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死了

2023-12-22 06:08:06 作者: 半輪秋風
  拖著沉重不堪的身軀,剛剛進門,幾個人征了,清新脫俗的景象美醉了錢靈的雙眸,淡綠色的樑柱,像是用綠竹圍建的,桌椅案幾黑如墨,室內各處用不同的色彩修飾,再加上形色各異的室內小品點綴,整體效果堪稱空靈明淨,最關鍵的是小橋流水,從天而降的清泉,錢靈闊步向前,雙手合併,微屈舀水,發現此水清澈柔軟,嘗了一口,竟然發出微微的清甜,這夠NB,驚喜又驚訝,道:「進兒,這水是甜的,你嘗嘗。」

  「四姐,這有什麼好嘗的。我們家水系中的水,是天下最清甜的。」

  我得個親媽,這是什麼樣的活水系統?到底什麼訣竅保障了水的清甜?這個中的奧妙又是什麼?我們那個時空,別說小區了,城市公園水系系統都做的糟糕透頂了,時不時就秒變一攤臭水,沒人出頭治理,久而久之,表面敷上一層綠色的骯髒的東東,即不忍直視,又能熏暈死人。

  正兒說:「凡是大戶人家,院內花園亭舍都是如此嗎?」

  錢進卻說:「此等高規格乃皇室宗親的配置。」

  「咱爹爹是商人啊?」

  「你傻呀,爹爹是商人,可也是皇上的丈人,就憑這一點皇室已經將錢家列入皇室宗親的行列之中。」

  「這麼簡單,就成了皇親。」

  「你還想怎麼樣?」

  怎麼有種一夜暴富的感覺,土豪,一定要做朋友。

  正聊得歡,柳娘就屁顛屁顛地扭過來,行禮道:「小姐,眼前的花樣都是洗良佐親自設計,僱傭了短工,而且是批量的短工,三下五除二,一會兒的功夫,這水橫波就煥然一新了,不知道您還滿不滿意?」

  前幾日還指手畫腳,這會兒又是您?真夠勢利眼的,不過這中場合必須得勢利眼,否則,哪能賺到土豪的金銀細軟呢?

  「房間中的布置如何?」

  「每一個房間的布置都不一樣,洗良佐說一種布置,一種心境,保證來這裡的每一位顧客都能體驗到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感悟。」

  「用戶體驗才是長久之道,這洗良佐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四姐,要不我們先去享受享受。」

  「以後有的是時間供你消遣。」

  「我想成為這裡第一位觀賞者,第一位顧客,四姐,你就行行好,讓我去玩玩嗎?」

  這個死逗比,有時候顯得很成熟,有時候顯得很中二,兩種應對策略,真夠耗人的。

  「熱病犯了。」

  「什麼病?」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別忘了,等會回府,還要與少相,少帥他們商討緊要之事呢?我怕你等會興頭上,忘了我們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忘了自己叫什麼?」

  「明日開張?」

  「是。」

  「柳娘,這裡應該有一間我四姐的房間吧?」

  柳娘盯著錢靈,等候錢靈的指示,卻吃了個冷眼。不過錢靈能猜度出一二,說:「你是想今晚入住在我的房內,明日做水橫波第一位客人,對嗎?」

  「這點心思都被你猜透了。我是想給四姐捧場,而且還會提前通知本少爺那些狐朋狗友,他們跟我一樣,什麼都沒有,只有用不盡花不完的金銀珠寶,想讓他們消費消費,想讓四姐財源滾滾,大吉大利。」

  錢靈輕笑了一下,細想此事可行,賺錢嗎?賺的就是這些讓自己討厭之人的金山銀山,調侃道:「上次你窮的只剩下褲衩了,不,窮的只剩下命了,他們去哪裡了?這種平日裡與你海吃海喝,危急時刻躲避到九霄雲外的膽小懦夫,沒有兄弟情義,不講江湖義氣的男人,還算是男人嗎?能做你的朋友嗎?能讓你進步嗎?你知道嗎?影響力是成為朋友最關鍵的考核指標。」

