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07章 洛陽劇變

  蚩尤魔刀居然咔嚓裂開，如同摔碎的鏡子，砸出無數玻璃殘渣。

  成了！

  真碎了！

  陸林心頭狂喜，忍住全身筋骨摧折的痛楚，遠望壽丘上空。

  只見董卓果然渾身散溢黑氣，恍若漏氣的皮球，迅速萎靡下去了。

  不到半晌，再也看不見他高出白馬寺的身形，顯然是因為自己剛才那三道戰意奏效了！

  陸林強撐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向戰場：

  「子龍！你帶領八百并州鐵騎，陪同吳匡迅速追擊董卓的大纛！務必斬旗而歸！」

  「文遠！你先率領輕騎趕赴澠池，堵住董賊後路！」

  「你倆前後夾擊，一定要斬殺董賊！」

  「喏！」趙雲與張遼轟然應允，察知事態嚴重，立即飛馬領命而去。

  「公達何在！」

  「你親率栢字營，迅速清剿城中殘兵！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還有！」

  「從此時起，洛陽進入軍戒嚴管狀態，凡有事宜，盡付室令史管理，違者軍法從事！」

  說到這裡，陸林轉身看向何苗：「叔達，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何苗身為何進的弟弟，自然明白這份血緣上名義有多重要，他重重點頭道：

  「末將這就去召集城中禁軍，悉數歸於陸大人麾下！」

  「去吧。」陸林疲憊的擺擺手，坐在碎石之上，又喊來荀彧：「文若，皇宮內部如何了？」

  荀彧想了想，沒回答房屋倒塌多少，傷亡幾何的瑣事，反而低聲道：

  「十常侍已經在城破之前逃出去了，據偵查，是從夏門奔向邙山西北了，看來是去投靠河套地區的南匈奴了。」

  陸林愣了愣。

  歷史上，張讓自知落入董卓之手，肯定沒有好下場，便辭別同行在邙山的少帝劉辯與劉協，投黃河而死。

  但現在劉辯在自己軍中，歷史走向已經改變了，那張讓還真有可能北上投靠南匈奴了。

  至於趙忠。

  他原本因為合誅何進之後，死在袁紹手裡。

  現在的話，只要他不傻，肯定與張讓一同外逃了。

  不過趙忠極其貪財，皇宮修繕，賣官鬻爵，他每樣都獲利頗豐。

  儘管他現在快馬出逃了，也肯定帶走不少家財，但剩下的金銀珠寶必有藏處，若是查得其秘，一夜暴富決非妄想。

  就在陸林思忖之思。

  荀彧湊近身形，附耳低聲道：「將軍，木字營的親兵在平陽觀找到當今天子了，要不要……」

  陸林側頭深深盯了荀彧一眼。

  他當然知道其中意味，現在自己率軍入主洛陽，擊退董卓，實乃天功一件。

  同時，在場幾萬雙眼睛也看到劉宏被董卓打成重傷，若是他一死，天下大權可全在自己手中了。

  至於自己想當何進那樣的大將軍，還是輔佐少帝劉辯的諍諍忠臣，亦或開創新時代——

  全憑自己一念之間。

  說實話，陸林遲疑了，但他還是著眼於當務之急，揮手道：

  「走，先去面先天子。」

  荀彧一愣，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亦步亦趨地跟他走向已是廢墟的平樂觀。

  拾級而上的陸林，很快在主壇見到奄奄一息的劉宏。

  「見過陛下。」

  劉宏見他並沒有下跪行禮，也沒有帶來太醫，只是長身稍稍揖禮，心中已經有所明悟了。

  「小林子，陸少傅，陸將軍。」

  「……你長大了呀。」

  陸林怔了怔，聽到這簡單的三個職務變遷，已經概括自己六年來一步步走向巔峰的過程了。

  昔日需要仰望的君王，大漢天子，現在已經癱瘓在瓦礫之中，甚至連嘴角的血跡都無力擦除了。

  眼看他起高樓。

  眼看他樓塌了。

  是非成敗，轉成空。

  「……回稟陛下。」陸林心中思緒百轉千回，但話到嘴邊，悄然無語。

  他只得若有所失的長嘆一聲，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朕曾經賜予你一柄中興之劍，你用得不錯。」劉宏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即將十六歲的少年，咳血道：「那朕這柄天子劍，你覺得如何？」

  言罷。

  暗淡無光的天子劍突然氣勢大盛，徑直飛在陸林面前，猝然貫插於地，寒芒撲閃之餘，劍柄隨即嗡嗡震顫。

  荀彧跟隨劉宏，緊盯陸林，連他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放過。

  現場的氣氛凝結到極點，壇外火光照得眾人的面龐陰晴不定，身影浮動之下，撲朔迷離。

  半晌過後。

  陸林在眾目睽睽之下，伸出右手按住震顫的劍柄，但沒有破土拔出來。

  「天子之劍，以北境萬里長城為鋒，雁門關與玉門關為鍔，太行山為脊，河套為鐔，並幽兩州為鋏。」

  「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

  「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按之無下，運之無旁。」

  「上斷浮雲，下絕地紀。」

  說到這裡，陸林將視線從已經穩定不動的天子劍，投向劉宏：「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

  「哈哈，此番論劍，你倒頗有掌持中興之劍的泛泛心德。」劉宏長笑一聲。

  伴隨笑聲逐漸式微，隱隱變做一聲嗚咽，壇外焚風悉悉吹過，帶走最後一陣嘆息。

  適時。

  雲清月朗。

  蒼茫的邙山映襯一片清冷的光輝，十餘輕駕馬車，倉惶的沿著黃河向岸一路向西疾馳。

  張讓遠望東南洛陽陷入火海，大驚失色，因為他感覺常年加持於身的官氣突然消散不見了。

  大漢天子劉宏！

  駕崩了！

  趙忠生怕追兵來襲，一邊向外拋扔拖累速度的財物，一邊罵道：

  「完了完了！全完了！」

  「此番渡過小小平津！咱們再無法拜敬祖宗！再也不是漢人了！」

  「阿祖！」劉協坐在車中被顛得七上八下，疾聲道：「阿祖，何致於此！」

  「凡本王所在之地，俱為漢土，何言非漢也！」

  張讓與趙忠相視一眼，縱使如今狼狽不已，還是看到對方眼底閃過的希冀。

  但就在這時。

  一道清泠泠的女聲突然降臨，宛若冰霜：「惡事做盡還想善終？竊國賊，受死！」

  三人聞言大駭，肝膽欲裂之下，抬頭只見小平津淺灘上方正凌空浮現一抹縹緲的身影，恍如神仙妃子。

  可沒等張讓與趙忠迎戰，原本清淺的河水，突然暴漲，其中還躍出上百隻體型龐大的水龍忽律。

  頃刻之間。

  車馬被波濤吞盡。

  為禍天下的十常侍，據此湮滅，萬里黃河不廢萬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