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祭拜

  楚芸清跟在狄墨身旁，與司寒兩人並肩走著。他們身後還跟了六個帶著佩刀的護衛，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十分的顯眼。

  再加上狄墨和司寒兩個大帥哥在，自然而然的引來了不少人的注視。

  狄大人走在前面不說話，就這麼幹走著，讓楚芸清覺得十分無趣。於是抬腳特意往司寒那邊靠了靠，細聲問道：「誒！司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司寒看了楚芸清一眼，隨而冷著臉別過一旁，竟然直接充耳不聞她的話。

  楚芸清納悶了，她不過是隨便問問，這司寒怎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弄的好像她十分想要和他說話一樣。

  氣悶的楚芸清，又往回走了兩步，拉開了與司寒的距離。既然他們都不說話，她這也陪著走了一段路了，那她大不了自己找個地方歇息去，省得跟在他們一起，把自己給憋死。

  「狄大人……」楚芸清向前快走了兩步，跟上狄墨的步伐。

  這要請辭離開的話還沒說出口，狄墨突然側頭看向楚芸清道：「楚姑娘，可願隨我去柳安墳頭看看？」

  「啊？」這話鋒似乎變的有些快，楚芸清感覺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

  不過她定神一想，不禁低頭苦笑。

  這柳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因她而死的。

  雖然她並沒有想要他死，可他卻是她找出來的不是嗎？

  不論柳安之前做過什麼，但他對柳曼霜的情誼，怕是這世上很多男人，都無法做到的。

  就衝著他這份執著的感情，她也的確是應該去他的墳頭，好好祭拜一番。

  「也好！」她應著，情緒卻有些莫名的低落。

  狄墨看了她一眼，隨而又繼續走著，不再說話。

  楚芸清想了想，隨而又補充了一句。

  「謝謝！」

  「嗯？」狄墨回頭看她，不懂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向他道謝。

  楚芸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謝謝大人能夠成全柳安的遺願。」

  「你倒是第一個，會為了一個犯人道謝的。」狄墨看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狄墨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楚芸清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既然已經說好去柳安的墳頭上看看，她也自然不能再說要先行離開的話了！

  楚芸清跟著狄墨等人一起，一路走到了柳曼霜的墓前。

  她並不懂在這裡如何分辨時辰，所以他們到底花了多長的時間才到達這裡，她並不知道，但憑感覺，他們應該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間漫長的，好似一整天都要過去了。

  可讓楚芸清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她在柳曼霜墓的附近，並沒有看到其他的墳頭。之前發現假公主的那個坑依舊在。

  楚芸清不禁有些懷疑，想著難不成這狄墨，並沒有將柳安葬在柳曼霜墓的附近？

  心中有些好奇，可她卻並沒有直接將問題問出口。而是默默跟在狄墨身旁，走到柳曼霜墓前停了下來。

  六個佩刀護衛，並沒有跟過來，而是站在距著柳曼霜的墓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

  狄墨負著雙手，就這麼站在柳曼霜的墓前一動不動。

  楚芸清按捺著心中的疑惑，也陪著站了一陣。可隔了好一會兒，見那狄墨依舊毫無動作，而此時頭頂上的太陽，都已經從東邊劃到西邊了。

  她不知道這狄墨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可她知道，若是再這麼幹站著下去，這天怕是都要黑了。

  她匆匆瞥了司寒一眼，知道狄墨若是不授意，他也根本就不會回答她任何的問題。她也懶得再浪費自己的口舌，而是直接將目標轉向了前面站著狄墨。

  楚芸清並沒有直接開口問狄墨，他到底在看什麼，而是笑著道：「小女子竟不知，狄大人竟是能斷生死、看神鬼的呀！」

  「哦？楚姑娘……此話何來啊？」狄墨迴轉身，一雙眼帶著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楚芸清故作訝異道：「大人對著這墓碑看了許久，難道不是在與柳小姐的鬼魂交流嗎？」

