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人去樓空

  楚芸清一怔，當即喝聲道：「夠了！」

  她打斷狄墨的話後，氣急敗壞的看著他道：「狄大人！這些都是您辦案的公事，我一介女流之輩不需知曉這些！若想要尋人幫忙，外面想要歸於您狄大人門下的能人異士不知幾何！」

  楚芸清憤憤說完，再次轉身要走。

  狄墨卻突然冷聲道：「有的事情，楚姑娘以為是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能甩甩袖子走人的嗎？」

  楚芸清背影微微一僵，立即皺了眉頭，看向身後的狄墨。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以前所學的，似乎都白學了。因為她一點兒也看不清眼前這個男人。她不懂他，所以不敢貿然懷疑他所說的話。

  或許她是不懂這個時代，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或許每個時代，都是強權者掌管生死，可這種命運全由他人掌控的感覺，叫她真的很難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那大人想要如何？」雖是不甘，最後她卻不得不妥協。

  狄墨滿意的一笑，似乎很欣賞楚芸清的識時務。

  他道：「回去收拾東西，明日一起離京！」

  楚芸清從亭子裡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的確是很快的收拾起了東西。

  不過等第二天，狄墨命人去依蘭閣叫楚芸清的時候，那裡卻是已經人去樓空。

  下人前去向狄墨稟告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信，帶著人去依蘭閣看了一圈，果真是不見了楚芸清的人影。

  狄墨叫人，又將府裡面里里外外都搜尋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楚芸清的身影。

  當狄墨意識到，楚芸清是真的自己跑了的時候，面色終於掛不住的，叫人去叫秋娘過來。可沒多一會兒，過來回稟的下人告訴他，秋娘也不見了。

  這會兒，狄墨才知曉，那楚芸清是真的鐵了心，連著丫鬟也一起也給帶走了。

  狄墨心中雖然氣悶，可也不能誤了和司寒他們提前約好的時間。此次去安州辦事，那是大事！雖然他是希望楚芸清一同前往，但少了她也不是不行！只是他覺得這女子聰慧，關鍵時刻或許能夠給些意見罷了！

  這邊狄墨剛剛出門，那邊楚芸清卻已經包袱款款，身上也不知道穿著從哪個下人那裡拿來的粗布衣衫。手上拎著東西，等著城門剛開，立即隨著第一批人出了城。

  楚芸清知道，她一個女子孤身出行，很容易會被不法分子給瞄上。是以昨天晚上，從狄府出來的時候，順帶著去了最後面的的下人院落里，順了一套男裝給自己換上了。

  要說她這本事，自然是不可能躲過狄府護衛，光明正大的從大門，亦或者是翻牆出來的了！古來就有『一入侯門深似海』的說法，若是這狄府的牆壁真這麼好翻，那她也不會這麼糾結了！

  要說她偷溜出來的法子，也真真是個不怎麼光明的法子。她是從下人院子旁邊的一處狗洞，給偷偷爬出來的。

  要說這種事情，但凡是有點兒身份，或是自尊心極強的人，特別還是女孩子，是怎麼樣也不會做出來的。

  可她楚芸清卻不一樣，她雖然有時候自尊心極強，卻也是能屈能伸，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受人威脅，特別還是接連幾次，多番的威脅，為了逃跑，忍一時之辱算什麼。

  狄墨不是非逼著她，隨著他們一起去安州，離開殿京城嗎？好啊！那她就離開殿京城，可要不要去安州，那可由不得他狄墨來決定了！

  楚芸清這麼想著，又顛了顛身後的包袱。那裡面還放著幾件，她從狄府里，偷偷順過來的首飾。

  眼下她身上還有些銀子，是之前典賣這身體原主身上的首飾得來的，她暫時倒還不缺錢花。可以後卻說不定了，所以她得多找點值錢的東西備著點。

  楚芸清出城門的時候，是特意選的離城中鬧區最遠的西門走的。

  一走出城西門，楚芸清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殿京城，終於忍不住，長長的鬆了口氣。

  古代交通工具落後，楚芸清雖然知道古代有一種叫做馬車的交通工具，卻不知道要去哪裡，如何才能乘坐。

  於是最後，她不得不用了最為古老的方式，用自己的雙腿來行走。

  剛開始的時候，她看著四周樹蔭連綿、春風佛面的，還覺得十分的愜意舒服。可走了沒兩個時辰，她就覺得有些無聊，也感覺到十分的疲憊了。

  特別是那一雙腿，走得都有些生疼了。她是不知，這些古人是怎麼靠著一雙腿，就能走那麼長遠的路的。

  反正這些，對於她一個現代人來說，特別是她這種喜歡宅在宿舍，宅在書店的女生來說。要走上一天一夜去到某地，對於她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楚芸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她也不認識路，更不識得方向，只是沿著看似大道的方向走著。最後終於在一片比較空曠的路邊，找到了一家茶棧，她想也沒想立即就走了過去。

