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正平撫著孫嘉樂泛紅的臉龐，黑眸閃過一絲戾氣，巴不得回敬給黃麗雯一巴掌。

  「你看，我沒事喔。」在他的指尖碰到傷口時，她的唇角抽搐了一下，連忙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笑容。「所以，你也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關正平牢牢攬住她的肩膀，沉著臉對著黃麗雯說道：「你給我聽好了，嘉樂是我的未婚妻，你欺負她就是跟我作對。」

  孫嘉樂胸口發熱、鼻尖發酸——從來都是她保護別人，幾時有誰為她這樣出頭過。

  「我們的婚禮不歡迎你，以後與我家庭相關的活動，也不希望看到你的出現。」關正平沉聲說道。

  「我不要！」黃麗雯氣得把手提包往關正平的方向丟去。

  關正平接住手提包，把它往垃圾桶一扔。

  「都是你害的！」黃麗雯氣得又衝到孫嘉樂面前。

  「你做什麼！」關正平擋在孫嘉樂面前，不許誰動她一根寒毛。

  一旁的賴小飛舉高手機，得意洋洋地說道：「凶女人，我已經用手機錄下你原形畢露的樣子了。如果不想在youtube看到自己的醜態，以後最好小心一點。」

  「他們威脅我。」黃麗雯想去拉關正平的手，卻落了個空。

  「你如果沒做那些事，怎麼會有把柄在別人手上。」關正平皺眉別開眼，好似再跟她多說一秒，他都覺得不耐煩。

  賴小飛幸災樂禍地說道：「大小姐，你還是快走吧，不用待在這裡找罵挨。」

  「賴小飛，你有空在這裡蹚渾水，怎麼不去顧好自己的情事？」孫嘉樂好笑又好氣地敲了下賴小飛的頭。

  「我下跪求饒了，杜俊原諒我了。」賴小飛硬擠到她身邊，孩子一樣地摟著她又叫又跳。

  「你總算做了件有腦子的事情了，給你一小時，去接杜俊回來。跟他說，這部片是你們心血結晶，沒有他，你拍不下去。」孫嘉樂敲了下賴小飛的頭。

  「是。」賴小飛給了孫嘉樂一個擁抱，快樂小鳥一樣翩翩飛離。

  「噁心，肉麻當有趣。」黃麗雯冷哼一聲。

  關正平看都不看黃麗雯一眼，逕自攬住孫嘉樂的肩膀帶到沙發旁坐下。「有醫葯箱嗎？」

  「拍戲現場一定有。」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過期而已。

  孫嘉樂拿出醫葯箱，關正平拿出酒精棉片替她消毒後，又搽了一層葯膏。

  孫嘉樂為了表現傷口一點也不痛，連吭都沒吭一聲。

  「我的條件比她好上一百倍。」黃麗雯不願離去，也不甘被當成空氣，全身發抖地叫囂道。

  孫嘉樂很想喊「卡」，因為黃麗雯的台詞實在太老套。

  但是，世間男女的感情通常都不脫幾套模式，也沒什麼新意可言。黃麗雯的表現，也只能稱之為「正常」罷了。

  「我喜歡的是她的開朗、好心，我和她在一起時有話題、很自在，這與她的外在條件無關。」關正平撫mo著孫嘉樂的頭說道。

  孫嘉樂對他傻笑，感覺飄飄然地，原來有人罩的感覺這麼痛快啊。

  「我要叫我爸不准他們在這裡拍片。」黃麗雯一跺腳，說道。

  「順便告訴你爸爸，我這人公私分明。若有人假公濟私，我不會就此善罷干休。」關正平冷冷地說道。

  「不要這樣。」孫嘉樂一聽事態嚴重，馬上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搖頭。

  「你竟然要為了她跟我爸爸決裂！我要跟我爸說。」黃麗雯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頓時淚眼汪汪地控訴著他。

