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罰他跪鐵鏈
2023-12-22 10:35:48 作者: 冰綾藍月
飯罷,景月兒便徑直的除了驛站。知府大人前來恭送。北帝便帶著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出了王府,顏玉簫的目光卻好像從未移開過景月兒身邊那個蘭兒的視線。
「妹妹,她是?」
顏玉簫蹙眉,終是忍不住問道。
「我的朋友。」
景月兒想了半天,給他安的身份倒是讓君瀾風不動聲色的一驚。從弟子到侍女,又到朋友。
「哥哥聽說,她是漠然身邊的人。」顏玉簫不動聲色的說。
「然然怎麼了?她是然然的人又怎麼了?」景月兒不滿的望著他,「哥哥就別多心了,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哥哥得提醒你一句,漠然是君瀾風的人。」
顏玉簫靠近她,語重心長的提醒。
「然後?」景月兒問。
顏玉簫又看了一眼低著眉睫的君瀾風,眉宇間一陣凝重:「妹妹,君瀾風詭計多端。我怕你又被他騙了。」
景月兒聞言,不禁又打量了一瞬君瀾風。笑了笑:「哥哥多心了,一個姑娘而已。我看她的年齡,還沒有我大呢。」
當然,那只是因為君瀾風皮膚本來就好。加上漠然給他用了最自然的胭脂水粉。看起來,便就像是素顏一般。
「月兒,你過來車上陪外公聊聊天。」北帝叫道。
「外公,我還想睡一下嘛。讓哥哥陪你下棋吧。」景月兒撒嬌道。
顏玉簫一陣無語。
「死丫頭,外公白疼你了。」北帝心中不平衡,笑罵了幾句:「雲謝,你來陪我聊聊天。讓那丫頭睡去。女孩子家家的整日睡,真是……」
「外公你這就不知道了,女孩子就是要多睡皮膚才好。」景月兒狡辯道,旋即,便拉著蘭兒一起上了馬車。
北帝無奈的搖搖頭,夜雲謝看得也是醉了。連忙扶著北帝上車,這整個挽月國怕是也只有景月兒敢這樣拒絕北帝的疼愛了。偏偏北帝還仿佛沒生氣一般,果然是個不得了的女人。
鄴城離皇都約一天的距離,景月兒躺在馬車裡洋洋自得的看著風景。一旁的君瀾風就那樣靜靜的坐著,時不時目光又看著景月兒。而當景月兒轉過身來時,卻不曾見到他的視線有任何偏移。
「聽說,瀾帝撤軍了?」景月兒一手玩弄著剛才在驛站摘得花,一面打趣的看著君瀾風。
「聽說是這樣。」
君瀾風不動聲色的回答,「蘭兒一介草民,不曾關注這些。」
她的視線忽然瞟向那靜坐在馬車的蘭兒,遲疑片刻。又道:「你和然然怎麼認識的,又怎麼會進入我的醫館?」
「蘭兒家裡窮,從小便在富貴人家做丫鬟。就在一個月前,那個富家少爺見蘭兒起了色心。於是……」說完,君瀾風還很生動的,臉色一紅:「我便想著逃離,在街上遇到然姐姐。她救下我,還管我吃管我住幫我贖身。」
景月兒聽完這狗血劇情,仰頭閉目不再看她。
「公主不相信蘭兒?」君瀾風試探的問道。
「不相信早就把你趕下車了。」景月兒也不睜眼,只是道:「龍炎國情況怎樣?尚書府如何了?我母親他們……」
「蘭兒不是很清楚。」君瀾風自然是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若是對三姨娘和景尚疏的事掌握得很清楚。那麼,坐在眼前這個聰明的小妮子自然是該懷疑他了。
她白玉無瑕的眸子忽地一蹙,幾絲淡淡的隱憂。馬車裡很靜,靜的君瀾風能聽到她低低的嘆息。
他君瀾風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以前她不曾去查過關於尚書府的一點事。明顯的是不想讓他君瀾風知道一點關於他的消息。而如今,一場仗打下來他的確是撤軍了。
可是她卻一直在忙著這事那事的,直到現在,才想起三姨娘和景尚疏的事。
他自然是想告訴她,他們一切安好。但若是說得太詳細,必然會引起她的懷疑。
想著,他不動聲色的說道:「蘭兒倒是聽到市井流言有傳,瀾帝免了尚書府的一切罪。準備將景尚疏官復原職。但他卻不在留念官場,而是一心與一個女人風花雪月。整日遊歷於山水之間。再不問別的事。」
景月兒聽到這裡,眉睫又顫了顫。安靜的躺著,「難得他沒有不重視我,卻還能想到我的養我的父母。有心了。」
君瀾風頓時一顫,她竟然一直以為他不重視他?