  「老闆！來一壺茶，再上一些吃食！我餓了！」楚芸清隨意走到路邊，一家比較靠內里的桌子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她又往店裡面看了看。發現內里似乎也擺著兩張桌子。於是她起身，想要去裡面看看。

  「好的！稍等！」她剛一起身，裡面有個輕輕柔柔的女子應聲。

  楚芸清微微一怔，心想這年頭竟然也還有女子在外面開茶棧的啊？

  她有些好奇，想要進去看看。這還沒抬腳，就見一個穿著青灰色，肩頭和膝蓋上打著好幾個補丁的女孩兒，很是歡快的從屋子裡端了兩小碟小菜，一壺茶水和一碟饅頭走了出來。

  楚芸清抬眸，見著那女孩兒，也就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身形偏瘦，可那一雙眼睛卻是烏亮烏亮的，很是好看機靈。

  「謝謝！」開口向那丫頭道過謝，楚芸清想自己這體力，怕是連這丫頭都比不過呢！

  「客官慢用！」女孩朝她甜甜一笑，這才轉身又走回了屋裡。

  此時茶棧里的人並不多，包括她，也就三三兩兩的坐了三桌人。或許是時間也還早吧！外面路上的人也不多，隔著很久才會有人經過。

  看過了繁華都市，再看著人煙罕至的地方，的確是顯得有些蕭條冷清。

  楚芸清因為腳疼，於是學著男人一般，架著一條腿踩在凳子上。好讓自己的雙腿，能夠輪流休息。

  或許是因為太過無聊，而她又不願立馬就結帳走人。楚芸清便開始，打量起另外兩桌的人來。

  她的位置是選在最靠近茶棧裡面的一張桌子。在她前面還擺著一張，左手邊也擺了一張，再是左前方擺了兩張。還有兩張桌子，是放在茶棧的另一個方向，離路邊更遠靠向樹蔭的方向。

  這麼林林總總的算著，這家茶棧也擺了七八張桌子。

  坐在楚芸清左前方的，是兩個男人。看著也就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身上穿著有些破敗的素衣。

  兩人桌上，只放了一壺茶，兩人都沒有喝什麼，只是不停的抬頭，向前面的路面上看著，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來。

  楚芸清看著那二人緊張，又頻頻翹首的模樣，再看看他們所挑選的位置，應該是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

  對於他們在等什麼人，楚芸清並不在意，轉眼再看向另一桌的人，他們所坐的位置，是選在了茶棧的另一個靠向樹蔭的方向。

  楚芸清要打量他們，必須要伸長脖子透過茶棧的轉角才能看到。

  為了避免對方不必要的誤解，楚芸清也並沒有站起身特意去瞧，只看著那一桌總共坐了三個人。

  三人身上皆是穿著灰褐色的布衣衫，頸子下還圍著一塊黑色的披布，頭頂上還戴著一個用黑色紗布挽著的斗笠。

  看著那穿著與打扮，以及身上透露的氣息，都給楚芸清一種江湖人士的感覺。

  這些當然都是楚芸清以前從電視上總結到的。其實她也沒真正闖過江湖，更沒親眼見過真正的江湖俠客是什麼模樣。自是不可能，從實踐經驗中得出這種感覺。

  楚芸清正胡思亂想著，突然就聽到遠處有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她微微抬眼，無意中就瞥見前桌坐著的那兩個少年，突地就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從他們兩個人緊繃的背影可以看出，遠處正過來的人，應該就是他們要等的人。

  不一會兒遠處的小點走進了，楚芸清才發現，那是有著一二十人的小車隊。看著像是有兩輛馬車，一輛是那種人坐的馬車，另一輛則是堆滿了箱子貨物的馬車。

  而再那兩輛馬車前，則有兩個騎在馬背上的男子，應是在給後面的人引路。

  車隊緩緩走近，最後在茶棧前停了下來。前面兩個騎在馬上的男子，立即牽住馬，從馬背上跨了下來。

  兩人停下後，立即折身回頭，恭敬的候著後面馬車裡的人下來。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古人的小馬車隊，楚芸清忍不住就盯著多看了兩眼。就見那馬車裡，走下來了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老的穿著深色衣衫，梳著婦人頭式，臉上卻是生滿了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