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抓狂

  今日，又見到她與方少帥黏糊在一起，半點不顧家中顏面，旁人的閒言碎語頻繁中傷，家裡人已經無力招架，若是不經意間傳到皇上的耳朵里，應諾之事，豈不打臉？在商戰中自己話鋒犀利，舌戰群儒，生意上奇思妙想，百戰百勝，可自打遇上變化後的錢靈，事事都不順暢，事事都節節敗退。

  現在想要讓她回到以前，似乎痴人說夢，三大高手，隨便一個就能手到擒拿，可用武力，估計她一定會鬧得錢府不得安生，說不定在外面也會搞得翻天覆地。目前，只能以靜制動，走一步看一步，先將進兒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再回頭解決這丫頭，趕緊把她嫁出去，就不會鬧人心了。

  掀開車帘子，說：「趙高什麼時候回府？」

  「按照計劃，晌午時分。」

  「回來以後告訴他，讓他來保護我，還有你以後不要再管理家中的事務了，專門保護小少爺。」

  「小少爺那邊？」

  「他已經答應了。」

  「老爺，我們三個都有需要保護的人，那麼誰來保護錢府上下。」

  「十方之地，找流水，暗中再高聘一個。」

  「屬下明白，還是老辦法。」

  「是。」

  老辦法是什麼？其實很簡單，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在江湖上，頂尖的殺手就是狀元，在城內有一個地方，叫做十方之地，這裡的老闆是一位長相妖艷，身材巨棒的女人，叫流水，年方三十二，至今未婚配。據說是一個八面玲玲，伸手了得的能人，能周旋於千萬人之中，解決千萬人之間的難事，你說是不是能人，不過她最瞧不起的就是男人，最看不起的也是男人，最讓她噁心的還是男人，但是原因嗎？沒有一萬個，起碼一千個，這是個謎。用現在的話說，她是個女強人，再深層次一點，她是個女權主義者。所以找工作在58同城，這裡找工作在十方之地，流水手上的人手源冊子，流水手上的就業源冊子，是這城中最齊全最精細的。只要給銀子，只要給寶貝，只要提出要求，保管滿足你的所有要求，一個不落。

  「告訴流水，這個殺手，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資料都要知道」

  「十方之地的規矩恐怕不會破的。」

  「規矩，還不是她定的。」

  「你拿著這個去，她一定會言無不盡。」

  「一跟金條，她就經不住誘惑了。」

  「在生意上她要打點上下，在生命方面，她要養身防老。」

  ……

  家規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是比生命都重要的。老爺在家的時候，分分秒秒都在弦上，處理三軍事務的時間是絕對不會耽擱的，可少爺完全鬆懈了，自從這個錢四小姐來到府上，元帥府內的天地變了，太陽高掛，人還沒起來，皓月當空，人還在遊玩，自己只是個管家，說白了就是個下人，平日裡倚老賣老提點幾句，還能聽得進去，可關於婚姻之事 ，多次旁敲側擊，少爺依舊裝傻充愣，耗得自己無計可施。這不，都隅中了，螽斯早已起床，在碎心外守候著他家四小姐，而我們小少爺卻蒙頭大睡，喚過幾次，都不見動靜，真是愁死了。

  ……

  屋內的錢靈鬧翻了天，進去了兩撥侍女，她看看人家的手，看看人家的牙齒，看看人家的耳朵，看看人家的臉，不知道什麼原因就發飆了，將侍女們陸續趕了出來。

  第一撥。

  「怎麼回事？」

  「四小姐說話奇怪，奴婢們都聽不懂。」

  「她說了些什麼？」

  真是三秒鐘的記憶。

  「奴婢聞所未聞，忘了。」

  自然忘得一乾二淨，因為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產物，不是一個時代，包括語言，自然聽不明白，也記不住。

  另外一個小丫頭，似乎有些印象，說：「四小姐說什麼舒膚佳？還有什麼電什麼？」

  舒膚佳？電？螽斯大腦中打了一個一個大大的問號。

  「下去吧。」

  第二撥。

  「又怎麼回事？」

  「奴婢們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什麼？四小姐只是一一查看了奴婢們手中的東西後，就發了好大的火氣，將我們趕了出來。」