  「四姐,你不是不知道那都是我做的戲嗎?」

  「是你做的戲,可出謀劃策,他們都參與了。再說了,你跟他們還是有區別的,你是要做將軍的人,身上有使命感,責任感,這樣的人生才有價值,才有意義。」

  「知道了,知道了,教導起人來一道第一道。不過四姐,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同意。」

  「訓斥了這麼多,還以為你不同意,想不到這麼爽快的答應了。」

  「跟排骨巫婆過意不去,跟胖爸比過意不去,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要是跟錢過意不去,姑奶奶絕對是腦子進水了。」

  錢進思慮後,破口大笑,附耳笑道:「太后知道你喚她排骨巫婆,估計都要氣岔氣了;爹爹若是聽見你說他胖,他非得掄起戒尺滿院子地追打你。」

  微屈身體,又說:「你知道我會跟你起個什麼樣的外號?」

  「願聽其詳。」

  「錢逗比,或者中二少年。」

  「什麼意思?」

  錢靈四指彎曲,伸出食指,在大腦右側上下畫著圓圈,笑道:「開發開發大腦,腦子會越來越聰明。」

  錢靈又對著柳娘,說:「豐靈他們準備的怎樣了?」

  「三十位姑娘,在豐靈的教導下,舞蹈,曲子,還有那個走來走去的……?」

  「那不叫曲子,叫動感音樂;那不叫走來走去,叫T台秀。記住,動感音樂,T台秀,要是下次再聽到這種不專業的叫法,你呀,就退位讓賢吧。」

  「小姐放心,柳娘絕對能記住,絕對記住。」

  「好了,明日早上會辛苦大家,不過都會有獎賞的。」

  「若是沒事,柳娘就下去了。」

  「嗯。」

  「四姐,不去看看他們。」

  「不去了,我想回家休息。」

  「說實話,我也累了。」

  到了集市,正兒又伶牙俐齒的遊說錢靈,去觀賞什麼瓷器名畫,又說去購買一些胭脂水粉,總之,想著法的阻止錢靈回府,錢靈和錢進早有感覺,這丫頭心中有事,說:「正兒,你到底怎麼了,我真的很累。」

  錢進試探道:「不會家中出什麼事了?」

  「小少爺,不是不是。」

  「那是什麼?」

  「總之,到了傍晚,小姐就可以回府。」

  「為什麼?」

  「不能說。」

  「是不是想給我驚喜?」

  「是。」

  錢靈思索中,露出了淺淺笑容。

  「是洗良佐讓你牽住我的。」

  「今早小姐們出發不久,便來了一大批短工,拿著有洗良佐簽字的畫作,還有很多裝飾用品,有做漆的漆工,有布置和修剪花草的花農,有設計布局花園的園丁,還有渲染紡的批量布匹,說是要整修仙靈宮,此事正兒知道,又有要事在精品生活館,只得將此事交由品兒和昉兒在家中主事。另有洗良佐書餞一封,說定要給小姐驚喜,讓奴婢們拖住小姐,待傍晚回府。」

  「這也快到傍晚了,不如散散步,賞賞景,也別有一番風味。」

  「小姐真好。」

  「我才不想掃你們興致。」

  走著走著,就到了菁華樓,錢靈駐足,她想起了一個人,曾經幫過她的一位很識大體的女子,幫她從城北劉武的手中奪回了村民的土地,這份恩情,自己從未感謝,有些失禮。

  「我們去逛精華樓。」

  「四姐,你生病了?」

  「我生什麼病?」

  「女兒逛妓館,不是找死的病嗎?」

  知道拿自己調侃,輕拍了一下錢進,說:「我又不是第一次。」

  「菁華樓是私家妓館,這裡魚龍混雜,廟堂上,江湖上,黑白兩道,形形色色的人都聚集在此,不安全。」

  「菁華樓的勢力遠遠勝過水橫波?」

  「相差十萬八千里。不過這裡經常會死人,實在不安全。」

  「死人,是那些嫖客乾的?」

  「原因多了,剛抓來的姑娘不願意侍奉客人,打死的;在床上讓客人逍遙快活,整死的;充當某一勢力的眼睛被發現,暗殺的;對劉媽媽不尊敬而私吞錢財的,打死;還有一種就是像芳草姑娘這樣,故意得罪客人的而被發現,不是被劉武買賣殺手暗殺,就是劉武威脅劉媽媽,而被劉媽媽強逼而死。」

