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2023-12-22 11:20:45 作者: 顏朗美意
她雖然不愛化妝,可因為有一個護膚狂魔的表姐,日日在她耳邊念叨過什麼干皮、油皮、混干皮,還有什麼各種護膚知識。
尤其是要代-購的時候,那更是恨不得要她把各種護膚成分和功能背下來。
雖然操作經驗不夠,當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
而且她用的雪花膏,看著跟市面上買的一般,實際是她偷梁換柱,從系統里兌換出來的護膚品。
因著如今的空氣環境好,她又正是年輕,滿滿都是膠原蛋白的時候,這護膚品就是最基礎的保濕功能。
讓古娘子坐好,又讓吳婆子打來熱水,讓古娘子重新洗了個臉,梅曉彤給古娘子塗抹上了一層雪花膏,讓她自己細細地輕拍,讓皮膚吸收了進去。
然後拿來鏡子讓古娘子看,只不過就是多了一個步驟,古娘子就發現,鏡子裡的自己,皮膚細嫩了很多,眼角的細紋也淡了些。
古娘子都驚呆了,原來雪花膏的效果這麼好?
正要開口,就聽到院子門又被重重的拍響了。
吳婆子一聽這拍門的架勢就感覺不對,看向梅曉彤。
梅曉彤點點頭,吳婆子才小心的把門打開。
果然,門外圍了一堆人。
打頭的赫然就是田貨郎。
他的身後,圍著十來個夥計,人人都抱著禮盒,一字排開在宋家小院的門口。
古娘子看這架勢不對,田貨郎她也是見過的,不就是田家胭脂水粉鋪子的東家嗎?這一大早的跑來宋家,帶著這麼多人,雖然是抱著禮盒,可看這架勢,到不像是來送禮的,反倒像是來尋仇的!
立刻站起來,小聲的道:「我看這田老闆來者不善,王家妹子,你要不跟嬸子先避一避?」
在她看來,這王家妹子柔弱,張嬸子又還病著,兩個女人,哪裡能是那些男人的對手,倒不如先躲開為要。
梅曉彤謝過古娘子,知道她是一片好心。
那邊吳婆子問話了:「你們是誰?可有什麼事找我們東家?」
那田貨郎沒說話,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夥計上前:「這裡可是宋秀才家?」
吳婆子忍不住回頭看了梅曉彤一樣,才道:「正是宋秀才家,你們是?」
那夥計道:「我們東家是田家胭脂水粉鋪子的東家,昨兒的事情,我們老闆親自上門來給宋秀才和王娘子賠禮來了!」
不說古娘子和其他人,就是梅曉彤也是一愣,昨兒個安華皓就說,只怕田貨郎要親自來上門賠禮道歉,今天就來了,肯定這裡面有他的手筆。
梅曉彤回頭先看了張婆子一眼,對於她來說,田貨郎上門賠罪不賠罪的無所謂,得張婆子高興才行。
張婆子點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吳婆子這才放人進來。
田貨郎先進了院子,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院子,普普通通的一進院子,院子裡倒是栽了些樹木花草,收拾得也乾乾淨淨的。
張婆子坐在廊下,當初聽說張秋菊被賣給田貨郎,她跟張家已經斷絕關係,自然不知道田貨郎長什麼樣。
今天才是第一次看到,田貨郎個子不高,如今雖然也快五十的人了,身材卻還保持的不錯。細眉長目,眼角上翹,不說話都帶著一點笑微微的意思。
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俊俏的後生。
只是那偶爾抬起的眼皮下,一雙眼睛熠熠閃著精光。
進來,只略掃了一眼,就看清這院子裡五六個女人,那個開門的肯定不是今天要找到張春桃母女。
剩下的,那個年紀最輕的,看上去才十六七歲女孩子,梳著已婚婦人的頭。
再看廊下坐著的張婆子,冷眼看著他,那眼神,他立刻就知道了,這婦人就是自己今天要找的張春桃。
心念急轉間,就已經笑眯眯的衝著張婆子拱手:「大姐——」
這一聲大姐,先把張婆子給噁心了個半死!
古娘子也是心裡驚濤駭浪一般,這田家胭脂水粉鋪子的東家喊張嬸子大姐?他們有親戚關係?那王娘子還要揭破田家胭脂水粉鋪子賣的水粉有問題?