  「她沒有說話？」

  「是，一字未說。」

  「送過去的衣衫，她穿上了。」

  「四小姐生的漂亮，穿上後很清雅。」

  「好了，你們下去。」

  片刻，第三撥侍女們端上洗漱用品，準備進屋，被螽斯攔截，道：「這不跟剛才一樣？」

  「之前奴婢們端進去的，不是很合四小姐的意，現在奴婢們換上了最好的洗漱用品，這次，希望四小姐能夠滿意。」

  螽斯思量，之前兩次都是金製品，而四小姐在府內全部是玉製品，確實不是她的日常習慣，自然不喜歡。

  「我同你們一起進去。」

  侍女們點頭。

  見到侍女們進來，錢靈跳下床榻，光著腳丫子跑到跟前，掃視了一圈，疑惑地說：「這不跟錢府的一模一樣。」

  螽斯笑道：「天下的白玉都一樣，這是以前元帥夫人的。」

  人家的地盤不能說人家的壞話，她附耳螽斯，細如蚊吟道：「她都故去了，讓我使用一個死人用過的東東，你是想害死我。」

  「此話怎講？」

  「你傻呀？玉能養人，那玉體中全是那個女人身上汗液、油脂，還有…，還有味道。」

  螽斯微微一笑，解釋道：「這一套，是新的，沒有用過的。」

  「啊？為什麼沒有用？」

  「是夫人生辰，皇上御賜的。」

  靈機一動，道：「她不捨得用，把它供起來了。」

  「不至於，只是保存在庫房裡而已。」

  庫房？眼睛冒光了，呵呵……，笑了，多巴胺又分泌過剩了。

  螽斯用胳膊輕輕地撞了一下錢靈，說：「什麼事這麼高興？」

  「沒什麼？」她又指著玉盆，盆中水、玉杯、玉杯中的水等等，說：「這些都是什麼？」

  「清洗用的。」

  我得個親媽，來了幾天，數數指頭，第一個晚上，太累了，洗完澡就睡了，第二晚上，為了想出路，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第三個晚上，睡在碎心，少帥美顏迷死了姑奶奶，這四個晚上，就是今天晚上。總之，晚上累，都是侍女們伺候沐浴洗澡，早上又起不來，人是立著的，眼睛是眯著的，都是正兒和丫頭們伺候洗漱和化妝，真的沒有時間，好好思考這奇葩的洗漱套裝。

  「我要舒膚佳洗手，還是檸檬味道的。」

  「小姐，你又在胡言亂語了。」

  胡言亂語？語言亂碼，姑奶奶是不是病了？

  錢靈翻著白眼，望著屋頂，自答：「正常，非常正常，姑奶奶沒病。」

  「那你們用什麼洗手啊？」

  「奴婢粗賤，用河水和井水洗臉。」

  「能洗乾淨嗎？」

  「當然。」

  「那我用什麼洗手？」

  說著拿出來一塊黑色的東東，說：「用這個。」

  「WHHT?」

  對了，你們聽不懂。

  「這是什麼？」

  「四小姐，這是手脂。」

  「手紙？紙？紙？我得個親媽，原來是脂肪的脂。」

  「這個黑乎乎的東西能洗乾淨嗎？」

  螽斯說：「換米水。」

  「換什麼米水？」

  「在家小姐一直喜歡用淘過的米水洗臉。」

  啊，原來是淘米水，這也太奢侈了。

  「不用了，用這個比較熟悉。」

  「小姐從未用過，怎麼熟悉？」

  本姑奶奶天天用香皂，都是牌子的，舒膚佳，力士，夏士蓮，當然還有六神，怎麼不熟悉，都是膏。錢靈瞪了他一眼，便用這種神器，將手和臉洗了個乾淨，不過洗後，感覺很是清爽，很是舒服。

  她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二話不說就跑到螽斯面前，說：「張口。」

  上次被扒衣服的事情，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這會又要張口，嚇得他退後一步，急忙詢問：「小姐，想幹嗎？」