  「我不是和你爸決裂，我是不想看到你。」關正平瞪著黃麗雯，額上青筋暴突而出。

  如果剛才的關正平看起來很無情，他現在的眼神則根本就像是冷血殺手。孫嘉樂偷瞄著他，在心裡忖道。

  「滾！」關正平怒目一瞠，怒喝了一聲。

  黃麗雯嚇得轉身就跑，生怕再不出去，他真的會讓她滾出去。

  「可惡。」關正平重重地一拍桌子。

  「不必這麼激動啦。」孫嘉樂拉起他的手放到唇邊，輕吹著氣。

  她的舉動讓關正平臉上嚴峻之色稍淡，他看著她，呼吸這才漸漸地和緩下來。

  好像只要待在她身邊，他的心情就容易平靜。也許是因為她總是以大局為上，不會把自己的喜怒擺在第一位的心

  ..

  思，讓他覺得很體貼。

  「硬碰硬，只是兩敗俱傷。」她拍拍他的肩膀，伸手去撥他的唇角。「笑一笑，沒什麼事是大不了的，態度不用那麼嚇人嘛。」

  「我態度不好的原因有兩個：一、黃麗雯欠教訓，我已經忍受她的糾纏很久了；二、我不可以讓你受委屈。」他拉下她的手，卻沒再鬆開。

  「一、她是女生，而且還是個懂得欣賞你的女人，這時候男女就要不平等，你還是要憐香惜玉一些；二、有你站在我這邊，我開心都來不及了，哪來的委屈？老實說，我簡直受寵若驚啊。」她捂著胸口，心窩暖得就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你錯估了一件事——我沒當黃麗雯是女的。」他說。

  「咚！」孫嘉樂作勢慾昏倒，苦笑地舉起雙手。「你最狠，我投降。」

  「她只是個我從小看到大的妹妹，哪有什麼性別之分？我已經跟她說了很多次我和她不可能。」關正平推了下眼鏡，皺眉說道。

  「偏偏你身邊老沒個固定的伴，她就一直以為她還有機會。」孫嘉樂幫他接下話，拉著他在沙發里坐下，自然地拍拍他的肩膀。

  「是她告訴你的？」

  「我們搞電影的，想像力當然要豐富一點。」孫嘉樂一聳肩。

  看他連下顎都像咬得死緊，順道捏了兩下他的肩膀。「哇，你是石雕嗎？肩膀這麼僵。放鬆、放鬆，沒事了。我們都要結婚了，黃小姐被你這麼一凶，也知道要死心了，事情就是這樣了。對了，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會突然出現？關媽沒事吧！」

  孫嘉樂驚慌地從沙發里跳起來。

  「沒事，別擔心。」關正平拉住她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下。「兩一件事要找你。

  「一是想把你介紹給度假村的幾個主要幹部；二是造型師說禮服修改好了，要你去試試。」

  「一、我很樂意跟他們認識，但是只有半小時時間，希望不會太失禮；二、我真的沒時間去試禮服，很抱歉喔。」孫嘉樂扳著手指，學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說道。

  「一、和幹部見面半小時夠了；二、我已經請他們把禮服，拿到我在度假村的房間，他們都在房裡等你。」關正平說道。

  「哇，我這個新娘當得真的有夠輕鬆。」

  他們之前一起到了婚禮顧問公司一次，交代了大方向，量身並挑完了禮服。至於那些要作決定的婚禮細節——

  從喜餅到菜色到會場布置，他們都特意留著跟關媽一起討論，或者是讓關媽去決定。

  「因為你有更急切的任務要執行。」他捏了下她的手說道。

  「放心，我沒一刻忘記過。晚上六點到九點，就是我學習為人媳婦的時間。而且我覺得關媽愈陪精神愈好，所以我決定每天都要跟你一起回家吃晚餐。」她原本想裝得一臉正經，但才演兩秒，自己就笑了出來。「其實，我是到你家騙吃騙喝的。因為我的薪水還沒入袋，哈哈！」

