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2023-12-22 11:20:45 作者: 顏朗美意
因此看到田家胭脂鋪子出事,掌柜的就忙派人來報信了。
那夥計急急忙忙的把情況一說,不說田四海了,田貨郎都變了臉。
顧不得許多,田四海從馬車上跳下來,一把抓住那夥計的衣領:「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東家,少東家!你們快回去吧!咱們家鋪子被人給砸得就剩下四面牆了!二少奶奶和掌柜的他們還都在鋪子裡,被人圍著呢!」夥計老老實實的又重複了一遍。
田四海手一松,扭頭去看田貨郎。
田貨郎臉色一沉,「先上馬車,咱們快回去看看!」
一面招呼那個報信的夥計上馬車來。
囑咐車夫快點趕去胭脂鋪子,一路揪著那個報信的夥計,細細的追問。
那個夥計也不太清楚情況,等他們發現不對的時候,胭脂鋪子已經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只聽了幾句,什麼鋪子被砸了,人都被圍在裡面。
田貨郎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乾脆的將那夥計給趕下了馬車,吩咐車夫加快速度往城裡趕。
也幸好他們這個時候已經離城裡不遠了,一路又擔心,又忍不住心裡猜測,到底是誰要對付他田家?
是那其他的幾個胭脂水粉鋪子?還是別人?
腦子裡將人扒拉來一圈,覺得人人都可疑。
田四海更著急些,他媳婦還在鋪子裡呢,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可不得嚇壞了?
要說田四海對方氏這個媳婦還是滿意的,漲得漂亮,又會哄人說話,給自己長臉。
尤其是將大嫂給比得連燒火丫頭都不如,他就更滿意了。
這要是媳婦有個什麼好歹,他不得心疼死?
因此只拼命的催車夫再快些。
拼死拼活的好歹是趕到了城裡,眼看就到了東大街街口,要是平日裡,這裡都能一眼看到自己的鋪子了。
可此刻從馬車裡探出頭去,只看到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田四海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啞著的嗓子帶著一點顫抖:「爹~~咋這麼多人?」
田貨郎也驚呆了,他立刻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忍住心中那點不祥的預感,他猶豫了一下:「你在車上先別下來,要是情況不妙,你就立刻離開,先回家去,不,先去莊子躲上幾天」
田四海愣了:「爹,你」越發的心裡發慌沒底起來。
能讓他爹露出這麼慎重的樣子,這事肯定麻煩棘手,更何況他爹那話,透著一股不祥,萬一
田貨郎低聲道:「聽爹的話!要萬一真有什麼事情,也別一家子都折在裡頭,咱們家有個指望」
田四海咬牙答應了,沒下馬車,眼睜睜看著田貨郎從車上下去。
往前沒走兩步,就聽到有人喊:「田大老闆來了田大老闆可算來了」
這一嗓子可不得了,整條街道為之前一靜,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
饒是田貨郎見多識廣,一下子被一條街的人盯著,也忍不住手腳僵硬的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不過好歹他也是浸潤商場多年,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宛如什麼都不知道一般,還衝著喊他的那個人點個頭。
一邊往前走,一邊還跟認識的人打招呼。
不得不說,他這份淡定勁,到還真有作用,本來有些騷動的人群動靜都小了些。
本來都避開他眼神的路人,也偶爾有幾個僵著臉跟他也點頭致意。
衙役們也得到了消息,幾個衙役在班頭的示意下,飛快的撲了過來,將田貨郎給圍在了中間。
田貨郎嘴角抽了抽:「幾位差爺,你們這是?」
幾個衙役打個哈哈:「田大老闆,咱們兄弟也是為了你著想」
田貨郎臉上帶著笑,還謝過了衙役,心裡則是,當勞資傻麼?這架勢是奉命怕勞資跑了!莫非今天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看到自家的胭脂鋪子,果真如那夥計說的,就剩下幾堵牆了,從裡面呼啦啦的一下子湧出來一群女人,看到田貨郎後一頓,然後就那群女人就騷動起來,如同洪水一般朝著自己這裡跑過來了。
這是?田貨郎此刻是懵逼的。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幾個衙役十分神速的抽出了長刀擋在了前面:「各位,既然田家胭脂鋪子的東家到了,咱們就問個清楚!別出人命了!行不?」
打頭的幾個女人雖然不太滿意,可看著衙役們手裡那寒光閃閃的長刀,到底還是停下腳步,卻將衙役和田貨郎給圍在了中間。
田貨郎看著這情況,突然就明白了衙役們說的為自己著想,果然是真為自己著想!如果沒有他們,這一群女人撲過來,只怕自己今兒個就要被踩成肉泥了!
好懸!