  一把將他拉近，用右手捏住螽斯的下巴，張開了嘴巴，跟牙科醫生一樣看來看去，很滿足地說：「口腔挺健康的。」

  又走到侍女們的面前，說：「你們也張開嘴。」

  一陣驚訝，真是大音量：「啊？」

  「啊什麼啊？趕緊張開。」

  這些侍女們，都知道錢靈是少帥未來的妻子，少帥府未來的女主人，自然恭順服從。

  從左到右，一個挨著一個檢查後，錢靈怒氣沖沖，暴跳如雷道：「你，看容顏，也是三十歲左右，一口黃牙，外加兩顆黑牙，牙縫大的可以通車了；你，估摸著二十幾歲，上下牙齒不齊就算了，下排牙齒的牙釉質去哪裡了，都鈣化成透明的了。還有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下排牙齒裡面掉了一顆蛀牙，兩個大門牙太凸了，牙槽裡面黃死了，真是不忍直視，真是令人抓狂。」

  突然之間，一件事情一秒湧現，想想真是令人作嘔，這些奴婢們都是伺候主子的，沐浴洗漱就算了，要是烹飪煲湯，想想她們的一口牙齒，說句話，牙縫中唾液漏到鍋里；在做飯的時候，咀嚼個食物，渣滓漏到鍋里；再打個噴嚏，鼻涕滿鍋，她飽了，醉了，跪了，衰了。

  怒氣難以遏制，又說：「你們都不刷牙嗎？」

  暴躁下的錢靈就是河東獅吼，聲大如牛，表情猙獰，都能把人的魂魄嚇出本體，侍女們趕緊跪地，卻不知道說什麼？

  「你們啞巴了，每天刷牙不？」

  指著年輕的說：「你說。」

  「回…四小姐，不…刷。」

  我得個親媽，姑奶奶真是衰爆了，一下變得頹廢起來了。

  一旁的螽斯終於明白四小姐發火的原因，他解釋道：「市面上的茯苓膏和骨刷、木刷格外昂貴，本身又極其貧苦，一天勞作，起早貪黑，一個月辛辛苦苦才掙一兩銀子，哪有多餘的銀子去採購，哪有時間去刷牙呢？匆忙之間，也許會用酒、鹽巴漱口，清潔牙齒。」

  任何商品都分三六九等，說：「應該有廉價的。」

  「皇親貴族，王公大臣，富賈豪商，才有資本購買和使用。市面上目前沒有廉價的物品。」

  供給側，在這裡不實用。

  「那你用什麼？」

  「老爺那麼講究，身邊的人不講究，豈不丟了他的面子。」

  「是錢府配給的？」

  「當然了。」怪不得正兒有一口好牙齒。

  看著被自己嚇壞了的侍女們，錢靈有些後悔了，不過她更加憎恨方界，怎麼可以這對對待下人，她愧疚道：「我是小姐，根本不清楚你們這些做奴婢的吃喝用食和生活用品，所以誤解了，還請你們不要生氣，不要害怕，我給你們賠禮道歉。」

  只有下人做錯的，哪有主子做錯的，更沒有主子向下人致歉的。

  剛才的一頓訓斥，嚇得他們還是不敢說話，依舊低著頭。

  錢靈裝作驚訝道：「呀，怪不得腳冷，本小姐沒有穿襪子，沒有穿鞋子。」

  三個侍女連忙爭著去給錢靈穿鞋子。

  「這鞋子真是好看。」好看個鬼，真是彆扭是姑奶奶了，趕明姑奶奶大刀闊斧地改造改造。

  一下子緩解了氛圍，說：「幫我拿…拿…」

  「趕緊將茯苓膏抹在骨刷上，伺候小姐刷牙。」

  我得個親媽，這是什麼毛做的牙刷，硬渣渣的，一定沒有經過軟化處理。此刻，姑奶奶的牙釉質都快被刮光了，哼哼……，欲哭無淚。天呀!想死我的電動牙刷了，還是飛利浦超生波震動牙刷。

  象徵性的刷了兩三下，說：「你給我去弄點鹽巴，我喜歡用它。」

  鹽巴？要是有綠箭口香糖那該多好，不用天天刷牙，不用天天吃鹽巴，姑奶奶領教了什麼叫做歷史，什麼叫做改革，什麼叫做發展，什麼叫做進化。

  「奴婢這就去。」

  在這些人面前，錢靈慫了，她的慫是憐惜和同情，一切都接受了。在侍女們的打扮下，清新可人的錢靈出現了。

  ……

  這裡方界已經清醒了，他洗漱完以後，趕緊跑向碎心，叫錢靈和螽斯一起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