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衰爆了
2023-12-22 06:08:06 作者: 半輪秋風
「方少帥,老夫記得你最喜愛木犀湯。」
一揮手,就有一侍從端來了一個小木桶,輕放方桌上。
不會讓我將它喝完吧?半斗木犀湯喝盡,肚腹鼓鼓,豈不變成他了,心中暗暗嘲笑……。
一早上就被這幾個傢伙搞得沒有心情享用早膳,現在還是空腹,既然惹了我,我可要以禮相待,臭小子,看你平日裡那麼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傲氣,整你就是一兩句話的事情,說: 「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這是新鮮的木犀湯,味道不錯,請少帥享用。」
不喝,對長輩失了禮數,喝了,端起木桶喝,恐怕更加無禮,進退兩難,不過思索,這樣做有何不妥?道:「伯父,可否讓侍從備上碗筷,小桶進食,吃相難堪,恐失了方寸,望伯父諒解。」
「諒解?你的意思是我這個老頭子沒事找事,故意刁難你。」
與兄弟們,這般豪飲不算什麼?只是這般景象,不是好兆頭,只能以靜止動,以禮止橫,道:「晚輩不敢。」
今日,看起來只能使出絕招了,但見方界使出內力將桶中的木犀湯逼了出來,那木桶像是有了通道,竟然形成一股股細流,慢慢地流進了茶杯之中,說:「伯父,不介意晚輩用茶杯盛放香飲子吧?」
「少帥好功夫,不過用在這裡太屈才了。」
「方界無才,只用動用粗魯之行徑完成,還請伯父原諒晚輩的無禮。」
「沒有什麼無禮不無禮,只要你能喝到就行了。」
這時,錢厚示眼色給另外一個侍從,將幾張紙遞給方界。
「利益是我們生意人生存的目標,一份貨物一份價值。少帥,到了兌現的時候了。」
方界展開觀後,原來是貨物帳單,三年內的交易記錄,是錢家倉庫向爹爹支配的軍用物資,不過這是爹爹和錢伯父之間商定的秘事,而且雙方都有書面憑證,怎麼突然之間要毀約呢?
「家父未曾告知,晚輩不知曉其中細節。」
父子之間無隔閡,這等機密之事也算是軍中要事,不商量,不登記,不造冊,不交易,誰來執行?誰來調配?誰來發放?
「限一個月內付清。若是相差毫釐,轉告你父親,我錢厚再也不會耗心耗力無償資助。」
雖說錢方兩家名義上已結秦晉之好,兩家人也時常互相拜訪,家中女眷也頻繁相約出遊賞景,關係和睦親切。可方界不一樣,長年在外練兵訓兵,對戰外敵,幾年才能回一趟家,目的是述職,待不過一日,又要匆匆離去,哪有閒暇時間交流熟絡呢?今日之舉,早在預料,卻不想竟有這麼多台階,恐難啟步,更難下台階。
清帳決心,刁難行徑,這般明顯,唯恐言多必失,最終婚約之事也會發生變故,只能閉口不言,他日進宮乞求皇上和皇后籌謀,儘快離去,才是上上策。
「若沒有其他事情交代,晚輩告辭。」
「等等。」
糟了。
「昨夜靈兒是否安歇在貴府?」
「昨日救出小少爺,時辰已晚,四小姐困頓難熬,來到府上,晚輩令劉總管準備了一間雅房,讓四小姐安歇。」
「是真的嗎?」
「不敢期瞞伯父。」
徐風來了。
螽斯、趙高、徐風三位武藝高強的保鏢,是高資聘請,專門保護錢府,直接授命於錢老爺,無論出門,還是在家,錢老爺身後都會有一位保鏢,保護他的周全。今日確實反常,這徐風去了哪裡?從這裡到元帥府,快馬來回不過兩刻鐘,糟了,難道是……?
