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不歡而散

  轉來轉去，可把自己給搞迷糊了，這什麼鬼地方，錢靈累垮了。找了個遊廊，坐在長石凳上，捶捶腿，柔柔腿肚子，再捏捏腰，敲敲胳膊，緩解緩解，正巧迎面來了幾個侍女，錢靈喊道：「站住。」

  「四小姐安好。」

  「既然你們知道本小姐的身份，那就幫個忙。」

  「四小姐有何吩咐？」

  「幫我捏捏肩膀，捶捶腿，我好累啊。」

  幾個侍女左右相望，不知怎麼回答。

  「稟告四小姐，我們是貴妃宮內的丫頭，正要去膳房，催促貴妃的膳食，不能耽擱時辰。」

  「哪個貴妃？」

  「錢貴妃。」

  聽聞是三姐，驕傲散漫的姿態立現，說：「先幫我按摩按摩，有什麼事情，我向我三姐述說。」

  「這？」

  「這什麼這？我都快累死了，趕緊點。」

  有個瞻前顧後的小丫頭，膽膽怯怯道：「宏姐姐，我們不能怠慢四小姐，她不僅是貴妃的妹妹，也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有一個丫頭是年長者，呆在宮中多年，消息靈通，害怕道：「聽聞我們這個皇上也非常喜歡四小姐，還和她一起鬧過菩提殿，請求太后賜婚，讓四小姐做嬪妃呢？」

  但凡一絲新鮮事情，在宮內一傳二，二傳四，不僅滿宮風雨，而且劇情注水極為嚴重，這宏姐姐耳聰目明，什麼不知道，回說：「這消息我也聽說過，我們還是幫她舒緩舒緩筋骨，之後奔跑過去，便不會耽誤時辰。」

  「好好好。」

  這不，幾個侍女圍繞錢靈左捶捶，右揉揉，過了一刻鐘，不見錢靈發話，都不敢多言，再過了半刻鐘，時間真的不能在等了，那位宏姐姐說：「四小姐，可以了嗎？」

  「可以了。」

  錢靈站了起來，覺得舒服了許多，又說：「你們三個去膳房，你帶我去找皇上。」

  「啊？皇上？」

  「是，就現在。」

  幾個侍女一動不動地杵在錢靈面前，噗通一下都跪在地上，哭喊著說：「就算跑過去，跑過來，到了宮內，時辰早就過了，貴妃一定會掌嘴的。」

  「我三姐打你們耳光。」

  「是。」

  「好了好了，看在你們仔細按摩的服務上，一是給你們五星好評，二是隨你們走一趟，正巧本小姐肚腹空空，就陪三姐一同進膳。」

  「謝謝四小姐。」

  「客氣客氣。」

  「臭丫頭，都過了時辰了，你們皮鬆了嗎?」

  被嚇壞了的侍女們連忙跪地求饒，說：「是奴婢們的錯，請娘娘責罰。」

  這些侍女們為何不說實話，可又細想，說了緣由，這貴妃娘娘相信嗎？擺在眼前的明明就是卑微的奴婢失了禮數，冒犯宮規，量她們道出千百個理由，磨破嘴皮子，仍舊無濟於事，反而又落個強辯之罪。

  看這樣子，只能自己衝進去詳明前後過程了。

  「三姐，動氣的女人容易老。」

  錢貴妃笑道：「真是稀罕，大忙人怎麼有閒暇之餘進宮呢？難不成這生意都做到了皇上的家中了？」

  「三姐真會開玩笑。」

  說完，錢靈瞅著侍女們，說：「別怪她們，都是我的錯，你們都下去，我來解釋。」

  侍女們低著頭，不敢動靜。

  錢靈走過去，拽著錢貴妃的衣角，撒嬌道：「三姐，你趕緊說句話。」

  錢貴妃厲聲道：「都下去。」

  錢貴妃輕捏著錢靈的耳朵，說：「人走了，說，怎麼回事？」

  「這皇宮真夠大，我走來走去，渾身疼痛，她們正好走來，詢問主子是您，才敢使喚她們幫我揉胳膊揉腿。」

  「皇上想你了，傳你進宮？」

  「皇上怯弱，哪有這種膽量？」

  「你不想活了，膽敢在背後議論皇上是非。」

  「反正這裡又沒有外人，再說了他就是怯弱嗎？」

  「真拿你沒辦法。是大姐召你進宮問話？」

  「都不是，我是偷偷進宮，來找皇上有重要事情相談。」

  「你說什麼？」

  「你幹嗎？一驚一乍的，想嚇死人。」

  「沒有傳召，你私自進宮，違反了皇家制度，是要宮規處置的。」

  哎，真是麻煩死了，到那那都離不開規矩，似乎進宮做什麼都是錯誤的，這地方真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以後還是少來為妙。