古娘子立刻腦補了十幾個版本的宅斗恩怨情仇。
不過古娘子到底是個很識趣的人,一聽這聲大姐,就知道自己這個外人該告辭了,不然聽到些不該聽的話,就不好了。
因此立刻起身告辭:「張嬸子,王娘子,既然你們家來客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去我家坐坐!」
張婆子和梅曉彤也沒虛留,梅曉彤親自將古娘子送到院子門口,才迴轉身來。
那邊,跟在田貨郎後面的夥計,已經將禮物都搬進了院子裡,也一個個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院子裡就剩下張婆子母女,兩個婆子和田貨郎還有他的一個心腹夥計。
這邊張婆子就一聲冷哼:「我一個鄉下婆子,可當不起田大老闆的這聲大姐?老婆子我孤身一人,可不記得有這麼大的一個弟弟。」
田貨郎也不惱,笑眯眯的只看著梅曉彤:「這可是外甥女?長得跟大姐可真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一樣。你還不認識我吧?我是你小姨父,今天第一次見面,我這個當姨父的自然不能小氣——」
說著一揮手。
身後那個心腹夥計立刻捧上來一個打開的錦盒,裡面赫然放著一個金項圈,扎紮實實的金子,足有小拇指那麼粗,看著就沉甸甸的。
這要換作任何一個鄉下的沒見過世面的姑娘,看到這金光閃閃的項圈,只怕眼睛都要直了。
那邊田貨郎還笑著稱:「來的匆忙,你姨父我不知道你們小姑娘喜歡什麼,就隨便買了一件。等你以後去家裡,讓你小姨給你再挑好的。」
話里話外財氣十足。
梅曉彤卻只看了一眼,就避開了那個夥計,轉身跟吳婆子交代:「上茶——」
吳婆子這才收拾了一下桌子,端上茶來。
田貨郎就勢就坐了下來,將那盒子往桌子上一放,臉上就露出幾分傷感之色來:「說來,我家跟大姐本是嫡親的親戚,卻因為老人們的一些做法,倒鬧得咱們生分了!要不是這次秋菊回去說在城裡遇到大姐了,我都還不知道!那天本就想著要帶上禮物,還有幾個孩子上門來拜訪大姐的,偏有些事情給耽誤了。結果昨兒個,一回來就聽說倒是外甥女在我那鋪子裡受了委屈,我一聽這還了得,將鋪子裡那幾個夥計給訓斥了一頓,肯定是他們不好,才讓外甥女發了那般脾氣!要不是他們如今還傷重在藥館躺著,我定是要他們來給外甥女陪不是的——」
一席話,半句都沒提鋪子被砸,可句句聽起來都有些別的意思在裡面。
尤其是那話里話外,是指梅曉彤將幾個夥計給打傷了,還在藥館躺著呢。
張婆子哪裡聽不出來?當下一點面子也沒給,啐了一口:「我呸!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有臉自稱我家閨女的外甥女?當初老娘跟張家早就斷親了,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你跟你那不要臉的婆娘少跟老娘和老娘閨女套近乎!」
「不過你今兒個既然上門來了,老娘倒還真要跟你掰扯掰扯!你說我閨女在你那鋪子裡受委屈了,你知道就好!不知道你們田家哪裡找得這般不要臉腦子不清白的混帳媳婦子,沒看到我閨女穿著孝?家裡開鋪子了不起?有幾個臭錢了不起?要顯擺找別人去!居然找到我閨女頭上?拉著我閨女,要我閨女買你家的胭脂水粉!不買就不讓走!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你家是開胭脂鋪子的還是開黑店的?這世上哪有硬要穿孝的女孩子買胭脂水粉的道理?我閨女不買,你那兒媳婦就指桑罵槐,這樣的黑店,我閨女砸了就砸了!說破天去,那也是你田家的錯!」
「咋滴?鋪子被砸了,就白眉赤眼的要找差爺,顛倒是非黑白的要將我家閨女給抓到衙門去!還黑了心肝獅子大開口的,開口就要我閨女賠幾百兩銀子!我呸!也不看看你家配不配花我閨女的銀子?黑了心肝爛了肚腸的王八羔子,老天是長眼睛的,敢開口要這些銀子,都遭報應了吧?」
「再說了,你鋪子裡的那些夥計們,受傷進醫館,關我閨女屁事?又不是我閨女打的?誰要你家鋪子賣的胭脂水粉有問題?你們缺了八輩子的德,害了那麼多女人的臉,只幾個夥計被打算是運氣好了!若是老娘用了你家那黑心水粉,看老娘繞得你們田家哪一個?」
「更不要說,老娘家如今女婿可是今年秋天要參加秋試的秀才,你這樣帶著人來我家鬧事,要是打擾了我家女婿,老娘就是滾釘板也要去縣太爺哪裡告你去!」
張婆子昨兒個聽了吳婆子一席話,如今腰杆子那是一個直,說話半點也不客氣。
田貨郎開始聽著張婆子的話,不管說得多難聽,臉上都沒變顏色。
唯獨在聽到最後一句後,終於掛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也顧不得當著張婆子母女的面,扭頭就問身後的夥計:「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沒告訴我,她女婿是要參加秋試的秀才?」
那夥計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頓時臉色一白,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東家,我……我……」
半天也沒我出個名堂來。
田貨郎又氣又狠,可此刻還有理智,知道自己不能發火。
當下狠狠瞪一眼那個夥計,轉過頭來,又是笑眯眯的,「大姐,聽您這話說的?我今兒個就是來給大外甥女賠不是的!昨兒個都是你那侄媳婦不懂事,我那些夥計們沒眼色,才鬧出這些誤會來!」