不過臉上還是帶著生意人特有的笑容,團團衝著周圍的女人做了個揖:「各位大姐,妹子們,可是我那鋪子招待不周?是誰?儘管告訴我,我一定不輕饒了他們!」
打頭一個粗壯的女人,朝著田貨郎啐了一口,只可惜力道不足,差點啐到他前面的衙役身上。
那衙役忙閃身躲過了,咬牙心裡想著,今兒這趟活,比往日的活又累又噁心,可算是虧大發了。
且不提這衙役怎麼想,田貨郎的臉色先變了一變。
「你就是胭脂鋪子的東家?」那女人問。
田貨郎點點頭,陪著笑:「正是在下」話還沒說完,什麼爛木頭,碎石頭的就如雨點一般的砸向了田貨郎。
「砸他」
「就是這個黑了心肝的傢伙,就是他害了咱們姐妹的臉!」
「長得人五人六的,怎麼就不干人事?」
……
女人們一聽這個答覆,立刻就炸了鍋。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早就有準備的衙役們,紛紛蹲下身去捂住了頭。
只有猝不及防的田貨郎,被一塊碎石頭砸到眼眶,一時眼冒金星,差點沒倒在地上。
聽了女人們的罵聲,再加上旁邊還有看熱鬧的人的叫好聲,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頓時心一跳!這胭脂水粉方子,可是他們家的絕密,除了他自己和老二,誰都沒告訴啊?
是誰知道這個消息的?
田貨郎開始還以為只是有客人對店裡的東西不滿意,或者是找個由頭來敲詐。
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事,做生意這麼多年,這些事情早就習以為常,大不了破點財。
可聽了那些女人的罵聲,和旁邊人高聲的談論,他意識到,今天這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
心念急轉,田貨郎臉上還是堆著笑「大家是不是誤會了?我田家胭脂鋪子做了有二十來年了,這麼多年,大家想來也只知道的,我田家的胭脂鋪子不僅在荊縣薄有名聲,在州府也還算受歡迎。二十來年的老字號了,這可是我田家傳家的基業,怎麼會自毀名聲?」
「大家細想想去?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放屁!你這黑心肝的奸商!你家做的胭脂花汁都不淘乾淨,還往宮粉里摻鉛粉!這方子都被人指出來了,如今還裝什麼蒜?」有個女的立刻跳出來反駁。
「這位大姐,你肯定是誤會了!我田家在城外,有那麼大的花海,怎麼會淘不乾淨?我家宮粉是上等米粉所作,怎麼可能放鉛粉?「
「不管是誰造謠中傷我田家胭脂鋪子,可大家這幾十年來,難道還不知道我田貨郎是個什麼人?」
「放你娘的屁!你才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老娘如今還沒到三十!都是用了你們田家的脂粉,才老得這麼快的!「
圍觀者都笑了起來。
田貨郎又稱熱打鐵「再說了,就算說我家胭脂水粉有問題,可有證據?總不能紅口白牙的就丟這麼大一口黑鍋來讓我田家背吧?」田貨郎死咬著不鬆口,還一臉的義憤填膺。
有那些本來就沒啥主見,先聽梅曉彤說覺得有道理,看田家鋪子怎麼都不順眼的人,此刻聽著田貨郎這麼不慌不亂的樣子,倒是心又往田家這邊偏了偏。
就有人看不下去開口勸道「如今田大老闆就在這裡,還怕他跑了不成?大家有話好好說——」
有不少人都臉色都緩和了下來。
倒是有個心思細膩的女人,說話聲音細聲細氣的,「那田大老闆,你這店裡的脂粉有人說有問題,你今兒個要是拿不出讓我們滿意的答覆來,你這胭脂鋪子以後就別開了!不說別的,這荊縣的人家,差不多一半都到你家買胭脂水粉,如今爆出這胭脂水粉有問題,不僅不能讓咱們女人漂亮,還毀容!你說這事怎麼解決?」
田貨郎親口聽說出這話,再看看周圍,全都是惡狠狠的看著他,恨不得將他分之而後快的女人。
頓時油生一種被狼群包圍的錯覺。
可此刻容不得他半點猶豫,若是一點不對,只怕這田家就要完了。
田貨郎心中驚濤駭浪,臉上還努力保持著鎮定「田某知道,今天就算我賭咒發誓,只怕大家都不會相信我的!這樣吧,反正今天差爺也在,不如,各位將從我們田家鋪子裡買到的胭脂水粉交到衙門去,讓衙門的差爺拿去找人驗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用了我家胭脂水粉就毀容!」
「先不說我田某對自家的胭脂水粉有信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真說我家胭脂水粉不好,也不能聽大家都一面之詞!真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是不是?這都是中午了,大家都堵在我家鋪子門口,難道不吃不喝不成?」
「不如大家先回家去,然後將胭脂水粉找出來,送到官府去檢查!這樣大家都放心是不是?我田家一輩子的基業都在這裡,而且還有差爺們看著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大家覺得呢?」