  「若是我能與死人交談，那這世上怕是沒有狄墨不能斷的案件了吧！」狄墨淺笑著，漆黑的眸子裡帶著點笑意，面上的神情卻多是無奈。

  「可這世界上所有的案件，卻並非都是人命案啊！」楚芸清說。

  狄墨微微一驚，看著楚芸清的眼神，又變得深沉了些。

  他轉過身看著柳曼霜的墓碑，仰頭嘆息一聲道：「花綻不為貧家地，月心難昭無處明。世間唯有人心惡，萬事不聞心自清！」

  「啊？」楚芸清一聽，當即就有些傻了。

  他這突然又是花又是月的，她還真有些聽不大明白。不過後面兩句，她卻是有些懂了。那狄大人的意思，應該是說人心險惡，並不一定要說出來，心裡卻是明白的。

  現在的楚芸清，十分感謝以前讀書那會兒，老師強逼著大傢伙兒學古詩和文言文了！否則，如今她來到這鬼地方，可就真真是個大字不識，什麼都聽不懂的文盲了！

  楚芸清不會出口成章，也做不出附和狄大人的古詩，只得直言讚嘆道：「人心自是險惡，有狡猾的犯人，自然也有像狄大人一樣，斷案如神、追求真相、懲惡揚善的大官呀！」

  「哼！拍我們大人馬屁的人多如牛毛，像你這樣直白不晦的，我倒是頭一次見。」沒想到楚芸清的話剛說完，狄大人還沒說話，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司寒開口了。

  突然被噴了一臉的楚芸清，心底很是羞愧和惱怒。

  雖然她這話，的確是有有意討好狄墨的嫌疑，可被人這麼當面出言諷刺，還是叫她有些下不來台。

  她朝司寒高高的一挑下顎，憤憤道：「這話雖有幾分奉承大人之意，卻也的的確確是我的心裡話，你若不愛聽，大可不用聽！」

  「怎麼？被人戳穿心思，臉上掛不住了嗎？」司寒垂眸，一副不屑的模樣瞥著楚芸清。

  楚芸清心裡那個氣啊！簡直就恨不得，上前揚手狠狠撓司寒一頓。

  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司寒氣得想要動手打他了！

  「愛聽不聽！我這話也不是說給你聽的，刷什麼存在感呢？」楚芸清冷哼一聲，就差沒朝司寒翻白眼了。

  司寒卻聽得一愣一愣的，傻眼的看著楚芸清道：「刷……什麼？存在感？」

  「切！」楚芸清可不打算向他解釋，解釋了他也聽不懂，她歪過頭看向一旁，直接當做眼前沒有司寒這個人。

  「狄大人！不是說來看柳安的嗎？為何這兒，卻看不到他的墳頭？」原本還想等著狄墨自己說，現在她已經沒有那個閒心繼續等下去了。

  其實楚芸清也能夠看出，狄墨可能也正是要等她問出口。

  可她卻偏偏故意不如他的意，才這般顧左右而言其他的。

  「楚姑娘對於柳安，有何看法？」果不其然，狄墨開口了，卻並不是回答楚芸清。

  「柳安……雖然行為有些偏頗，卻並不能否定他對柳小姐的那顆赤誠之心。」楚芸清如實回答。

  雖然那柳安，之前差點兒要了她的命，可她從心底來說，其實並不厭惡這個男人。

  更甚至，她是有些羨慕柳曼霜的。

  她雖然死了，但是死後，卻有這麼一個人一直都記得她。

  一直都心心念念的，要為她討回公道，要洗盡她身前所受的屈辱。

  那是怎樣的一份深情厚誼呢？

  「嗯！」狄墨低沉應了一聲，俊美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神情。

  他或許是已經見過了太多這樣執著的人，自然也不會再為這些瑣碎的感情，感到任何的動容。

  楚芸清看著狄墨那深沉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楚芸清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再說些什麼，於是又道：「我知道，一個人不管有著再怎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這也不能成為他傷害別人的藉口。可是人存於世，這一輩子，誰又能保證自己不會遇到一份「非要如此」的執著呢？」

  狄墨為之一振，突而側轉頭看向楚芸清道：「楚姑娘，你也有過非要如此的執著嗎？」

  「我？」楚芸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納悶的看著狄墨。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她，可她還是認真的想了想。

  從她記事以來，一直都是順著父母的安排來的。

  記憶中，她也沒有什麼非常喜歡的東西，也沒有遇到過什麼要為之執著的人或者事。

  唯一讓她有些不甘的，怕就是從學校出來之後，卻沒能做成為民除害、伸張正義的女警察吧！

  可笑的是，她上一輩子所學無所用，如今卻因為莫名其妙的穿越過來，變成了另一個人，反而派上了用場。

  只是無奈的是，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

  她不得不為了活下去，而遠離這些自己所感興趣的東西。

  一個女人鋒芒太露，在這時代，總不會是什麼好事的！

  「怎麼？」久久不見楚芸清出聲，狄墨不禁好奇的看著她。

  楚芸清對上他的雙眸，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城門口，她倒在他懷中的情景，雙頰微微一紅，她忙別開雙眼。

  歪著頭想了想，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執著的事。

  若是一定要說的話，那便是來到這世界，執著的想要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