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80章 函谷關的戰事

  一道雄關橫距渭水之南，城頭軍旗獵獵，檐角宮燈也飄搖不定。

  皇甫嵩接過翩翩信鶴，打開一看，頓時面露喜色，趕緊召來朱儁商量共享情報。

  「真的？！」

  「陛下命令你我二人，固守函谷關與潼關？」朱儁踱步城頭，眉飛色舞：「太好了！」

  皇甫嵩點點頭：「董卓肆虐長安已久，僅是流民足有三十多萬，這回有詔在身，我等當為民除害，翦除禍害！」

  「喏！」朱儁激動道。

  董卓為籌募軍餉，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屠盡富戶鄉紳之後，又綁架王公貴族反覆勒索，同時還將魔爪伸向底層平民，濫發銅錢。

  這些份量不足的貨幣，使得長安城中物價翻飛百倍不止，平民百姓為謀求一粥一飯，散盡家財還不夠，甚至典妻賣子。

  此舉榨盡長安的油水，也讓董卓的兵馬為之擴張到十萬之巨。

  「長安九廟被毀，國運龍氣大多被董卓所吸收。」皇甫嵩臉色有異，沉聲道：「他的實力必然暴漲，極有可能突破先天九重，半隻腳踏入望亭境。」

  聽到這裡。

  朱儁心裡一緊。

  望亭境代表的實力，完全可以用四個字概括——橫掃千軍。

  僅憑他一人，便是一支摧枯拉朽的力量，只需要稍稍施展神通，天地崩裂絕不誇張。

  更何況，聽聞流民敘述，董卓似乎還有一種身形暴漲的邪術。

  身高百丈，氣勢凜人，一掌可破城。

  「沒事，函谷關處在舊秦腹地，由先秦經營多年，護城大陣更是堅不可摧。」皇甫嵩察覺到朱儁的忌憚，寬慰道：「再說了，函谷關身後還有潼關。」

  「這兩處都是天下雄險之關，董卓所率的西涼鐵騎，根本派不上用場。」

  聽完。

  朱儁臉色稍緩。

  可他正要再回應兩句，忽然聽到前關哨兵飛報：

  「啟稟將軍！董卓率軍已到城外十餘里處，步騎不下五萬！」

  「再探！」皇甫嵩揮手退下哨兵，手拍城牆：「命——升起護城大陣！」

  「擂鼓迎敵！全軍披甲！」

  話音落地，伴隨三通響徹山谷的戰鼓，一道青色防禦罩徐徐升起。

  重弩的機弦緩緩繃緊，鋒芒畢露的箭尖在陽光折射之下，閃爍刺眼寒光。

  擂石與滾木更是堆滿戰棚，旁邊則是沸騰的金汁，臭不可聞。

  皇甫嵩治軍一向嚴厲，迎敵的命令剛傳達，三軍應聲而動，濃郁的戰意立即瀰漫在函谷關。

  華山天險，黃河濤濤，頓時變做城牆與護城河。

  深懾於磅礴的肅殺之氣，蒼鷹不敢振翅，吼猿不敢張聲。

  皇甫嵩遠望西天狹地騰起的煙塵，滿臉凝重，他大手一揮，城頭前排弓箭手率先射出一批校箭。

  紅色的尾羽插在城下百丈之地，密密麻麻匯成一條邊界，這是射程標誌，方便城頭弓弩手估算距離。

  轟隆隆——

  大地震動。

  逼仄的谷地湧出一支騎兵，馬蹄雷動之下，厚毛氈的軍旗迎風招展，露出一個碩大的篆書董字。

  洪流騎兵似乎不知面前乃是千尺雄關，打馬快奔，沖勢不減的撞向函谷關。

  等到紅箭地界之外，騎兵校尉李傕放低身形，突然大喊：

  「御——」

  千名騎兵立即緊攥標槍，斜在手邊肩後，嗞啦劃在地面擦出一串火星。

  「投！」