  「那芳草?她不會?」

  「還真有可能。」

  「不行,我要進去。」

  錢進一把拉住錢靈,說:「我去,你在這裡等我。」

  「好。」

  「小姐,那邊有個茶舍。」

  說著二人去了茶舍,正兒要了些梅花餅,蜜餞,配有上佳雨前龍井,說:「小姐,喝點茶,解解渴,吃些小點心,再填填肚子。」

  「都快烤焦了,喝什麼茶?我想吃DQ,,要不哈根達斯?」

  「啊?」

  不過想不起來,上次吃的那個冷飲叫什麼,哎,說:「啊什麼啊?反正就是冰的,涼的就可以了。」

  這麼一說,正兒清醒了,說:「小姐是想要沙糖冰雪冷元子,雪泡豆兒水、雪泡梅花酒,還是甘菊冷陶。」

  聽著倒是新鮮,說:「就那個沙塘冰雪冷元子,來兩個,我們一人一份。」

  「小姐,我不吃。」

  「坐下,陪我一起吃。」

  看著小姐一臉的嚴肅,正兒知道她在為芳草姑娘擔憂,不敢違逆,便順從而坐。

  ……

  自從水橫波停業後,菁華樓這生意真是賓客雲集,紅紅火火,這劉媽媽一眼就瞄見了錢進,邁著小碎步著急的奔過來,像是碰見了金銀珠寶似得,不過錢府錢大少爺本身代表的就是銀子。

  「錢大少爺,今日個是什麼花又招惹您了?」

  「劉媽媽,這銀子賺翻了,本少爺專程來祝賀祝賀你。」

  「說什麼祝賀,只要錢大少爺常來常住,那就是最好的祝賀。」

  「劉媽媽這嘴真是天下一絕,比起那水橫波的柳娘一點都不差。」

  「柳娘,欺軟怕硬,不是什麼好東西。」

  錢進想,你是好東西?不就是一個賣肉的。

  「今日本少爺性情不爽,想點個姑娘解解悶。」

  「哪位姑娘的福分,竟能勾走大少爺這顆挑剔的心。」

  「芳草姑娘。」

  劉媽媽像是看見鬼一般,渾身打了個顫,說:「不巧,芳草走了。」

  「走了?劉媽媽這開的是什麼玩笑?在您手中的棋子,要麼被別人吃了,要麼像車一樣做了替罪羊死了,要麼就是輸了,也要讓她爛在自己的棋盤中,怎麼會走了?難不成她找了一個權大財粗的大老爺,給她贖了身,一起逍遙快活去了?」

  這劉媽媽臉色突變,不似剛才那般從容自然,說:「哎,人家給了我兩千兩銀子,說是給自己贖身。按照行內規矩,一手交錢一手兌現,只得放她而去,難不成我這人只認銀子,不認情分。」

  情分?這都能說出口,真是下賤。

  「那人家是誰?」

  「不知道,總之,說是那人給了她銀子,來贖身,然後就走了,至於去了哪裡?跟誰去了?我收了銀子,沒那閒工夫刨根。」

  「既然人沒了,本少爺就選個其她人,一定是你們這裡最漂亮的姑娘,也是最昂貴的姑娘,更是最懂風情的姑娘。小爺我什麼都沒有,窮的只剩下金山銀山了。」

  「邱玲,是我們這裡最出彩的姑娘,我這就去給爺安排。」

  「等等,劉媽媽你是不是瞧不起本少爺?」

  「瞧不起誰,都不能瞧不起錢大少爺,再說了,進來的都是這菁華樓的祖宗,誰都得罪不起。」

  「本少爺不是那意思,本少爺的意思是邱玲一個太少了,起碼跟本少爺整上五六個。」

  劉媽媽驚醒,象徵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蛋,說:「看我這笨的,忙都忙糊塗了,我這就給您安排個上上間,還有絕世美女。」

