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麗雯，我們回家。」黃國富衝上來抱住女兒。

  「我不回家，除非他娶我。爸，你叫他娶我、叫他娶我啊！」黃麗雯抱著爸爸，痛哭失聲地說道。

  孫嘉樂雖沒有回頭，卻被黃麗雯的叫聲鬧得心神不寧，她縮在關正平身邊，小聲地說道：「她真的很在乎你，你真的不用去安慰她嗎？」

  「她被寵壞了，從小飯來張口茶來伸手，這輩子從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我愈不理她，她就愈想愈不舒服，愈覺得我才是她的真命天子。」他沉聲說道。

  「她的人生怎麼這麼簡單？莫非是我平時想得太多嗎？」孫嘉樂眼睛睜得又圓又大，不知道該懷疑到底是誰的腦細胞異常。

  「她的問題是在於自己不負責！我對得起我的每一分鐘，我不求於人，我靠的是自己。」關正平邊說邊加快腳步，怒顏經過幾名親友，沒人敢與他四目相接。

  孫嘉樂連忙對經過的人陪著笑臉，擺出一個無事的表情。

  「她以為她爸媽能陪在她身邊多久？所有人都是要離去的。」關正平說得咬牙切齒，腳步愈走愈快，像是想踩扁黃麗雯一樣。

  孫嘉樂一手被他拉著，一手拎著裙擺，小跑步地跟在他身邊。

  她看著他緊繃的臉龐，知道他想起了關媽的身體狀況。她想安慰他，卻不想讓氣氛變得沉重，於是抱住他的手臂，強迫他慢下腳步。

  「你說的都是我的心聲，我也完全認同。但是，經過這一陣快走，我現在餓到沒有力氣幫你鼓掌。你介不介意，我們先找點食物充飢，然後再繼續跑個五公里？」她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捏了捏他果然又僵得像石頭的肩頸。

  關正平這才想起她穿著新娘禮服和三寸高跟鞋，他低頭看著她——

  她正燦爛地對他笑著。

  「謝謝。」關正平張開雙臂，用力地抱緊她。

  「不用謝，我只是覺得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不值得。」她輕聲說道。

  他點頭，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漸漸地收起怒容。

  「我們去拿些吃的東西回房間吃，好不好？」她問。

  關正平點頭，一語不發地攬著她的肩，走向餐桌。

  孫嘉樂看著他仍冷凝的面容，她扯扯他的手臂，踮起腳尖附耳對他說道：「你介不介意和一個吃到肚皮圓滾滾的新娘，提前度過新婚之夜？」

  關正平腳步一頓，黑眸瞬間迸出閃光雷電。

  「非常樂意。」他說。

  下一刻，關正平打橫抱起臉紅不已的她，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將她抱到餐檯前，在取了兩大盤食物之後，頭也不回地直奔新房。

  於是，孫嘉樂的新婚之夜，就在她填飽肚皮的那一刻揭開序幕。

  對於男女之事，孫嘉樂的經驗並不豐富，因此關正平真的是讓她開了眼界，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對此事成癮、無法自拔。

  關正平在床枕間對待她的方式，簡直像是羅曼史小說的電影翻拍。孫嘉樂想著他們的纏綿如果放到電影裡，女性觀眾肯定會被他的熱情融化成水。

  至少她被融化得很徹底，並且總是在她力氣還沒復原前，就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融化。

  一夜貪歡之後，孫嘉樂在清晨因為肚子太餓而醒來。

  睜開眼的第一秒，她像平時一樣地伸了個懶腰。

  「啊！」孫嘉樂尖叫出聲，因為她很快地被拉回關正平的懷裡。

  「想溜去哪裡？」關正平閉著眼，下顎卻分毫不差地頂著她的頭頂，大掌也在同時於她的腰間滑動著。

  「我肚子餓。」還在適應兩人都未著寸縷的她，不自覺地縮著身子，卻因為他的手勁而再度被攬近他結實的胸膛、有力的小腹，還有他……

  他居然又有反應了！

  孫嘉樂驀抬頭看向關正平，只見他額前髮絲微亂，雙眼仍緊閉，一副還不想醒來的模樣，這才放下心。

  片場的那群男人說過，健康男人早上起床經常會有生理現象，所以她不該太大驚小怪的。

  畢竟，關正平運動了終夜，現在應該還在好好休息的階段吧。

  「放開我一下，我要去找東西吃。」孫嘉樂說道。

  「你怎麼老是在喊肚子餓？」

  「因為運動量很大。」她悶哼一聲，瞄他一眼。

  ..

