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得手
2023-12-22 06:08:06 作者: 半輪秋風
正兒從交領中小心取出五份新契約,身體前屈,遞給錢靈,復命:「王勇私吞了五戶村民的土地,這是府衙新出的田地契約。」
錢靈扭身仰視正兒,拿著新契約,心中歡喜不已,容顏舒展,嘴角微動,回頭凝望,含情道:「世間的事情真是很奇妙,幾日前,在王府,本小姐對你有些不合心的表現,可此一時彼一時,小王爺的善心,錢靈感激涕零。」
那一回頭,真是顧盼生姿。
「只要小靈子高興,本王做什麼都願意。今後,只要不在排斥本王,那本王就阿彌陀佛了。」
這傢伙一點都不考慮齊穎的情緒,竟然也不聞不問。
錢靈問阡陌:「少相的心情怎麼樣?」
阡陌目視花郡王,沒有他家小王爺的吩咐,不敢回應。
花郡王道:「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悲歡不溢於面,生死不從於天。」
「很傲嬌。」
「是矯情。」
「他對每個人都如此嗎?」
「基本是。」
「小王爺覺得齊穎,有沒有發現其中的變故。」
「他的厲害,與太后的厲害,如出一撤。能從細微的變化中,算計出一層一層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他肯定知道了。」
「當然。」
「他會怎麼做?」
「另闢蹊徑。」
花郡王瞅了瞅阡陌和正兒,說:「你們辛苦了,再要幾個菜填飽肚子,我帶小靈子出去轉轉。」
這折騰了一早上,肚子跟打鼓似得,兩人不約而同道:「謝王爺。」
……
苟府門口,聚集了很多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招賢納士上面的內容,昉兒在門口向百姓們解釋:「府內,招聘三十名侍從,婢女十名,年方十一歲至十四歲,家丁二十名,年方十四歲至二十歲,性格憨厚老實,面貌乾淨漂亮,做事認真負責,對小姐忠心不二,日薪一百文。有意向者報名,將自己姓名書寫在留白處,不會寫字的,我,昉兒願意代筆。」
「我報名。」
昉兒見那老者步態蹣跚,有五六十歲,向前扶著他,溫柔道:「伯伯,您貴庚?」
「五十有二了。」
「您的年齡不符合我們的要求。」
「日薪一百文,我得干。」
昉兒又解釋了半天,老伯伯才拖著沉重的身體,離開了,看著昉兒心裡酸酸的。
「姑娘,我們家晴晴,十四歲,可以嗎?」
「年齡符合。」
「那就是說她可以來你們府上做工了。」
「大嬸,你看上面寫得很清楚,今夜亥時在府內大院聚集,我們家小姐,要一個一個看過,才能確定留誰不留誰。」
「亥時。」
「對。」
「那上面寫得日薪一百文,是真的嗎?」
「只要你們能做到上面的要求,日薪一百文,鐵定能拿到。我們家小姐非常注重契約精神。」
「契約精神?」
「是我們家小姐說的,意思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已雙方簽訂的契約為基準。」
「基準,是什麼?」
「就是按照契約上的內容去做。」
「我明白了。」
「還有,若是做不到,我們家小姐也不會為難大家,照樣付給日薪,大家好說好了。」
這昉兒真是個五星級的服務員,耐心和熱情,真是讓人佩服,為每一個報名的百姓,都做到了細緻耐心地解釋,這不,一會兒就來了很多百姓報名。
「大家都不要著急,排好隊,我來記錄。」
正忙著,螽斯回來了。
看到這一幕,他也驚訝了,走上前,詢問:「昉兒,怎麼有這麼多人報名?」
「螽斯大哥,這日薪一百文,是誰?誰都願意來。」
「小姐呢?」
「跟正兒出去閒逛了。」
「我去找找。」
「嗯。」
……
螽斯在大街上來回尋找,未見到小姐蹤影,又去了留香居,也沒有見到,最後卻在長安樓門口遇見。
「小姐。」
錢靈驚道:「螽斯,你回來了。」
「小王爺好。」
又專向錢靈說:「按照小姐的意思,已經辦妥。」
「樓上說。」
這阡陌和正兒早已用完餐,等候王爺和錢靈。