田貨郎這麼坦坦蕩蕩的態度,倒是讓大家的心都搖擺起來。
大家也只有少數幾個人去找大夫驗看了一下的,別的女人都是聽風聲趕來的。
此刻見田貨郎不躲不避的,看上去對自家的脂粉十分有自信,大部分的女人倒是猶豫了,低聲道「是不是咱們搞錯了?我看那東家看到咱們一點都不心慌?」
「我也覺得是不是有人傳錯了?這胭脂水粉可是賣了二十來年了,真要有問題,咱們用了這麼多年不也沒問題嗎?」
「對呀!是不是真的還是沒影子的事,我說咱們也不能耗在這裡吧?我家裡還有一家子等著我回去做飯呢——」
「我家也是!一會子回去遲了,說不得我那婆婆又要念叨幾個月了,我得先走了……」
……
有人打頭,本來就人心浮動,一會,那人就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里,除了幾個堅定的,其他的也都猶豫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走又有點不甘心,不走又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田貨郎的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心也放下來一半,就知道這些女人鬧事,百年都不成。
只要扯到家裡的孩子什麼的,女人們就散了。
只是,看著前面依舊冷著臉的幾個女人,田貨郎稍微好一點的心情立刻又沉到了谷底。
這幾個女人可不是一般那種圍著灶台孩子男人轉的,都是荊縣還有點身份的女眷。
若她們抓著不放,那自己這關還真沒這麼容易過得去。
衙役們看著人散去了一半,壓力頓時大減。
也跟著勸道「各位,這田大老闆說的也是實話,現在是各執一詞,就是到縣太爺面前,也得個公道的大夫給驗看驗看不是?也不能就憑著你們一句話,就定了田家的罪不是?」
「再說了,這還有幾個受傷的,你們要在這樣堵著,耽誤了人家,真要出了人命,先不說下不下大獄,就你們心裡也過意不去是不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鬧得這麼難看呢?」
打頭的幾個女人互相看了看,知道今兒是沒法子了,畢竟事關重大,再者,她們也有顧忌。
自家男人在荊縣有幾分地位,真要自己在這裡鬧事出了人命,對自家男人也不好。
因此也就勉強的應了「既然這樣,那就暫時先放過你們!明兒我們就將胭脂水粉送到衙門來!可別想著使手段收買或者替換——」
話一說完,幾個女人哼了一聲,掉頭走了。
田貨郎這才鬆了一口氣,先謝過衙役,正要去看鋪子裡的情況,就聽到後面一個熟悉的聲音:「爹,玉娘呢?看到玉娘沒有?」
除了他家老二,還能是誰?
田貨郎壓抑住心頭的不滿,也忙一臉焦急的看著衙役:「敢問差爺,我家鋪子受傷的掌柜還有夥計在哪裡?」
衙役們指了個方向,就在鋪子門口,幾個衙役正守著。
田貨郎父子倆謝過衙役,連忙快步上前,就看到掌柜的和幾個夥計傷痕累累的躺在地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心裡頓時一跳。
田四海更慌了:「怎麼沒看到我家玉娘?她是不是——」
大老爺們的,當眾眼眶就紅了。
旁邊的衙役翻個白眼:「還有一個女眷在裡面,咱們都是大男人,不好搬動!來了正好,快將人送去看大夫吧!」
說著手往鋪子裡指了指。
田四海也顧不得別的了,撩起袍子就往鋪子裡沖,進了鋪子看到一地的狼藉,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好不容易才在角落裡找到了昏死過去的方氏,方氏臉上被抓破了一道,血糊糊的,看著滲人。
更別提她一頭最引以為傲的烏油油的頭髮,被抓得如同雞窩一般,頭上的簪子什麼的早就不知道被誰順手牽羊給摸走了,衣服也被扯得亂七八糟,躺在地上,哪裡還能看出往日的美貌來?
田四海到底還是有幾分真心喜歡方氏的,倒也沒嫌棄,只伸手去抱方氏。
誰知道手一伸到方氏的腰間,就摸到一手的濡濕。
隱約有一股尿騷-味撲鼻而來,田四海低頭一看,方氏的裙子上,一灘黃色的水漬……
田四海頓時一陣噁心,看著方氏的眼神添了幾分不置信,沒想到平日裡嬌艷活潑的媳婦居然還有這般狼狽的死活。
到底還是夫妻,就算心中膈應,也不能將方氏給丟在這裡不管啊?
只得捏著鼻子,咬牙將方氏給抱了出來,正好田家的車夫將馬車也趕到了店鋪門口,田四海迫不及待地將方氏給抱進馬車,隨便的一放,然後嫌棄的將手在方氏的上衣上擦了擦。
才皺著眉頭跳下馬車。
只有一倆馬車,又有方氏在車裡,田貨郎沒辦法,又托人給雇了一輛馬車,將人往藥堂拖。
到了藥堂,大夫們一看,也忍不住搖頭,這些人可遭了罪了!一個個身上的傷口雖然都不大,可架不住多啊?
一瓶子止血生肌散都不夠一個人塗的不做作的顧客。
看著大夫一下子拿出十來瓶藥,田貨郎心疼得直抽抽,臉上還要做出十分大方的樣子來:「大夫!儘管用好的藥!只要能治好他們,多少錢都使得——」
大夫心裡暗喜,這開藥堂的就喜歡這樣有錢大方毫不做作的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