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納諫

  「草民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弟拜見皇兄。」

  錢靈見眾人依著禮節行事，自然也不能享受特例。

  「民女拜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傢伙一副死人表情，看起來心情格外沉重。

  「都起來。在此處，各位都不要拘束。」

  錢靈笑道：「你可是一國之君，不論在哪裡，禮數千萬不能忘了。」

  花殺調侃道：「小靈子，你不是最討厭禮數嗎？」

  鮮肉偷偷瞟了一眼嘟著嘴巴的錢靈，慢慢吞吞地說：「錢靈心中還是有規矩的。」

  這話聽著真彆扭，懟說：「皇上也學著取笑人了，一定是被無腸和花殺帶偏了。」

  「小靈子著實委屈人，但凡入宮，都是看望太后，本王不喜歡進入御書房，聽某些人嘰嘰喳喳地訓斥。」

  鮮肉單純又純善，其中妙處一無所知，無腸一語點破，直言：「不僅討厭訓斥，最不舒服的是讓一個輩分比自己小，年齡也比自己小的人，訓斥自己，或者向他問話，估計渾身都不自在。」

  「你呢，我一丁點都不喜歡，但凡相聚，次次都少不了你。」

  開啟了狂懟無腸的模式，出口則是犀利之言，笑道：「少帥不在，今日也來了，實屬不易。」

  錢靈心中樂壞了，來個神補刀，貧嘴道：「前一次，就在這尋芳亭，有人雙手搭在某人的肩膀上，好久好久，都捨不得離開，那畫面，想著都讓人心動。」

  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想想那情景，只是捧腹大笑而已。

  這明擺著一對三，無腸絞盡腦汁想了個強力有的回擊法子，說：「挑這茬子事情之人，一定是個如婦人般心懷嫉妒。」

  鮮肉一臉茫然，說：「你們是說方界和錢靈嗎？」

  錢靈和花殺噗嗤一聲大笑了起來，聲音比起之前還要大，都快笑出豬叫聲了。

  若是說下去，又是皇家醜聞一件，洗良佐明事理之人，不再糾纏此茬，鎮定自如地扭轉話鋒，說：「明日就是開戰之時，皇上也是憂心忡忡，坐立不安，才來此處與我等閒人話聊。」

  「洗莨，洗大商人之庶子，聽聞他鍾愛嫡子，臨故了卻將家產悉數傳給嫡子，你的奶娘不惜性命幫你爭取了千畝花田，一人經受多年，才擠進大頌國富商行列，整整五年時間，列入前十位，可謂是少年英才，最重要的是洗莨，有情有義，還有忠心耿耿的一片赤誠之心，可昭明月。憑此，朕也要感謝你。」

  「皇上感謝的是往日草民解救百姓之恩？」

  「是，不過，還要感謝洗莨的內在魅力，才能做出如此大義之事。」

  「洗某也是大頌國的臣民，為自己謀生，為皇上效命，為百姓做事，是我有能力所及，皇上不必常常記在心中，更不必頻頻掛齒。」

  「若是每一個人都能向你和錢靈這般仗義，朕就深感欣慰。」

  「強者扶持弱者，這是江湖兄弟理應付出的，不過，草民也有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出了皇宮，我們就是朋友，你和花殺、無腸是兄弟，對朕，朕希望也應該向對待他們一樣，不要藏著掖著，要據實詳明，畢竟朕離宮機會少之又少，能親自了解百姓所思所想，幾乎不太可能，若是都能向你這樣直言納諫，朕也許不會在執政上犯很多錯誤。」

  無腸他們知曉洗良佐天性秉正，又情感豐盈，情到了，誰也攔不住他。不過，所言之意，也是累在大家心中的建議，今日趁機道出，恰逢好時機，再說了，皇上乃仁德之君，堯舜之化身，天下之主宰，胸懷能容天下之大事，還是不要阻攔為妙。

  「如今的大頌國算是天下之大國，市場靈活運轉，物品種類豐富，一片繁華祥和氣息；百姓有田種，有物種，有糧吃，都達到了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呈現一幅安居樂業的好景象，這一切都是皇上英名的決策。休養生息，無為而治，盤活了死氣沉沉的大頌國，若是相較先帝霸道治國策略，草民更加青睞皇上的治國之策。不過近日，經歷了九個貧困村莊和陳家村之事，草民對皇上的印象大大折扣。還有刑部之事，芳草無辜被害，足以見證我大頌國法度漏洞及執行不嚴，這些都有待整改。更更重要的是軍事，將大半國力長年駐紮在外，大大削弱了國內實力，若是敵人尋得口子，入侵國中，豈不有滅國傾向？還有周轉不濟的軍糧，更是讓人費解。」

  無腸見洗良佐一一道出大頌國目前面臨的幾點要害短板，想為皇上開解開解，說：「糧倉糧食匱乏，是因為皇上仁慈，不願加重百姓賦稅。」

  「若不加重田地賦稅，直接導致糧庫資源緊缺，糧食供應不足，邊遠之地又周轉不靈，卻冒險偷渡領國借糧，這不是一位成熟穩重君王能想出來的舉措，一是皇帝安全，二是大頌國失了大國風範，此舉實屬不明智之舉。」

