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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023-08-22 20:31:49 作者: 路可可
  關正平低頭一笑,低頭在她額間印下承諾的一吻——

  承諾了一份比他們兩人在律師見證下簽名的合約,更讓他感到心安的新契約。

  稍晚,在關家的飯廳里,關正平看著賴在媽媽旁邊的孫嘉樂,懷疑她和他媽媽前輩子就是母女。

  「關媽,捧場一下,多吃一點啦,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下廚耶!」孫嘉樂一看關媽的盤子空了,馬上再補上兩顆水餃。

  「下廚?你不是就只把水餃放進鍋里嗎?」關正平挑眉看她,認為她實在太愛演。

  這個小傢伙對於廚藝當真是一竅不通,丟水餃時像亂石打鳥,咚咚咚地往滾水裡扔,然後左閃右躲地哇哇大叫著,惹得他媽媽笑聲洪亮,好像又是從前那個愛熱鬧的關陳如意。

  「你歧視煮水餃喔,那樣也是下廚啊。」孫嘉樂轉身,啪地一聲打了下他的手臂。「你再有意見,我下回就不煮水餃給你吃。」

  「不勞你多心,我自己會煮,我還會包水餃。」關正平說道。

  「關媽,你看啦!」孫嘉樂鼓起腮幫子,又賴在關媽身邊撒嬌。「他這塊木頭一點情趣都不懂啦。」

  「你不用下廚,如果你想吃,我隨時都可以煮給你吃。」關正平脫口說道。

  「這還差不多。」孫嘉樂從位子上跳起來,衝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關正平摟著她,手卻捨不得鬆開。有這個小女人在,家裡的氣氛溫暖得讓他希望這個夜晚不要終止。

  她伶俐聰慧,懂得看眼色,知道他媽媽喜歡熱鬧,就把老人家當成朋友一樣地談天說地,小女兒般的撒嬌姿態,也不讓人覺得她沒大沒小。

  「喂,你的拿手菜是什麼?」孫嘉樂抬頭,不料卻迎上他一瞬不瞬的注視。

  他的眼神如此專注,專注到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他心裡的唯一。她咽了口口水,耳朵開始發熱。

  「麻婆豆腐、咖哩飯、烤雞腿、炒烏龍麵,都做得還不錯。」他揪了下她微紅耳朵,指尖順勢撫上她頸邊的脈搏。

  感覺她的脈搏快得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松,他眼裡笑意更甚——

  很好,看來她對他也有感覺。

  孫嘉樂被他的黑眸鎖住,一時之間忘了要呼吸,直到關媽媽的笑聲讓她回過神。

  「呵呵呵,沒想到我這木頭兒子也會看老婆看到呆掉。」

  「關媽——」孫嘉樂一個轉身,賴回關媽身邊。「他事業做很大只是假象,對不對?其實,他公司的生意很不好,對吧!不然,他哪來這麼多時間煮飯、練廚藝?」

  關陳如意被孫嘉樂逗得很開心,笑到說不出話來,指指關正平要他自己回答。

  「我在國外讀了兩年書,麵包類的東西我吃不慣,所以學會做些簡單的料理。」關正平說道。

  「沒錯,他的廚藝可比我強多了。我回台灣時,他每周還會下廚個兩、三次,做菜給我吃。」關陳如意笑著說道。

  「媽啊……」孫嘉樂跳到關正平面前,不能置信地將他從上到下打量過一次。

  「像你這種事業有成兼具做飯美德,長得超有型,有腦子、又孝順體貼的男人,怎麼會單身至今?是你的眼睛有問題?還是其他人有問題?」

  關正平有些飄飄然,雙唇也不自覺地上揚。

  「我沒遇到相處起來可以很自在的對象。」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近自己。

  「是啊,之前幫他相親時,他老是板著一張臉,說個幾句話就跑去忙公事。害我可尷尬了。」關陳如意笑著看了兒子一眼。「沒想到現在居然一副捨不得離開你的樣子,可見他有多愛你。」

  孫嘉樂也看了關正平一眼,見他居然點頭,她捧著臉頰,突然間害羞起來。

  厚,明知道他是在演戲,但她對他有「雜念」,實在很難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關陳如意看著小倆口四目相接的模樣,她心裡一陣歡喜,想著要留給他們私下親熱的時間。

  「唉呀,聊到都忘了累。不過,該休息時還是要休息。」關陳如意皺著眉,身子微抖地閉上眼睛。

  「我扶你回房休息。」關正平一步上前扶起媽媽,孫嘉樂自然也連忙隨侍在側。

  關陳如意看著他們,眼眶突然紅了。「我就算是現在離開了,也是此

  ..

