你猜的還是有確鑿證據？」楚芸清繼續追問。

  「這……」護衛這下，直接被問得沒了聲，他們本就不是查案的，職責也只是保護王爺而已。

  至於這女人是遇見劫匪被追殺，還是死於他人仇殺，這些都和他們沒有關係。

  「默兒姑娘若有異議，不妨親自過去看看！」一直沒怎麼開口的雲翼，卻突然將楚芸清給拉下了水。

  楚芸清渾身一震，瞪大了眼驚愕的看著雲翼道：「我……我又不是捕快官僚，你們這麼多大男人，幹什麼……要叫我看啊？」

  「若是不看，便將人埋了走吧！」北冥封似乎沒什麼好奇心，站起身就欲回馬車。

  「什麼？」

  楚芸清不淡定了，她想著這北冥封，怎麼說也是皇族中人，這遇上了不平事，怎麼也會替他們家族管管。

  誰知他就這麼一句話，就要轉身走人？這也太不將人命當回事，太沒有正義感、沒有責任感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他好像原本也就是這樣的人吧！會做出這種決定，似乎也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只是……

  楚芸清看著地上的女屍，心裡很是糾結。

  當初她選擇犯罪心理學，便是想要用自己的所學來幫助需要的人。

  後來在學校老師的幫助下，也接觸不少犯罪心理學邊緣的學科。當她知道「犯罪」也是一種心理「病」的時候，她便下定了決定想要用所學「醫治」、「預防」這種「病」，更甚至想要要為死於這「病」下的人，沉冤昭雪找回公理。

  可現在眼前就有這麼一個人需要她，難道她要因為自己的膽怯與害怕，而退縮嗎？

  唐小姐的事情，她可以推脫說是為了活命，不想涉及到朝中黨派的糾紛中。

  那眼前這個人呢？

  她心裡質問這自己，臉上恐懼的神色依舊沒變，可她的腳卻慢慢向那女屍走了過去。

  「徐楨！」她叫了一聲。

  徐楨停下腳步，剛要回頭去看楚芸清，卻發現王爺也停下了腳步，抬眸詭異的看了他一眼。

  「手中燈借我一下！」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就連手也在不停的顫抖著。

  徐楨抬眸看向北冥封，似乎是在問他的意思。

  北冥封伸手，將燈籠從徐楨手上接了過去，轉身緩緩走到楚芸清身後，將燈籠遞給了她。

  「謝謝！」楚芸清沒有回頭去看是誰遞給了她的燈籠，道了一聲謝就走到那女屍旁緩緩蹲了下來。

  低頭看著那女屍，她先是伸手想要將她面上散落的頭髮給撩開，手在伸到女屍面上時，她又覺得不妥，回身從地上撿了一根細小的木棍。

  用著木棍將那女屍的頭髮從臉部撥開，許是因為已經死了的原因，女屍的臉十分的慘白。面部上面，還凝著一塊塊紅黑色的血塊。

  從那血液凝結的程度上看，像是有先前沾染的，也有後來再沾上的。

  這也就是說，這女人在死之前，應該是前後都有收到攻擊。而這時長，超過她面上血塊凝結的時間長。

  女屍是面部朝下趴在地上的，楚芸清繞到她身後看了看，發現她身後有好幾處傷口。那傷口與她身後的衣服凝在一起，楚芸清提著燈籠靠近了些，又用手上的木棍小心的戳了戳。

  木棍上染了些血漬，可傷口卻並沒有在往外冒血。

  楚芸清盯著那傷口看了一陣，卻並沒有數清楚到底是有多少道傷口。除了腰部那有兩道口子還算比較清楚，她後背上的傷口根本看不清楚，直接交錯成了一塊。

  看完了後面，楚芸清伸手，想要將那女屍給翻轉過去看看前面。可不知道是她力氣太小，還是那女人真的太沉。

  她翻了半天，那女屍竟然紋絲不動的躺在原地。

  楚芸清只得找外援，於是開口大喊了一聲：「徐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