「阡陌去打聽城北馮欣的七夫人,什麼原因導致七夫人胎像不穩?螽斯去菁華樓找芳草姑娘,打聽劉武今夜點沒點芳草,若是沒有點,就讓芳草姑娘去喚劉武。」
「明白。」
……
哺時,阡陌來報,幾日前,七夫人夜班清醒,在花園散心,卻不曾想,看見了不乾淨的事物,令她心神不寧,心情恍恍惚惚,擔憂這個,害怕那個,眼見就要臨盆,遇上這種事情,馮欣是焦慮萬分,手足無措,請了大夫診脈,開了方子,還是不見好,之後又請了法師作法,依舊不見好轉。這馮欣膝下有四個女兒和兩個兒子,這大兒子有些痴呆,這二兒子天生有頑疾,這三兒子,對馮欣來說,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百分百的重視。
「阡陌,你夜間去拜訪一下這個七夫人。」
「小靈子的法子是什麼?」
「受驚,就需要穩定情緒。正好,我們給她吃一濟安神丸。」
「怎麼吃?這安神丸又指什麼?」
「先去王府找藺師傅,將七夫人的情況詳細稟明,開上幾付安胎凝神的方子,畢竟夫人和孩子是無辜的。」
「小靈子善心。」
「七夫人一定還在用藥,你去把藥換掉,七夫人飲用後,情緒會安定很多,之後阡陌將寫好的白字黑字,上面馮欣如何欺騙村民,村民子女如何餓死,寫得越詳細越好,越悲慘越能讓人信服,原因是馮欣作惡,陰鬼尋仇,嚇得七夫人只得讓馮欣交出私吞的土地。」
「小姐,若是保不住胎呢?」
「錢府的林師傅,王爺府的藺師傅,都不會武動,得找一個會武功的大夫,和阡陌一起去,以防萬一。」
一個人從正兒的腦海閃過,她緩緩地說:「洗,良,佐。」說完,便退後一步。
「他,會武動?」
「這有什麼稀奇的,他是有武功,不過很少用。」
「這來回能趕上嗎?」
「快馬可以。」
「阡陌,找老闆辛仇,租下一匹馬,快去快辦。」
「若是洗良佐不應允呢?」
「你就說少帥讓他去的,我跟錢靈也在場。」
錢靈疑惑道:「等等,這跟少帥有什麼關係?」
「你還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麼?」
花郡王附耳,低聲道:「這洗良佐,對少帥情有獨鍾,不過未曾親口承認,可這一路走來,言行舉止,是騙不了人的。」
我得個親媽,剛剛知道一個情敵,怎麼又來了一個情敵,這是什麼情況?
「少帥不知道嗎?」
「感覺,是很奇妙的。」
「那就是知道。」
「傻子都知道,況且他又不是傻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羨王爺,洗良佐,我得好好問問。
今日有要事,先擱置。
「好了,你去吧。」
花郡王有囑咐了一句:「辦事時,放聰明點,知道嗎?」
「屬下明白。」
……
酉時,還不見螽斯回來,花郡王和錢靈十分擔心,是不是劉武沒有打算去菁華樓,螽斯沒有搞定芳草。
「芳草,算是菁華樓的紅姑娘,可是這個姑娘很清高。」
「清高?」
「別以為每一個女人都是豐靈她們那般,什麼都賣。」
「問一個私人問題。」
「你說?」
「你們幾個經常逛妓館,你們有沒有跟什麼豐靈,什麼紫煙,什麼傾心,做過那種事情。」
花郡王笑了,他從來沒見過那個女子膽敢直言詢問床笫之事,說:「你一定誤解了,其實每一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故事都有他們的無奈和絕望,比方說少帥,去水橫波是為了忘記那個女子,那個被他母親暗殺的女子,來的久了,就成了熟客,再說我吧,只是為了跟這些一起長大的兄弟喝酒,閒聊,遊戲而已,其實,她們四個就是高歌幾曲,畫幾幅畫,彈奏一曲新調,要不在一起玩個酒令,總之,我們消遣她們,她們照樣也消遣我們,至於那種事情,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敢做,也不能做,更不會做。」
「羨王爺去,是為了什麼?」
「你呀,什麼都不知道,他,一心一意地鍾情於少帥,可是同樣也不放過我們。」
什麼鬼?