  「我怎麼覺得好像都是我在運動？」他一挑眉，緩緩地睜開眼。

  孫嘉樂望著他剛清醒時半慵懶半性感的眼眸，胸口頓時一悶，卻還是力持鎮定地說道：「你亂講，我也是有動……」

  「是嗎？」關正平一個翻身，將她置於身下。

  ……

  她蜷縮在他身側，還因為方才的激情而哽咽得說不出話。

  他吻去她的淚水，退出她的身體。

  她輕顫了下，這時才感覺到身子因為過分激烈的熱情而產生的酸痛。

  關正平將她擁入懷裡，吻著她的髮絲。

  她把臉埋入他頸側，好半天才有法子說出話來。

  「因為是夫妻嗎？我不知道會有這樣的親密……」

  「不，因為是我們。」關正平撫著她的長髮，定定凝視著她。

  「你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握著他的手臂問道。

  「以前只是純粹慾望的性愛，我從沒留戀過什麼。我甚至不和她們過夜，總是在各取所需後，就各自離開。」

  「可是每次我才要離開，你就會把我抓回去……」

  「因為我喜歡你在我懷裡。」

  關正平再次吻住她的唇，可她現在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現在累到沒力氣起來吃東西，你為什麼不累？」她虛弱地說道，感覺像跑了一夜的馬拉松。

  「也許我天生體力過人。」關正平在她可口的肩上咬了一口。「起來吧！先沖個澡，我做早餐給你吃。」

  「吃早餐？不會吧？」孫嘉樂看了一眼時鐘。

  四點半！

  那代表他們已經在房裡消磨十二個小時了。

  「我再也沒有臉見人了。」她用手蓋著臉，悲慘地低語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房裡做了什麼。」

  「那又如何？難道其他夫妻不做這些事嗎？」關正平從床上起身，順便拉起她。「早餐煎一堆培根、弄幾個炒蛋、燙一些花椰菜，再配上一杯現打果汁，餐後再加杯拿鐵，如何？」

  「你真的會做這些？」見他點頭，孫嘉樂連咽了好幾口口水，這下子終於有力氣下床了。「快快快，我們快去沖澡，然後吃早餐。」

  「我很樂意。」關正平打橫抱起她的身子，一併走向浴室。

  太急著吃早餐的孫嘉樂，沒注意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那是一種眷戀，一種巴不得能將她系在懷裡的迷戀目光。

  於是乎，這一場沖澡花了半小時，孫嘉樂腿軟到只能由他幫忙穿上衣服，然後再讓他背著走出浴室。

  早晨五點半，太陽緩緩地打亮廚房的窗戶，照在席地而坐、因為吃得太飽而無力動彈的孫嘉樂身上。

  她倚著牆，看著正在洗碗的關正平。

  「以後，我出門賺錢，你在家做飯。」她傻笑地說道。

  「不符合投資報酬率。」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在開玩笑，代表我覺得你的廚藝很好。」她好笑地說道。

  「廚藝是我最不擅長的。」他回頭正經地說道。

  「拜託！你這樣說是在刺激我嗎？你的早餐可以拿出去外賣了。想不到，我居然誤打誤撞嫁了個完美男人。原來老天爺讓我生成五穀不分，除了一張嘴會說能吃之外，就是為了遇上你。」她雙手合十，滿懷感謝地說道。