  遊戲在妓館間的老條-子,誰不知道行內的規矩,這不,錢進闊綽,先扔給劉媽媽二十兩銀子,緊跟在身後,說:「你呀,比起水橫波那風燭殘年的柳娘,懂事多了。」

  ……

  須臾。

  「以前見過您,在水橫波。」

  「你去過水橫波。」

  「那水橫波的主,看不上我這姿色,無情地將我拋棄,我呀,卯足了勁頭,才有今天的地位,給那死老太婆一點顏色看看,離了她,似乎都活不成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這些都是外話,不喜歡聽,直接開門見山,道:「本少爺呀,很多次點花牌,點了芳草姑娘,誰知今日再點,卻不知去向了,本少爺這心裡格外思念,她像是一朵解語花,能替本少爺解除心中各種煩憂,不知道你們誰有這種本領,能讓本少爺今日開懷一笑,一定賞你們個大的。」

  「芳草姐姐真是一位讓人敬佩的女子。」

  「什麼敬佩?她呀是活該,活該自己想不通,為了劉武的幾句骯髒言語,一頭給撞死了。」

  「撞死了,劉媽媽不是說有人贖身,她跟著那個人享福去了。」

  「嗨,進了菁華樓,就是那案板上的魚肉,任憑媽媽擺弄。這菁華樓里里外外都有高手把門,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連只老鼠都爬不出去,誰能逃過媽媽的手掌呢?」

  「是啊,不是被別人整死,就是被媽媽整死,橫豎都是死,不如順應了她而賴活著,總有一天,我們會攢夠了銀子為自己贖身。」

  「你呀,還是傻,有媽媽在,哪能攢夠銀子呢?」

  「我們十兩中只能取一兩,其它的全歸媽媽,即使有客人私下打賞,媽媽也會趁你在外有客時,將你的寢室翻個底朝天,也要翻出你藏匿起來的銀子。你說這話,就是新來的哪位邱玲姑娘。」

  「是,我是邱玲。」

  話題挑開了,讓她們聊,自己好脫身。

  「你們聊,本少爺去方便方便。」

  錢進鎖定人群中的劉媽媽,擠了過去,說:「都不如芳草姑娘的知書達理,本少爺心情不悅,幾個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的,心情沒見好,反而雪上加霜,你說說,這銀子?本少爺付你多少算是合適?」

  「錢少爺實覺不樂,劉媽媽我再跟您點幾個。」

  「算了,本來就沒心情,現在更沒心情。你就說,多少銀子?」

  「二十兩?」

  「這竹槓敲得真高。」

  說著拿出十兩銀子扔向劉媽媽,說:「本少爺樂沒有尋找,惹得一身的不爽,喝了幾口酒,吃了兩口食,姑娘的手都沒碰,還要付給媽媽三十兩銀子,媽媽這生意穩賺。今日到此,改日提前告知,你可要好好為本少爺上心安排。」

  「話都讓您說到這般地步了,我還能怎麼說?今日,對不住錢大少爺了。」

  說畢,錢進就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

  「四姐,出事了。」

  錢靈並未吃一口點心,一直是心神不寧,她早有預感,只是不願意相信。聽到出事了三個字,此時的她顯得格外緊張難堪,心痛自責。

  錢進坐在錢靈身邊,一個情不自禁的行為,自然地抱著錢靈,說:「四姐,你的擔憂是真的,芳草姑娘剛烈,不忍劉武言語侮辱,撞房柱而亡。」

  錢靈她哭了,她恨自己,有能力去做的事情而沒有去做,若是那個時候幫她贖身,不至於這般慘烈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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