「外甥女跟我家說來也不是外人!這也是外甥女心疼我這個當姨父的被底下人矇騙,替當姨父的教訓下面人呢!我這做姨父的感謝都來不及呢,怎麼還會怪外甥女?」
「這些東西都是給外甥女賠罪的!本來是該讓老二媳婦親自來賠不是的,只是她有了身子,昨兒個動了胎氣,倒是不好出來!等她能下床了,我定要她來給外甥女斟茶賠罪!」
「都怪我這手下,也沒打聽清楚,我這當姨父的竟然不知道外甥女婿是秀才老爺!這可真是,今兒來的匆忙,也沒給外甥女婿帶點東西,實在是失禮了!」
「不過以後大姐和外甥女,外甥女婿都在縣城常住了,咱們也能時時見著,也不再今兒個這一回。既然外甥女婿今年要參加秋試,我這當姨父的也不好多打擾,免得耽誤了他!就先告辭了!只是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不說別的,我這當姨父的,在這荊縣還是有兩分面子的!」
田貨郎到底還是穩得住,面色不改,說完這些話,才起身告辭。
張婆子立刻道:「要走就走,把帶來的那些東西也帶走!」
田貨郎哪裡肯帶,當即就道:「不過是些不值錢的東西,留著大姐和外甥女婿,外甥女隨便賞人就好了。今兒個就不打擾了,改天讓秋菊帶著孩子們來串門!」
一面帶著夥計,一溜煙的就出了院子。
剩下吳婆子和丁婆子看著這大半院子的禮物,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該追出去將禮物退回去。
張婆子反倒笑了:「楞著幹啥?都搬過來我瞧瞧!當年我給他們張家做牛做馬那麼些年,今兒個可算見著回頭錢了!再說了,這都是給我閨女的賠禮,幹嘛不要?」
她又不是那些話本子裡腦子壞掉了的小姑娘,為了面子什麼的,該要的不要,一味的清高,苦了自己。
這些禮物,田家既然拿的出來,又說了是給自家閨女賠不是的,她自然也收得心安理得!
梅曉彤最佩服的就是張婆子這種務實的精神,絲毫不覺得田家的這些賠禮是不是以錢砸人,顯示田家多有錢什麼的。
當下也就笑眯眯的湊到張婆子身邊,母女倆研究起賠禮來。
尤其是那個金晃晃的金項圈,拿到手裡,沉甸甸的,只怕有好幾兩重,雖然做工不咋地,可架不住份量重,這價值也不菲了。
張婆子和梅曉彤母女在院子裡研究賠禮,田貨郎卻窩了一肚子的火。
他強忍著出了宋家的院子門,又到了馬車上,才將怒火發泄出來,將馬車上的茶杯點心盒子全砸了,才冷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讓你打聽她們的消息,你打聽了半天,卻將最重要的給漏掉了!」
那夥計跪在地上,渾身發抖:「東家!昨兒個我打聽了,鏢局的人確實告訴我,那王娘子一家的情況,說王娘子會做生意,染得一手好布,背後有吉祥染坊撐腰,所以才能在縣城買得起房子,也說了,她嫁的男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獵戶,因為長得好看,才被王家娘子看中的——」
「滾——」田貨郎暴喝一聲,一腳踹過去。
那夥計硬生生的挨了一記窩心腳,也不敢吭聲,只默默地要退出去。
就聽到田貨郎又吩咐道:「給我查!好好的查!看他家女婿到底是不是今年要參加秋試的秀才!再去七里墩給我好好問問!」
那夥計忙答應著,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徑直辦事去了。
田貨郎在馬車裡,皺著眉頭,他昨兒個得到了消息,才知道,張婆子的這個閨女為啥這麼囂張。
不就是仗著會染布,背後有吉祥染坊嗎?
吉祥染坊他們做生意的,誰不知道?不過是個小小的染坊,可一夜之間,因為被宮裡貴人看中,就一飛沖天了。
如今吉祥染坊染出的布供不應求,大江南北都趨之若鶩。
更有人打聽出來,說這吉祥染坊背後的東家,赫然是歷家!
田貨郎商場上混跡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歷家是什麼樣的龐然大物,哪裡敢得罪?
得到這個消息,他都沒多考慮,就帶著賠禮上門了。
想著若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能藉機跟歷家搭上關係,賠掉一個胭脂水粉鋪子算什麼?
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鄉下出來的,能有什麼見識?
到時候他多哄著捧著,給點甜頭,說不得就能將那染方給哄出來,那時候,就是田家真正崛起的時候。
以前只聽說了那個張春桃不好惹,他沒當一回事,只覺得不過是鄉下的婆子,潑辣歸潑辣,都沒啥見識,到時候自己把賠禮拿出來,尤其是那個金項圈,只要一看到,恐怕那鄉下婆子也就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想的倒是很美好,沒想到,張春桃居然那麼難纏。
一句軟話沒說不成,反倒話里話外,將田家給踩了一頓。
這都不算啥,幾句鄉下村婦的混話,他不會放在心上,可沒想到,張春桃居然有個當秀才還要參加秋試的女婿。
這就棘手了!
就說這母女倆為啥底氣這麼足呢,感情是有個秀才撐腰呢!
哼!若不是他們運氣好,趕上了這個好時候,縣太爺三令五申的要將這幫秀才供起來,就算是秀才老爺又如何?
荊縣,什麼最多?就讀書人最多!
那是舉人滿街走,秀才多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