  下一瞬，上千隻熊熊燃燒的標槍，藉助快馬疾馳的巨大衝勁，激發而起。

  氣勢洶洶之餘，撲天蓋地，齊刷刷飛向聳立在華山之北的函谷關。

  嘩啦——

  城頭一片火起，檐頂青瓦為之爆裂，灰土震落。

  猝不及防之下，站在雉堞的弓箭手被標槍猛然剌中，貫穿甲冑後，還被瘋狂的慣性釘在身後的城樓，砸出哐當一聲。

  舉臂擋下飛濺而來的血點，皇甫嵩側身將視線投向城下的西涼騎兵，眼中一陣錯愕。

  百丈之外，投出一片帶火標槍，還飛上千尺城牆？

  他們全都是練體境後天五重以後的實力？

  皇甫嵩心中有些異樣，立即命護城大陣前移五十步，罩住城牆最外沿。

  同時，絞弩立即上弦回擊，率先殺傷還未折返的西涼鐵騎。

  牛皮繩所制的紋索極其厚實，輪番被膀大腰圓的力士嚓嚓繃緊後，粗如手腕的箭矢，攜帶蓄積已久的萬鈞之力，立即劃破空氣撲向城下。

  咻——

  處在隊尾的西涼鐵騎，撤之不及，忽然被突如其來的箭矢連人帶馬，悉數殺穿。

  大蓬血霧隨之迸發，失速長摔之下，狠狠在地面擦出一道腥紅的痕跡。

  破爛不堪的屍體去勢不減，一路撞翻三四名隊友，再次綻放一大團妖艷的血色蓮花。

  「攻！」

  騎兵回營之後，前排先鋒傳出一聲巨喊，洪若熊吼。

  董卓帥旗下應勢推出一輛攻城車，大如磨盤的包鐵車輪，徐徐向函谷關青色防護罩推進。

  「撞！」

  壯如鐵塔的力士高聲吶喊，手持大錘，猛然敲在防護罩之上。

  咚——

  倒扣如碗的防護罩，受不住如此巨力，應聲泛起一陣流光溢彩的光芒。

  裝有鋼錐的的撞木尖，氣勢渾厚，緊隨其後的撞在裂紋中點。

  如此反覆四五次，遠在城頭的皇甫嵩都聽到破鏡嘩啦之聲，心尖一顫，轉頭看向身邊的朱儁，發現他也是滿臉詫異。

  「如此橫練外功的壯士，世間少見，他應該是董卓飛熊營的部將——胡車兒。」

  皇甫嵩聽後，喃喃念出那串流傳已久的評價：「肩負千斤，奔走萬里？」

  「對，正是他。」朱儁點點頭，臉色有些難看：「此人勇不可擋，可謂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兩人說話之間。

  城下的撞車已然行進百步。

  車頂遮有泥水，車前還掛有方圓三丈的厚木幕，箭矢無用，流火不浸。

  同時，還有數以萬計的士兵在其庇護之下，肩挑長梯，逐漸靠近函谷關的牆根。

  儘管做足準備，守軍一再奮勇殺敵，但董卓入主長安之後，大募步卒，數量實在太多了。

  蟻附蜂屯之餘，三四次被攻上城頭的角樓，險些失守。

  此外，攻城撞車已到城下，敵軍的箭雨矢幕瘋狂壓制掩護，逼得守軍根本不能抬頭。

  更恐怖的是。

  也不知董卓從何處募得如此之多的奇人異士，居然能在針插不進磚縫攀爬，不僅善使飛鉤，身姿也極其輕靈。

  半晌之內，城頭的防守愈發捉襟見肘。

  哐當——

  城門被撞車猛烈一擊，震耳欲聾，其聲迴蕩在函谷關，久久不絕。

  若是真讓它攻到城下，只需百撞，饒是鑌鐵城門，也會被它破勢而入。

  皇甫嵩深知其中的厲害，深深盯一眼朱儁之後，帶領親兵縱身躍下城頭，直奔撞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