  生無憾了。」

  「媽!不要說這些話!」他斥喝了一聲。

  「對啊,你現在氣色比我還好,代表奇蹟正在出現啊。」孫嘉樂抱著關媽的手,急忙說道。

  「沒錯,我也相信奇蹟會出現的,希望你們也會相信啊……」關陳如意說道。

  「我們當然相信。」孫嘉樂緊摟著她的手臂說道:「你明天要回診,對不對?我跟正平陪你一起去。」

  「不用,吳媽和看護陪我去就好了。」關陳如意連忙搖頭說道。

  「為什麼總是不讓我們陪你去?」關正平推了下眼鏡,眯著眼看著媽媽。

  「因為你們的反應會讓我神經緊張、血壓升高。」關陳如意理直氣壯地說完,突然頹下肩,揉著眉頭、疲累地說道:「好了,我要快點回房睡覺了。你們如果聊到太晚,嘉樂就在這裡睡吧。快點讓我抱孫子吧。」

  孫嘉樂的臉轟地辣紅起來,不知如何面對,只好不好意思地溜到關正平身後。

  「媽,你不要給她壓力。」關正平眉頭一皺,擔心嚇走了孫嘉樂。

  「媽不是那個意思。」關陳如意著急地抓出孫嘉樂。「嘉樂,你知道關媽不是要逼你……」

  孫嘉樂覺得關媽這一握,力氣比她還大、手掌比她還溫暖,她當下開心地認為關媽現在身體狀況真的變好了,哪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的呢?

  「關媽,我沒事啦,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比我還開放。」孫嘉樂笑著摟住關媽的手臂。「我陪你回房間吧。」

  「好。」關陳如意點頭,把重心全都放到孫嘉樂身上,讓她攙著自己走回房間。

  在她們離開飯廳之後,關正平隨之慢慢地走進客廳。

  客廳里此時空無一人,而他呼吸著寧靜得像是時空都凍結的空氣,突然間極度不習慣這樣的靜無人聲。

  他胸口驀地一窒,仿佛看見了自己以前的世界——

  爸爸去世之後,他為了扛起債務,看盡人間冷暖。從此之後,不再與人交心,他活在自己建立的事業藍圖裡,工作里再也沒有什麼生活可言。

  若不是媽媽這次病重,要不是孫嘉樂走進了他的生命,他會像具機械人一樣地終老死去。

  關正平驀打了個寒顫,雙肩因為不想失去而不自主緊繃著。

  他只希望如今的美好時光,能夠持續下去。就算要他拿出所有的成就來交換,他亦無悔!

  當孫嘉樂走回客廳時,正好看見關正平拔下眼鏡,揉著雙眉,扭動著脖子,一副全身僵硬的痛苦姿態。

  孫嘉樂聽他脖子轉得喀喀作響,於是獻寶似地從她的大包包里拿出一瓶名叫「如意龍」的酸痛葯油。

  「脖子、肩頸借我三十秒,保證你會感謝我三十天。」她說。

  「那是什麼?」他瞄了葯油一眼,因為她的關心而臉色稍緩。

  「朋友從香港帶回來的酸痛葯油。」孫嘉樂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還比了個贊。

  關正平一看,懷疑地皺起眉頭。「它的包裝很……」

  「像一座廟柱,對吧?又是金色又是紅頭,上頭畫龍,還用牌樓形狀寫了個『如意龍』。我收到時,笑到眼淚差點噴出來。」

  孫嘉樂在手中倒了一點葯油,搓熱後啪地塗上他的頸肩。

  「嘖嘖嘖,你其實是一座石雕吧。」孫嘉樂才捏了兩下,手就痛到快酸死,於是只把葯油均勻地塗在他的皮膚,用拳頭捶了兩下。「那個葯瓶里浸泡的滿滿都是中葯,一看就覺得這東西有神效,待會兒你的疼痛就會拜拜不見了,如同上頭所言。」