  關正平將洗好的餐具擺進烘碗機，拭淨手後，走到她身邊與她一同坐在地上。

  「明明有椅子，為什麼老是要坐在地上？」他揉揉她的發，喜歡她只在他面前放下的長髮。

  「因為光腳丫踩地板很舒服啊。」她跳到他的身上，摟著他的頸子，啄了下他的唇。

  「你像只小鳥。」他咬她的唇。

  「那你一定是專吃小鳥當早餐的老鷹。」

  關正平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眸，他眨了下眼，正經地問道：「這是笑話嗎？」

  「哈哈哈！」孫嘉樂爆出一陣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到必須抱住他，才能不往後倒。

  關正平摟著懷裡格格笑得像個小孩的她，衝著她讓他開心的清脆笑聲，就算她真的是在嘲笑他，他也無所謂。

  「大老闆，我剛才是在調情。」孫嘉樂又啄了他好幾下。

  「不對，調情是這樣才對……」他的話消失在她的唇間。

  孫嘉樂正要閉上眼受教時，卻突然看到——

  「媽！」孫嘉樂馬上從關正平腿上跳起來。

  「你們兩個這麼早起？」關陳如意說道。

  「媽。」關正平大步走到廚房門邊，扶住媽媽的手臂。「你昨天累了一天，怎麼沒多睡一會兒？起床怎麼沒讓看護或吳管家陪？吃早餐了嗎？」

  「我昨天睡得早，今天當然也起得早。剛剛看護才陪我走到客廳，我就聽到你們小倆口的聲音，所以我讓她先回房休息。」關陳如意笑著拍拍兒子的手臂。「還有，我當然還沒吃早餐。」

  「大廚，還不快快上菜。」孫嘉樂跳到婆婆面前，誇張地學起高級餐廳服務生，華麗地一彎身，替婆婆拉開椅子。「這位夫人，請容小的為您服務。」

  關陳如意笑著上座，看著兒子替她倒來一杯溫水。

  「請問女士想吃點什麼？」孫嘉樂問道。

  「你們今天提供什麼？」關陳如意笑著問道。

  「大廚特製奶油龍蝦和炭烤牛肉雙拼，甜點是焦糖蘋果派。」孫嘉樂說道。

  關正平瞪著她的臉，認為她未免口誤得太嚴重。

  「沒有這種……」他開口時，發現孫嘉樂正對著他咧嘴而笑，就連媽媽也笑得好開心。

  「好！就點你建議的這些餐點，愈油愈好，口味下重一點，我好久沒吃到有味道的食物了。」關陳如意像個孩子似地拍手叫好，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關正平推了下眼鏡，想起所有書上的飲食建議——媽媽的飲食應該清淡，易消化，少肉多蔬食。可是，難得媽媽興致這麼好，為什麼要壞了興致呢？

  「好，就來一份奶油龍蝦、炭烤牛肉雙拼和焦糖蘋果派。」關正平認真地說道，朝孫嘉樂勾了勾手。「二廚，去把食材拿出來。」

  孫嘉樂和關陳如意呆住，兩個人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也在開玩笑，聽不出來嗎？」關正平奇怪地看著她們，皺眉咕噥了一聲。「我今天的菜單就只有培根、炒蛋、燙花椰菜。」

  孫嘉樂和關陳如意同時爆出一陣大笑，孫嘉樂尤其開心，她衝到關正平面前繞著他又跳又叫地轉了一圈。

  「你這個玩笑開得很自然又很好笑喔！」孫嘉樂抱著他的手臂，又跳起來啄他的唇。

  「不要光是笑，快點準備幫忙大廚做菜。」關正平拍拍她的頭說道。

  「遵命。」孫嘉樂立正舉手敬禮。

  「那我晚上要吃乾貝粥、鹽烤大蝦。」關陳如意開心地繼續點餐。

  「沒問題。我們等下去買排骨和麵條、青菜。」因為他只會做這個。

  關正平攬著孫嘉樂肩膀走回流理台前，命令她拿東拿西，看著她像陀螺一樣地團團轉，卻是一顆笑嘻嘻的陀螺，他心情大好地吹起口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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