  錢靈見眾人一一指責鮮肉執政漏洞，也想說一說二，可她自知無才無德，唯恐說不出彩來，可憋著也難受。又細思，不管了，就用大白話說出心中所想，有沒有邏輯，說得準不準，也顧不得了，直抒其心，說：「洗莨所言，我同意，但以我個人拙見。國家不是皇上一個人的，是每一個大頌國子民的，想要治好一個國家，大家得齊心協力，剃頭擔子一頭熱，是幹不成大事的。就拿我錢靈來說，本小姐憑藉自己的智慧經營生意，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可今日的成就都是眾人的協同合作，僅憑我個人力量，永遠幹不成大事，為了自己，為了家人，這是愛。在國家危難時刻，有資源，有能力為大頌國奉獻微薄之力，本小姐非常樂意，也非常高興，因為我覺得自己很有本事，很有價值。總之，小家要經營，大家也要經營，好與不好，不是一個人的錯，所以不能出了任何茬子，頭號罪人就是皇帝。」

  這話直接暖了無腸的心，說：「終於有人從大局思索，而不針對個人，本王慶幸沒有交錯朋友。」

  其他無腸的潛台詞是沒有喜歡錯人，只是礙於皇兄，不便直言。

  這話題太沉重了，讓人心不舒坦，讓氣氛很尷尬，久久不言的花郡王說：「能不能聊些開心的事情，大皇叔本意是散心，卻被你們一個一個的數落，真是沒心沒肺，一點都不懂得心疼人。」

  錢靈委屈道：「你出門沒帶腦子嗎？聽不出來我話中意思。」

  無腸道：「殺兒，終於說了一句令叔叔中聽的話。」

  花郡王急忙表述心意，說：「最討厭的就是你了。」

  錢靈呵呵地笑了起來。

  鮮肉一本正經地對洗良佐說：「你說的事情，朕早已思考過，已形成局面，再改弦更張，恐引發民變，事情得慢慢解決，你放心，大家都放心，我，趙寅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臣民失望。朕喜歡直諫之人，希望以後你有任何建議，都可以直接告訴朕，或者無腸他們，朕都會思量。」

  無腸道：「洗良佐，你又多了一位朋友，而且是一位志同道合的佳友。」

  「如傳言一般，皇上的確是一位仁德之君。」

  「借你吉言，今後，朕一定會努力。」

  一股腦子地說事，才發覺兩人不在，錢靈詢問道：「哎，齊穎和螽斯呢？」

  一旁站立的正兒回答：「大家坐下的時候，螽大哥就回房了。」

  鮮肉詢問道：「螽斯是誰？」

  「螽斯原是錢府的護院，現在是小靈子的保鏢。」

  錢靈為螽斯圓場道：「皇上，螽斯不喜熱鬧，還請原諒。」

  「只要是你的人，朕都不會怪罪。」

  「那我們的少相呢？」

  「方界在戰場，齊穎只能在兵部。」

  「那他今晚是不回仙靈宮了。」

  此刻，浣兒急忙跑過來，說：「皇上，晚膳備好，在廳內，還在是此處？」

  「自然在此處，景色好，氣氛好，就不挪動了。」

  錢靈說：「速速將膳食端來。」

  說完，正兒和品兒等人幫忙去了。

  察言觀色，也能窺探出鮮肉對洗良佐提出的諸多問題仍舊耿耿於懷，不能放下，根本沒有愉悅之心用食。

  「皇上，不如讓錢靈陪你出去走走。」

  「朕正有此意。」

  ………

  「看起來，皇兄還是很介意洗莨剛才所言。」

  「善良之人皆如此。」

  「你呀，什麼時候不說，非得現在說。」

  「哎，殺兒，此時不說待何時？你小皇叔覺得此刻是最佳。」

  「本想讓大皇叔寬心，這心沒有寬，卻越來越窄了。」

  「有小可愛在，你就放下你那咸心。」

  「是我錯怪你了。」

  ………

  鮮肉也不問錢靈此話之意，還糾結剛才的話題，慢慢悠悠地說：「他們都說的在理，是我所作所為真的不夠好，而這些不合理之處，都是國家之根本，作為一為君王，犯了大忌。」

  「我雖然懂得不多，但我也知道國防軍事力量，不不不，是軍隊才是國家的根本之一，我們哪裡有一句話……？」

  不能說槍桿子出政權，說什麼呢？

  「一句話是什麼？」

  「軍事實力才是王道。」

  鮮肉思量後，說：「此話真妙，真精闢。」

  「對了，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鋪子，我帶你去，保管你吃喝滿足，下次還會來。」

  看著錢靈高興的樣子，鮮肉也很高興，說：「秦皓，去準備轎子。」

  「要什麼轎子，我們騎馬去。」

  「全都依你。」

  「不過我不會騎馬，能否一起？」

  鮮肉害羞了，他的臉又紅了，低聲回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