  「我可以替你開一個戶……」頭。

  「喂，談錢傷感情喔。我可是當你是朋友，所以才兩肋揷刀的。」孫嘉樂拍拍他肩膀。

  「我媽很喜歡你。」他握住她的手，卻沒再鬆開，想把她微涼的小手握成溫暖。

  「我人見人愛啊，不然，你怎麼會挑中我來演戲？」她朝他眨了眨眼。

  「沒錯。」關正平看著她。「對了，我剛才經過的時候，覺得你們劇組看起來一團亂，沒事吧？」

  「放心，有我在，沒問題的。」她自信地拍拍胸口。

  「真的沒有問題？」

  「沒有。」她一聳肩，心裡其實很開心他注意到這些細節。

  「有問題可以找我，女男有時可以不平等——你可以多抱怨一點，我也很樂意多安慰你一些。」關正平挑起她的下顎，望入她的眼裡。

  孫嘉樂心跳快了好幾拍，雙唇不自覺地愈揚愈高、愈揚愈高，直到牙齒都露了出來。

  「呵呵呵……呵呵呵……」她笑到必須用雙手捂住嘴巴，以免嚇到關正平。

  「這輩子都是我在拍胸脯保證『放心，有我在』，現在居然有了個靠山要讓我靠。天啊，我真的快喜極而泣了。」

  見她故意說得慷慨激昂以掩飾激動，可她眼裡的水光卻騙不了人。關正平於

  是知道這小傢伙一路走來，真的都是單槍匹馬地奮戰著啊。

  一股愛憐之情讓他攬住她寬鬆襯衫下的瘦弱肩膀，他低頭看著她，嚴肅地說道：「放心，有我在。」

  孫嘉樂鼻尖一酸，驀低頭緊抓住他的手，拼命地眨眼想眨乾眼里的水氣。

  他不會知道就算他只是隨口說說。對她這麼一個習慣被倚賴的人來說，都是好大的鼓舞。

  況且，以他一板一眼的個性，她知道他這些話都是很認真的。

  「答應我，一有問題就找我商量。就算我們只是限時一年的夫妻，我們還是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關正平傾身向前，鎖著她的臉。

  「哈哈，等我老是跟你調資金拍片時，你就會知道我這個朋友有多『好』了。」孫嘉樂抬頭衝著他一笑。

  關正平揉揉她的發，淡然一笑。「再麻煩都是朋友。」

  「說得好。」孫嘉樂拍拍他的肩，摟住他的手臂說道：「走吧，還有事要忙呢！」

  關正平點頭，抽回手臂改而攬住她的肩膀。

  「我發現你很愛攬人肩膀。」她仰頭看著他說道。

  「是嗎？」關正平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果真正攬著她的肩。「我不知道自己有這種習慣。」

  他皺著眉，準備抽手。

  「沒關係。」她壓住他的手，很快地說道：「反正，我怕冷。」

  關正平低頭望著她微紅的耳朵，忍不住在她發間印下一吻。

  見她耳朵更紅，他的心臟驀地一緊，更加攬緊她。

  兩人一同走出房間，在劇組工作人員激射而來的好奇目光里，對大家宣布了他們下周的訂婚及三周後的婚禮，引來一陣幾乎快掀起屋頂的驚叫。

  宣布婚事之後，孫嘉樂每天五點一到，就自動下班。

  因為時間很寶貴，一分一秒都不能錯放。反正，那些不需要和人溝通的行政工作，她可以回家再做。

  事實上，她通常是一搭上車就會拿出筆電，利用時間整理每天財務收據。這是她從關正平那個效率狂那裡學到的事情。

  他的手機隨時記錄著六項待處理事項，一有空閒就開始處理，於是乎他的行程從來不delay。

  此時，在雙林度假村里，孫嘉樂正待在她的專屬角落，逐一確定手邊工作的完成度。

  「明天的拍攝流程、場數、通告都已經發完，記者採訪安排完畢，帶子送剪、順片……耶！」她開心地從地上跳起來，穿上鞋子。

  她要閃人了。

  孫嘉樂把東西都塞進背包後，抽出一條普通風彩色圓點絲巾，往脖子上一系，搭配她慣穿的白色襯衫、深藍牛仔褲，好讓自己顯得有精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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