  她看著葯瓶上的治療症狀,笑著大聲念道:「『追風透骨快,止痛療效佳,言難盡達意,靠君善用之』。媽啊,標題古老,可是很有力喔!我可以拿來跟我們宣傳好好討論一下。」

  她猜想他應該是在擔心關媽病情,於是蓄意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道。

  關正平從她略顯誇張的臉部動作,猜測她是好心想讓他放鬆。

  「謝謝你讓我媽媽很開心。」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入她的眼裡。

  孫嘉樂仰頭看他看得脖子酸,乾脆脫了鞋,踩到沙發上,用一種與他同高的視線,笑嘻嘻地拍拍他肩膀。

  「我也很開心啊,我以前一直等著我爸媽關愛的眼神,可他們老是沉浸

  在兩人世界裡,心情好時才摸摸我的頭。但是,關媽媽很在乎我,我說什麼,她都聽得好認真,我挾什麼菜給她,她都吃得很開心。」她眨了下眼,不明白眼眶幹麼發熱。「好像我真是她的女兒一樣……」

  一顆眼淚跌出眼眶,她很快地擦去,還扮了個鬼臉,聳了下肩。「我沒事,八成是生理期快來了,淚腺特別發達。」

  關正平擁過她,把她的臉壓到胸前。

  「傻子,怎麼是你在安慰我呢?應該是我要陪伴你的。」她緊緊抱住他的後背,覺得他溫暖得讓她不想離開。

  「你一直都在陪伴我。」關正平抬起她的下顎,鎖住她的眼。

  孫嘉樂盯著他在鏡頭下絕對會上相,但在現實里近看時,卻立體到很不真實的深刻五官。她屏住呼吸,胸口有點難受,指尖有些刺痛感。

  不得了,要出事了,她好想把他抓進懷裡喔。可她和他算是公事,而她這人從來都是公私分明的,所以即便她現在心臟快跳出胸口,好想撲倒他,也只好裝出哥倆好的嘻笑態度,拍拍他的肩膀。

  「你幹麼看得這麼認真,莫非是想要跟我求婚嗎?我已經答應了啊,哈哈……」

  關正平拔下她的髮簪,讓她的長髮披散而下。

  她倒抽一口氣,他則在同時間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孫嘉樂睜大眼,沒預料到他會來這一招。

  「閉眼。」他命令道。

  她才閉上眼,世界便天旋地轉了起來。

  他的吻在瞬間攫取她的感官注意,他唇舌的纏綿又堅硬又溫暖、又霸氣又溫柔。她攬住他的頸子,不自覺地回應著也尋求著更多的熱情。

  關正平扣住她的後頸,給予得更多,也摩擦出更加綿密的快感。他無法鬆手,只想吞噬所有的她,可他知道這把火若再燃燒下去,便只有一種方式才能熄滅。

  但他還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意!

  所以,關正平強迫自己抬頭。

  她眼眸氤氳,雙唇被吻得殷紅。

  「你吻我是什麼意思?」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沒想到整個客廳里轟隆隆的都是她的回音。

  「我喜歡你。」他說。

  孫嘉樂倒抽一口氣,眼睛卻「當」地亮了起來。

  「你贊成我假戲真做嗎?」關正平撫著她的臉龐,沒錯看她眼裡的喜悅,唇角也隨之勾起。

  「如果我反對呢?」她說。

  關正平用拇指撫著她的臉龐,低頭用唇摩擦著她的。

  「我最擅長的事就是等待。就像建設公司養地一樣,我可以熬上數年,我有的是耐心。」他咬著她的唇,當她美食一樣地吮嘗著。

  她的雙唇發癢,卻推了推他的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感情和養地怎麼可以相提並論?不愛就是不愛,一輩子都不會愛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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