  「你吃你的飯，我走了。」

  「你去哪了？」

  「不是說了，去找皇上。」

  「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早就猜到你們宮裡人就喜歡來這套，姑奶奶不吃這一套。趕緊跑，否則那些侍衛肯定要用武力制服自己，錢靈邊跑邊喊：「錢貴妃要殺人了，錢貴妃要殺她的妹妹……..。」

  錢貴妃知道這是錢靈的脫身之計，連忙制止侍衛退下，在不遠處的錢靈做了個鬼臉，笑道：「來啊，三姐。」

  錢貴妃被眼前的情景定格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錢靈，思想和行徑，前後天壤之別，以前的靈兒養在秀閣，深究典籍，禁足於室，而此刻的錢靈不曉規矩，不懂禮數，不明事理，忤逆長輩，自立門戶，做出的每一件事情都在規格之外，令人費解，讓人無以承受。

  一切都是方外之舉，罷了，爹爹都不管，本妃又何必找不痛快呢？

  這丫頭真是不知死活，若是被太后察覺，恐怕又是一頓毒打或者關禁閉，最最重要的是一定會連累了大姐和錢府。哎，都是自家姐妹，還是親自去告知太后，又得借著了解六娘的身體狀況由頭，而招四妹進宮問話去欺騙太后了。

  「來人，伺候本妃去一趟菩提殿。」

  「娘娘，此刻太后正在用膳，去了恐怕擾了太后的心情。」

  「在殿外等候便是了。」

  陳公公不停地揉著眼睛，使勁地睜大，朝著不遠處盯著，指著前方，慢吞吞道：「秦皓，你看那是不是四小姐？」

  年輕人視力好，一眼認清，回道：「是錢靈，是四小姐。」

  「皇上正與兩位宰相和三王爺談論軍務要事，這丫頭毛毛躁躁的，會擾了皇上。」

  「公公，這還不簡單，交給卑職。」

  秦皓跑了過去，攔住錢靈，說：「四小姐，皇上正在談論軍機大事，還請四小姐在一旁等候，待皇上辦了公事，再進入，可否？」

  「公事？是不是打仗的事情？」

  「四小姐都知道了。」

  「這大熱天的，能不能讓我坐在偏殿，派人給我端上吃食，還有冰鎮玉蕊。」

  「四小姐也喝酒？」

  我得個親媽，這算什麼酒？度數那麼低，不如來點伏特加，或者威士忌，再或者朗姆酒，總之，來多少玉蕊，都干不倒姑奶奶。

  「小喝怡情，就一執壺。」

  「卑職這就安排。」

  「對了，裡面還得多久？」

  「進去有一個半時辰了，事項基本談妥，正在完善，估計不過半個時辰。」

  「一個小時，這也太久了。」

  「四小姐說什麼，小時？」

  「沒有，你一定聽茬了。」

  秦皓派人準備吃食和酒。

  左右宰相陸續離去，陳公公進殿稟告，秦皓去側殿喚錢靈，誰知一進來，驚呆了小夥伴，眼睛直了，但見桌上的點心都全鋪在了桌面上，都是咬一口，就扔在一邊，還有水果皮、籽等滿地都是，四小姐可厲害了，雙腿搭在椅沿上，雙腳下垂，腰腹部癱在座椅中央，頭部仰天躺在另一邊椅沿上，此般坐姿確實令人大開眼界。秦皓不敢觸碰錢靈，只是促近附耳，道：「四小姐，四小姐，快醒醒，快醒醒。」

  近日，睡眠比較沉，睡得也很香，錢靈只是吃飽了咪咪而已，並未深睡眠，秦皓入門時刻，就發覺了，她放下雙腿，回道：「鮮肉有時間見我了？」

  「若是不讓四小姐進去，皇上一定會治罪。」

  「你是一個懂得鮮肉心思的好侍衛，我給你點讚。」

  「點讚？」

  「是，就是表揚你，佩服你。」

  秦皓輕笑了一聲，說：「四小姐說話真有意思。」

  秦皓推門而入，正殿的鮮肉見到錢靈進門，興奮到下了台階，親自迎接錢靈，而察言觀色的陳公公和秦皓二人一併退出，將殿門緊閉。

  「錢靈，朕很高興，能，能……，抱你嗎？」

  真是個痴傻的皇帝，說：「當然能。」

  錢靈自己撲了過去，將鮮肉環抱，說：「在我們哪裡，不論是悲傷，不論是高興，不論是安慰……，總之，只要想擁抱，都可以做，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子，見到心儀的女子，徘徊憂慮半晌，若是我呢，一定會棄你而去，絕不與你深交。」

