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梅長貴被打
2023-12-22 11:20:45 作者: 顏朗美意
宋春花訕訕然的站起來:「華皓回來啦,吃了沒有?娘給你做飯去!」
安華皓只覺得一股無法言說的疲憊感和無力感湧上心頭,卻什麼都沒說,只將手裡的藥遞給了宋春花:「這是這半個月的藥,我累了,回屋歇會。」
說著也不看宋春葉一眼,就進了自己的屋子。
宋春葉眉毛一豎,想罵人,又忍了下去,耷拉著臉:「行了,華皓回來了,我也不用擔心你一個人害怕了,我回去了。」
說著就要走,走出兩步,又折轉回來,將桌上剩下的一盤子瓜子全倒在自己的衣襟上,兜著走了。
宋春花囁喏的提著藥,看看宋春葉離去,想追上去說點啥,又顧忌的看看廂房那邊,雖然兒子的屋子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很。
可宋春花此刻卻下意識知道,兒子不高興,她也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只在堂屋裡站了一會,才怏怏然的拎著藥回屋去了。
安家氣氛不好,可梅家此刻卻熱鬧的很。
梅家小兒子,梅長貴回來了。
梅曉彤的記憶中,四哥梅長貴今年19歲了,長得是人高馬大,一身的腱子肉,是把使力氣的好手。
不過性子也暴躁,屬於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那種。
村里族裡每年夏季搶水或者械鬥時候的主力份子,又橫又不要命。
附近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愣頭青。
李婆子能在靈山村幾乎橫著走,有這麼個蠻橫的兒子,那絕對是主要原因之一。
這樣的一把幹活好手的兒子,為啥春忙的時候不在家呢?
自然是有原因的。
梅長貴從會走路那天起,就開始了能動手絕對不BB的人生旅程,幾乎是打遍靈山村無敵手。
不過平日裡還算有分寸,本村的打架,勉強算個切磋,加上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子,真動真格的了,見勢不妙一般就掉頭就跑了。
有個什么小傷啥的,有李婆子胡攪蠻纏,再加上看在有梅長貴坐鎮,夏季搶水,靈山村就沒落過下風的份上,也多有容讓。
直到去年,梅長貴將外村一戶獨子腿給打折了,那家三代單傳,就這麼一根獨苗苗,把人家腿打斷了,哪裡肯罷休?
不過幸好那家獨子也不是什麼好的,他本是到靈山村來走親戚,平日裡家裡就嬌慣過了,有點花花腸子,看到靈山村長得還不錯的小姑娘,就吹口哨,還撩了兩句。
恰好被梅長貴看到了,這被撩的小姑娘里,剛好有跟梅長貴定親了的李家閨女。
梅長貴無事都要找藉口生點事,活動活動拳頭的,看到自己未來媳婦被調戲,哪裡忍得住?
這一鬧,有李婆子在裡面歪纏,加上李家確實不占道理,只要了些賠償了事。
李婆子一是心疼著賠出去的錢,二是覺得這小兒子農閒時候呆在家,實在是太惹是生非了,有這力氣出去掙錢多好?沒得閒在家,還閒出了事非,倒賠了錢。
因為梅長貴雖然人好武動個手,可卻是家裡唯一將梅忠誠一門木匠手藝學了個七八成的孩子。
有了這點子手藝傍身,李婆子托人在隔壁鎮給梅長貴找了個活計,當小夥計,給人打零工,將小兒子給踹了出去,放話說,不掙夠李婆子賠出去的錢,就不允許回來。
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攢夠錢了?
李婆子聽到院子裡自己那糟心敗家兒子的聲音,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等到梅曉彤從柴房出來,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小伙子,被一群小豆丁團團圍住。
「老叔,老叔,你給我們帶好吃的了沒?」
「老叔,我的彈弓壞了,你給我再做一個唄?」
「老叔,隔壁二狗子趁著你不在,又搶我們家掏鳥雀窩點地盤了,老叔,你明天去把地盤搶回來……」
……
高大的小伙子發出爽朗的笑聲,將最小的小朵撈在手裡,顛了顛,特別好脾氣的回應:「好好好,老叔明天就給你們一人做一個新彈弓,然後帶著你們去找二狗子去,看他不乖乖把地盤還給咱們家!」
小豆丁們尖叫著,一個個如同沒斷奶的小狗,巴著梅長貴不放。
還是李婆子走出來,手裡還拿著飯鏟,揮了揮趕人:「別纏著你們老叔,他趕了一天路了,讓他歇歇去,一會吃飯。」
說完,沒好氣的打量了一下梅長貴,嫌棄的道:「敗家玩意,你是屬狗的麼?今天剛家裡弄點好吃的,你就跑回來了,還不快滾去換身衣服,一會好吃飯?」
梅長貴被罵也不生氣,笑呵呵的拖著小豆丁往自己屋裡走。
走兩步,遇到剛好從柴房出來的梅曉彤。
梅曉彤微微一笑,主動打了個招呼:「四哥,你回來啦!」