「什麼叫做不放過你們?」
「喜歡與男人比較,什麼都比較,最後發現最好的還是少帥,就是死纏爛打,只要有少帥的地方,只要他有空,他絕對來。」
「他在朝廷有沒有職位?」
「沒有,太后奶奶不喜歡他捲入朝政,只要他開心快樂,平平安安一生。」
「既然沒有公事,他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那就是開枝散葉了。」
「他成親了?」
「是。小王妃是一個天真爛漫,愛胡鬧的小女孩。」
「啊?」
「哎,奇了怪了,小靈子,這些事情您應該知道?怎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生完病,腦子不好使了。」
「雖然沒有見過你,不過這些事情,都是大事,你應該知道。哎,那你一定也忘了這位小王妃是誰吧?」
「不知道。」
「她叫齊蒻。」
「齊蒻?難道是齊穎的姐姐,還是妹妹?」
「你真失憶了。」
「好像是。」
「他才十四歲,是少相的妹妹。」
我得個親媽,還有這麼一回事,這強強聯合,宰相府得世世代代效忠皇室了。
說著,螽斯回來。
「王爺,小姐,都辦妥了。」
「這麼長時間,是不是中途,發生意外了。」
「是,這個芳草的確是個人物。」
「什麼意思?」
「給她銀子,她死活不要。恐嚇她,她也不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卑不吭。」
「那最後呢?」
「螽斯只能祥明來意,想不到這芳草姑娘心地善良,她願意幫助那些村民奪回自己的東西。」
錢靈挑逗道:「花郡王,你是不是見過這芳草,怎麼說的這麼准。」
「玩,就要玩個遍,她算是個另類,才貌雙全,卻死活不接客,老媽媽也拿她沒有辦法,當年花費巨資挖的牆角,再說還有很多人喜歡芳草的才情,自然由著她的性子。」
「清高,絕對清高。」
「這劉武什麼時候去菁華樓?」
「劉武不去,是芳草去。」
「已經出發了?」
「是。」
「螽斯,等待劉武喝醉了,讓他在寫好的轉讓文書上按下指印,再簽字。」
「文書?」
「文書?什麼文書?」
「這就得花郡王高抬貴手了。」
「原來是讓我寫。」
「對。」
「好。」
片刻,文書便寫好,螽斯拿著文書去了劉府。
……
到了戌時三刻,他們兩個終於回來復命。
「哎,洗良佐了。」
「小姐,洗良佐近日繁忙,所以先回千畝花田了。」
「忙什麼呢?」
「這幾日是玫瑰花的花期,雇了很多傭工,明日要採摘,之後成批成批地送往皇親國戚和高官富豪之家。」
「阡陌,事情辦妥了嗎?」
「七夫人被我們騙到了,會拿著孩子與馮欣作交易,一定在說服,約好了明日一早會讓馮欣去府衙辦理。」
「從現在起,你呆在馮府刺探,待明日在府衙辦妥後,從秦主簿手中取來。」
「屬下明白。」
螽斯把劉武簽字的文書,遞交給錢靈,說:「簽字和指印都在上面。」
「好,明日帶著村民去府衙告劉武。」
「小姐,螽斯明白你的意思。」
事情終於辦妥了,錢靈心中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說:「小王爺,這次真的謝謝你,時辰不早了,錢靈還有事情要辦,不如我們各自回府。」
「時間是不早了,母妃一定也等急了,改日再聊。」
「好。還有,王爺明晚有沒有沒時間?」
「什麼事情?」
「來我的府宅,我想宴請你們。」
「你的府宅?」
「是。」
「錢府?」
「仙靈宮。」
「仙靈宮?在哪裡?」
「城南苟府。」
「你,要造反啊?」
「我有個自己的府宅,就是造反。」
「錢伯父會發瘋的。」
「那王爺到底去,還是不去?」
「去去去,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