  「你們哪裡？是仙靈宮嗎？」

  「是。」

  「你擁抱的人，都跟你也一樣，都是美若天仙的小妹妹或者小姐姐。」

  我得個親媽，難不成我要跟他說實話，還是不要了。

  「也可以是男人，比方說方界，本來就與我有婚約，他又是一個放浪不羈，瀟灑人生的散人。他認定了我，處於各種原因，他都會擁抱我，這個你會嫌棄嗎？」

  「我以前說過，只要錢靈對朕是真心，其他的，朕都不介意。只要不讓朕親眼見到，朕就不會鬧心。」

  哎，這麼多男人說過那麼多話，姑奶奶記不住，反正這裡的男人都挺有想法，都挺開放，可又都很專一，這種專一很變態，竟然會愛到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子投懷送抱在別的男人懷抱，這是怎樣的一種肚量。

  「對了，為什麼要讓花殺娶芯公主，他沒有見過，也根本不愛她，這樣的一生，你讓花殺怎麼面對？」

  「你都聽到了？」

  「是，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太后的意思，說什麼為了兩國友誼，可花殺的愛情呢？它是不完美的。」

  「他的婚姻是家事，更是國事，誰都更改不了了。」

  「什麼意思？」

  「你剛都聽見了？」

  聽見是聽見了，只不過是模模糊糊的聲音，吃得太多了，就迷糊過去了，錢靈思量道：「難道我錯過了重要的消息。」

  「此事已成定局，覆水難收，不能更改了，況且朕是皇帝，字字如金，豈有反悔之理。」

  「我們講講道理行不行？」

  「道理誰都懂，你可知道，人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包括朕，不喜歡的女子，一個一個的迎進皇宮，喜歡的女子，母后又不入眼。最近幾日，軍事繁忙，太后沒有督促，前幾日，母后每日都要提醒朕去皇后宮中，去貴妃宮中，不厭其煩地派人催促，朕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苦了這些女子，同床不同夢，貌雖合，可神離，朕從未與她們有過肌膚之親，朕也知道她們夜夜在黑夜中哭泣，她們痛，朕也痛。」

  「痛苦了一個人，為何還要痛苦自己的兄弟呢？」

  「朕何嘗希望如此，花殺是朕的親人，是朕的兄弟，江山社稷他有功勞，可誰讓他是皇親貴胄呢？」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是。」

  「關鍵是花郡王他還蒙在鼓裡呢？王爺怎麼開得了口呢？畢竟只有花殺一個獨苗子，花郡王心裡難受，王爺和王妃能高興嗎？」

  「花殺不會在王府生活。」

  「你說什麼？」

  「母后和心辯達成共識，讓花殺去岔國，與芯公主生活在皇宮，和心辯一起治理國家。」

  「你們這是……？」

  錢靈生氣到一口氣堵在心口，難受極了，此刻，她腦海中顯現的全部是花郡王的樣子，眼前也全是花郡王的，她恨不得像上神、上仙那樣使用幻術，立馬出現在花郡王面前，想想他幾日不休不眠地幫助齊穎料理府衙，只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也為了達成心愿，做一位合格的刑部侍郎，可……。

  此事趨勢已定，無人能扭轉乾坤，鮮肉不希望此事擾了他和錢靈來之不易的相遇，便起了其他念想，說：「既然來了，就陪朕一起用餐，好嗎？」

  在那個時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想不到到了這裡也一樣，太無阻，太悲劇了。既然如此，就只能珍惜眼前的好時光了，無奈道：「國家重要，你說的對。」

  用餐的時候，鮮肉也是將周邊的人全部支退，很嚴肅很正經，看著瘮人，錢靈說：「不是開心地吃飯嗎？怎麼這幅模樣，忒嚇人了。」

  「我，對不起花殺，只能犧牲他，換取岔國的糧食，換取岔國的兵器，殺手，兵力，來對付強大的道乏。」

  什麼鬼情況？

  「等等，你是說交易，這是一場交易。」

  「是。」

  「你們太可惡了，我原本以為單單為了兩國的友誼，想不到還包含著糧草，兵器這些物質交易，他是個人，不是商品。」

  「這次與以往不同，不僅面臨封尚國的道乏，還有琉璃國的唐青楓，唯保萬無一失，才出此策略。這芯公主一直愛慕花殺，非他不嫁，而這心辯又格外寵溺小公主，當然國家利益最重要，可兒女幸福也重要，一箭雙鵰，是件美事，自然不能輕視而過。」

  錢靈的玻璃心終於碎了，她很藍瘦.。

  「我真的吃不下去了，我心痛。」

  說完，錢靈頭也不抬，禮數也不行的扭頭就走了，鮮肉知道此事機密，他相信錢靈不會那麼不懂事，就沒有喊住她，這一步遲早她是要知道的，早知道，傷害反而縮小一些。

  秦皓把守殿外，陳公公進殿，回稟：「皇上，四小姐急沖沖地朝著宮門方向跑過去了。」

  「朕知道了。」

  「按理說四小姐進宮，皇上定會開心，也會讓四小姐歡心，怎麼就生氣了呢？」

  「不說了，陪朕去趟菩提殿，和母后一起用膳。」

  「那這裡呢？」

  「讓侍從們享用。」

  「那老奴替皇上換件衣衫。」

  「找件淺色的。」

  「老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