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61章 陰陽兩燧

  其實本意與兩人相逢，見面閒聊——吃過飯了麼？

  但因北境多蓄馬，相逢之時便手拍馬臀，隨口誇讚——此馬神俊，不錯不錯。

  久而久之，拍馬屁則慢慢演變成阿諛奉承的代名詞。

  短暫敘過閒話，陸林見華佗的草廬已經收拾完了，行李物資俱在院門之外，便招呼親兵下山前往滎陽城。

  然而。

  華佗卻站在古柏之下，回望草廬，久久不願動身。

  半晌之後，只聽他一聲喟然長嘆：「此番山下，不知幾時再見門前掃尾子再拾橡果了～」

  掃尾子。

  又名松鼠。

  其憨態可掬，常在林間跳躍，採食橡果，隆冬不絕，算是隱居生活之中不可多得的小精靈。

  「古柏為青，四季常在，庭陰樹下尤然可期。」陸林聽到華佗的感慨，深知他已經意識到人生軌跡據此改變。

  往後三四十載春秋，他將再也不能瀟灑而過，即便休息，也是偷得浮生半閒。

  寬慰之後，華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帶上七八隻小鹿，頭也不回的跟隨陸林下山了。

  臨走前。

  陸林還在草廬簽到了。

  【叮！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九鱗順紋甲！】

  陸林心中大喜，先前與呂布近身肉搏，幾次捨命硬攻，都沒能劃破他堅若磐石的鎧甲。

  這下自己也有一身聖器鎧甲，裝備水平，終於算是勉強拉到同一高度了。

  不過。

  他也沒有急吼吼的立即穿上試試。

  「元化先生，玉露液究竟所用何種藥材？」陸林挽住韁繩，感覺肩上的傷勢大為好轉，精神也隨之充沛不少：「我先飲用之時，居然沒有嘗到澀苦之味。」

  華佗面對陸林的好奇，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問題：「將軍可知長安建章宮之前的承露盤。」

  「自是知道。」陸林點點頭。

  承露盤，乃是昭昭大漢最威武的天子——漢孝武帝劉徹所建。

  高二十丈，大七圍，以銅為之，上有仙人墩承露，其中有丹灶，別號小蓬萊。

  如此大費周章。

  為的自是長生不老藥。

  只不過劉徹被匈奴的巫蠱所傷，身體大傷，還未等到長生不老藥煉製成功，便溘然駕崩於五祚宮。

  後來。

  也因漢武帝之死，大漢國運逐漸衰退，文脈也逐漸式微。

  隨後再也沒有董仲舒那般的天人境高手現世，長生不老藥，自然再無力煉製下去了。

  如此一耽擱，兩百年的時光悄然流逝，世人都懷疑那是神話，不過是江湖方士騙人的伎倆罷了。

  「我的玉液露，與武帝的承露盤如出一轍。」華佗手撫長須，很是自得：

  「俱是從陰陽兩燧得之，采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化，將軍當然嘗不到澀苦之味了。」

  荀彧愣了愣。

  ……這老爺子究竟是道家，還是醫家？

  他望向陸林，也看到其臉上的複雜古怪之色，索性轉頭向華佗直言道：「還請先生明示。」

  「陽燧取火，知也？」

  「知之，陽燧為光滑的金面凹鏡，聚日可以取火。」

  「那陰燧呢？」

  「月夜承接露水的銀盤。」荀彧對答如流。

  聽及此處，陸林已經有所明悟，陰陽雙燧，可謂乾坤合卦，天地大同。

  若是經由秘法調和而成，肯定極為滋潤人體十二幅經絡，怡養真氣。

  果然。

  華佗微微頷首。

  「陰燧之露，再於正午太陽當頂，即至陽無影之時，合於陽燧，配之無暇白玉沉灩，一劑玉露液算是大功告成了。」

  「不錯不錯，大彩！」陸林鼓掌。

  如此玄妙精巧的神水靈液，可謂大費周章，若沒有深沉的學識底蘊，還真想不到。

  難怪華佗之名流轉兩千餘年，歷久彌新，仍是神醫的代名詞，果然非同凡響。

  不過陸林細一想。

  沉灩玉露液的工具，又是金銀，又是寶玉，這成本真是高得離譜。

  那先前漢武帝的承露盤，耗資該有多大？……傾京畿三輔之地的財力，能沉灩出半份長生不老藥麼？

  正當陸林思緒漸遠之際，華佗很是遺憾道：「可惜了，我只有鍊氣先天五重的實力，真氣也不夠爐火純青，一次只能沉灩半合。」

  半合？

  陸林快速在心底算了算，十合為一升，那半合約有一杯茶。

  「這樣吧，我為將軍先沉灩出不被稀釋的原品，將軍再視品質，賜於諸軍，如何？」華佗也摸不准普通步卒的劑量，試探道。

  「也好，勞煩先生了。」陸林點頭。

  嵩山的風景很昳麗，一片雲蒸霧繞之下，宛若仙境，幾隻白鶴展翅而過，更添幾分靈動。

  等黃鸝驚別柳枝，滎陽城的炊煙已在眼前。

  陸林吩咐荀彧仔細招待華佗，凡有所求，悉數應之。

  「還有，請元化先生瞧瞧文遠的傷勢吧，他忍痛挨一天了。」

  荀彧領命而去，陸林則召來戲志才，順手接過遞呈上來的簿集之後，前往城西的軍營。

  細緻翻閱一通之後。

  他清晰得知目前手中所掌握的兵馬。

  步卒兩萬五，其中刀盾槍矛，共有一萬九千；硬弩手四千。

  弓兵最少，只有八百多人，而且大多還不能拉開五石的大弓。

  至於剩下的一千人，全是輜重營。

  得益於木牛流馬的成功運用，陸林的軍隊完全可以做到一人負重百人的給養。

  當然。

  步卒不會完全輕裝而行，肯定要有三四個營，協同輜重營安全行軍。

  看完步卒，陸林又翻開騎兵營，發現帳面上可憐巴巴的寫著五百。

  「呃，咱們只有這麼點兒家底？這也太瘸了吧？」

  「沒辦法呀將軍。」戲志才苦笑，攤手道：「只有黃河之北的冀州與并州盛產馬匹。」

  「但現在呂布殺掉丁原，奪下并州，又扼守虎牢關，咱們即便有錢糧，也根本採購不到馬匹啊！」

  「那咱們這五百騎兵從何而來？」陸林疑惑道。

  他一向只管帶兵殺敵，後勤大多是手下的謀士在打理，他還真不知曉實際情況。

  戲志才想了想，指向西邊：「當初離開洛陽稍帶的，至於馬匹，多是從涼州祁連山而來。」

  哦嚯——

  如今的涼州已在韓遂馬騰手中，也間接掌握在董卓手裡。

  此時別說採購一匹馬了，哪怕半根草莖也難以穿過大散關了，更別說險峻的百二秦關了。

  不行。

  黃河兩岸地勢開闊，若沒有騎兵作為機動，實在太被動了。

  但他現在一時又想不出好辦法，只得先踏入軍營，視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