梅長貴一愣,平日裡這個小妹,可是仗著是家裡最小最受寵的,除了有事要求自己,一般都是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從來沒有這般好聲好氣的跟自己說過話。
不過梅長貴是個對家人大大咧咧,沒什麼心眼不計較的好青年,再加上他被李婆子從小洗腦,要對小妹好,什麼都要想著小妹,有少好吃好喝好玩的先要緊著小妹,幾乎已經成了習慣和本能。
難得看到小妹的好臉色,梅長貴有些受寵若驚,手足無措的摸摸自己的頭,露出一個討好憨厚的笑來:「小妹,四哥給你帶了好吃的,還給你買了鎮上姑娘都有的鮮亮頭花——」
說著就從懷裡往外面掏,掏出一個紙包來。
遞到了梅曉彤的手裡,還帶著體溫。
梅曉彤打開紙包,裡面整整齊齊包著兩塊漿米糕,白白的,打開,撲鼻的一股甜香味。
旁邊的幾個小豆丁聞到這味道,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梅曉彤手上的漿米糕。
可即使如此,最小的小朵也不敢開口鬧著要吃。
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好東西,都是老姑的。
梅長貴掏出紙包後,又在懷裡摸了半天,才摸出兩朵絹花來,一粉一紅,以梅曉彤的眼光看來,自然是俗氣無比。
可在周氏和李婆子還有曉鵲眼裡,這就是又鮮亮又好看的城裡姑娘才能有的新鮮頭花了。
別說曉鵲看得入了迷,就連周氏,都忍不住心中喜愛,恨不得拿過來,戴頭上試試。
如今的梅曉彤自然不會辜負四哥這片心意,笑眯眯的伸手就要接過絹花。
結果梅長貴一貫爽朗的臉上,倒是面上露出一點糾結來,吭哧吭哧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小妹,這頭花你挑一朵,剩下那朵,我給金枝拿過去。」
梅曉彤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楞了一下,看梅長貴一個大男人,面紅耳赤的樣子,才醒悟過來,這金枝,只怕就是四哥定親的未來媳婦了。
那她肯定不能先挑,不然傳到未來四嫂耳朵里,不是說自己這個小姑子沒眼色麼?仇恨已經拉了很多了,能少則少吧。
當下收回手:「謝謝四哥惦記給我買頭花,哪有讓我先挑的理,先讓金枝姐挑吧,我戴哪個顏色都行。」
梅長貴也沒多想,反正他覺得這兩個顏色都好看,順勢也就想收回到懷裡去。
被黑了半天臉的李婆子一巴掌拍得差點沒跌倒地上去。
「我打你這個沒良性的白眼狼崽子!你個被女人迷了心竅的小兔崽子!老娘生你養你十幾年,跟在你後面給你收拾爛攤子,賠了無數錢財出去!你倒好,毛都沒長齊,翅膀還沒硬呢,就將老娘給忘到腦後去了?李家那小狐狸精給你灌了啥迷魂湯了?為了那個小騷娘們,你害咱家賠了多少錢?這才掙了幾個錢,就燒得慌?給你小妹買東西那是應當應分的?給李家那還沒過門就攪家的狐狸精買頭花?她算他娘的哪個牌面上的人?值得你這樣舔著臉的去孝順?倒是比孝順你爹娘還勤快些?你這個敗家兒子,老娘抽死你個混蛋臭小子--」
說著,那炒菜的鏟子就往梅長貴身上招呼。
別看梅長貴在外,那是人人都不敢惹,在家,他娘想揍他,也只能乖乖挨揍。
一邊呲牙咧嘴,一邊立刻改口:「娘,我錯了!那頭花不給金枝了,我孝敬給您還不行嗎?」
梅曉彤撫額,這糟心四哥,這是一心往作死的大路上狂奔啊。
果不其然,李婆子暴跳如雷,手中的鐵鏟舞得是虎虎生風。
「我呸!老娘生你養你一場,不指望你個王八羔子孝順老娘,這還沒過門,老娘就要撿那小賤人剩下的?那以後你不得縱著那狐狸精爬到老娘的頭上去做窩?梅長貴你個白眼狼,你咋不乾脆去李家當上門女婿去算了,你還姓啥王啊?你給人家去做兒子,給人家**去!老娘咋生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糟心的玩意?早知道你是這種還沒娶媳婦就忘了娘的貨色,當初生下來就掐死還算省心了!老娘命苦啊,生的都是些有媳婦不要娘的白眼狼啊——」
說著鏟子一丟,一屁股坐在地上,放開嗓子開嚎。
裡屋的梅忠誠坐不住了,這當人爹娘的,最忌諱的不就是兒子跟自己離了心麼?那以後老了指望誰去?
梅忠誠幾步踱出來,剛好梅長貴跳到他面前,手裡的菸袋鍋就往梅長貴的身上敲:「你個不孝子,才回來就把你娘氣哭了!你回來幹啥?」
梅長貴才逃脫老娘的鐵鏟,又陷入了親爹菸袋鍋的圍攻中,偏還不敢還手。
梅曉鵲和周氏在一旁扎著手,也不敢勸,這個時候誰勸誰倒霉!
更何況梅長貴從小就耐操,這麼點揍對他來說都不算事,大家都見習慣了,往年一個月要這麼演上七八回。
至去年梅長貴出門去當小夥計後,才歇了。
這不,他才回來,又開始了,大家除了剛開始有點發愣,都有種詭異的久違的終於又來到熟悉感。
梅長貴被打得哎呦喊疼,還特別不明白,為啥自己都承認錯了,爹娘還這麼生氣,直愣愣的追問:「爹唉~~我不是說不給金枝了麼,都給小妹和娘還不行嗎?咋還生我氣啊?娘,你心眼咋這么小?爹,別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