只見徐風在錢老爺耳邊絮絮叨叨,而錢老爺面色突變,怒目直視方界,卻壓制那團火氣,對周圍下人說:「你們都下去。」
靠近方界,說:「徐風剛剛從貴府回來,你還不說真話?」
「伯父,窺探元帥府,這樣行徑恐怕不妥吧?」
「我錢厚沒有那麼卑鄙。」
「晚輩不是那個意思。若是被府內高手察覺,打起來,不是開玩笑。」
「未成親,孤男寡女竟然共處一室,看起來我得重新考慮一下你們的婚事。」
「我方界發誓昨晚絕對對四小姐沒有非分之舉,若是有,我方家世世代代斷子絕孫。」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惡毒。」
「晚輩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希望伯父相信方界的為人處事。」
「你為人如何?與我無關,也與我錢家無關,來人,送客。」
……
今日,真是衰爆了。方界垂頭喪氣地走出廳,正巧碰見已在廳外等候多時的六夫人。
方界實感局勢不妙,未敢親昵地喚她伯母,恭恭敬敬道:「六夫人安好,方界唐突了,這就告辭。」
「老爺心中早有違約之意,不過他的意思始終是一廂情願,最重要是錢靈她自己的決定。」
想起來了,靈兒說有要事與我商量,現又被錢老爺訓斥,不知道又關在哪裡閉門思過,急問:「靈兒可好?」
「偷偷看望,在一清閣蒙頭大睡了。」
「六夫人能幫我嗎?」
「見靈兒。」
「是。」
「只要靈兒想出去,沒有人能阻攔,即使是老爺,也拿她素手無策。真的動起手來,還有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周旋,不讓你們好好事多磨。」
這一頓暴擊,令方界心灰意冷,只能點點頭。
「六夫人覺得我和錢靈還有希望嗎?」
「兩家盟約,皇上、皇后做主,皇太后支持,誰敢輕言毀約。」
六夫人想起了錢靈,她之前有言中意皇上,不過她也沒有說不喜歡方界,實在難以琢磨,不敢過多議論,只盼望年輕人能謹慎認真思考婚姻,一輩子的相濡以沫,不可意氣用事,草率決定,又道:「只要你愛靈兒,靈兒愛你,我想沒有什麼能阻擋你們的未來。」
「只要靈兒愛我,就是全天人反對,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得到她,愛護她。」
「你的心意我明白。」
剛走出一二步,又言:「六夫人,你看看這個。」
這個老爺,到底考慮過後果沒有?
「先不要告訴你父親,以免毀掉兩家多年建立的和諧,這裡面還摻雜著國事,不可莽撞行事,我會尋找有利機會讓老爺收回帳單。」
「那這個?」
「我拿著。」
「方界有一事不明,還請明示。」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幫助錢靈,對嗎?」
「夫人體察入微。」
「因為她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什麼事情?」
「她是一位勇敢者。」
「一見鍾情,一見傾心,正是因為想作為而能作為,方界才愛慕,才欽佩,才鍾情。」
「既然認定了,還請少帥能真愛錢靈,再不可三心二意了。」
「方界定不負錢靈。方界先告辭。」
「嗯。」
……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錢進輕輕推著錢靈,重複地喊著。
錢靈朦朦朧朧地睜開一雙大眼睛,早已忘記發生了什麼事情,懶散道:「沒睡夠,乖寶寶聽話,再讓姐姐睡會,就一會兒。」
推來推去,不管用,只能用絕招了,分貝提了一格:「四姐,爹爹來了。」
「啊?」立馬清醒,站了起來,將蒲團放好,兩個人排排跪著。
半天不見爹爹的人影,才發覺被擾了,戲弄了,說:「你逗我玩呢?」
「小樓秘密告知侍從,侍從又告知我,爹爹正往這邊走來。」
「哎,躲不過了。」
「唉,四姐轉過來。」
「怎麼了?」
錢進用手小心翼翼地擦去錢靈兩個眼角的眼屎,說:「眼屎啊?」
「我看看?」
「惡不噁心?」
「那你還幫我清除。」
「這可是睡覺的證據,被爹爹發現了又要加跪兩個時辰。」
「對了對了,眼屎是不是很多?」
「是啊。」
「哎,最近太忙了,又休息不好,著急上火,太正常了,有沒有什麼簡單方子?」
「肝經濕熱表象。」
「說明白點。」
「肝外合於目,肝經濕熱時,濕熱之邪循經上炎,就會出現眼屎。」
「怎麼治?」
「養脾清肝的方劑即可。等會讓林影林大夫開出方劑,用上一兩次便可藥到病除。」
「林影是誰?」
「他是我們錢府的大夫。」
「家庭醫生?」
「醫生?」
「我是說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一位老者,我們都喚他林叔。」
「你也會看病?」
「從小就學,都是些簡單易學的技藝。」
「四姐,我覺得我不像是你的弟弟,你這般不關心我,不過也是,我們從小到大都很少來往。」
「別插話。咱家銀子那麼多,幹嘛不開個私營醫院,不不不,是私人診所,不對不對,是藥鋪,即看病還開藥。」
「爹爹瞧不起唄。」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又笑言:「是做哪個?」
「四姐知我心,我只想當兵,當將軍,當元帥。」
真是隨便一句話,竟然正中下懷。
「好志氣。不過姐姐告訴你,這世上沒有貧賤的職位,只是各自分工不同而已。」
「怎麼解釋?」
「病了,沒有大夫死路一條;餓了,沒有廚師不吃而亡;丑了,沒有技師不飾而丑;髒了,沒有侍從不掃難居……,人生能離開他們嗎?」
「四姐高見,跟錢進不謀而合,我也算是遇到紅顏知己了。」
一掌拍下去,道:「誰是你的紅顏知己?」
「說錯了,說錯了,這話只能方大哥說。」
「我問誰是你的?」
「四姐。」
「不是花……?」
「你怎麼又提她了。」
錢靈哼哼一笑……,心中盪起了開心的漣漪,此處無言勝似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