這不得不讓君瀾風想到景月兒在軍營里說的話,其實他可以理解。那次他一時為了皇權,僥倖的以為月兒不會出什麼事。讓青楓去接應,事後他再解釋便可萬全了。可他偏偏沒想到,這事會成為月兒心中的陰影。
事後,他想怎麼去彌補。可陰影已經形成了,此刻雖然他們面對面坐著。卻是已經形成了千山萬水的阻隔。
馬車內敲擊無視,君瀾風視線時不時的停留在她身上。車簾時而吹起,她髮絲清揚。饒是她的容顏君瀾風看過千萬遍,他卻依然是忍不住驚艷一瞬。
月兒,她絕對有讓人看一輩子都看不膩的本事!
「蘭兒和默然來這裡的時候,在馬車裡似乎隱隱看到了瀾帝的軍隊。」他不動聲色的說道。
她不動聲色,然君瀾風看了許久。在他千思萬尋之下,終於看到景月兒眉角之下的一絲隱隱的顫動。他唇角不由揚起點點滿意的幅度。繼續說道。
「瀾帝身子不好,本來我是見不到他的。但默然和瀾帝關係很好,所以,蘭兒沾瞭然姐姐的福氣得見瀾帝一面。」君瀾風微微嘆了嘆,「其實,他走得很不甘願。公主是不是對他太狠了?」
她沒有因此而睜開眼睛,但白玉無瑕的肌膚卻是輕輕的蹙了蹙:「對他來說,皇權重於一切。他走了我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這本來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言落,她輕快的笑了笑。
「可是依蘭兒所看,瀾帝走的時候很不甘心。或許,他是對公主太過失望……其實,公主和瀾帝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君瀾風語重心長的說著,「畢竟,兩個人都性子太強了。總有一方要認輸的。」
話落,君瀾風只覺得馬車內的溫度瞬間降到了負值。當君瀾風再次抬眸時,對上的卻是一雙銳寒冷傲的目光。那如深底之冰般的寒冷,讓人觸目驚心。君瀾風似乎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會讓景月兒那般淡然的性子這般暴躁。
「呵呵,認輸?本宮在海水裡泡了幾日冰得讓人幾乎想絕了生機,那時候他在哪裡?本宮在海灘上淋了一天一夜的雨,周圍人見了沒有一個人肯救我的時候他又在哪裡?我因此失去了一個月不到的孩子,身子以後恐怕再難孕育。那時候,他又在哪裡?」
一排排觸目驚心的話語,頓時讓周圍安靜得仿佛沒有人氣。有的只是景月兒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愛他的皇權,我只當是瞎了眼被狗咬了。若是他再來干涉我的生活,我絕對饒不了他!」
嗜血,清冷。蘭兒的話就像是無邊無際的火種。她本不想計較,但她忍不下的是世人似乎都覺得君瀾風很優秀。似乎所有女人都不該負了她似的。好像只要君瀾風給點寵愛給她,她便要無怨無悔的跟著她。
封建主義下的一切她都在試著適應,但她唯獨忍不下的是這些人對她品頭論足。更是理解不了自己身邊人這樣對她。
「丫頭,你又怎麼了?」
外面馬車傳來動靜,整個隊伍似乎又停下了。
景月兒這才發現,蘭兒似乎在她生氣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那模樣,像是在後悔自己的話。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道歉。看到蘭兒那樣,景月兒終是嘆了嘆惜。
「外公,我去你馬車上。」
景月兒說著,二話沒說跳下車去。
「丫頭,朕在和雲謝下棋呢。你來幹什麼?」
「給外公溫酒煮梅。」
「月……」
君瀾風一句話嗆在喉嚨,他想追上去。卻又不知該用什麼身份,便也只能作罷。在馬車內保持坐著的姿勢一個時辰內沒有動。
他和月兒有過孩子?
景月兒的話在他腦海中無數次的回想著,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明白月兒為何生氣。為何不願意給他機會解釋以及彌補。
若是他是她,自己所犯的錯誤給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以月兒的性子也自然不會原諒他。也是從那一刻他才明白,月兒要的不是解釋。不是對與錯。而是他用心的彌補。
看來,他以這樣的身份來到她身邊是正確的選擇。
而前面的馬車內,廝殺了半日的一盤棋。仍舊繼續。
「小子,你步步棋子以退為進,避其鋒芒。看似柔弱,卻能以柔克剛。不錯!」
北帝看了眼夜雲謝,笑意不達眼底。
「與皇上棋藝相比,還是相差甚遠。」夜雲謝笑著落子。
「可你快輸了!」北帝笑著。
「的確棋藝不如皇上。」夜雲謝無奈的搖頭。
一盤棋下了近兩個時辰,終是落下帷幕。景月兒為兩人倒酒,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夜雲謝的確是懂得以退為進,避其鋒芒。但棋局之中陷阱重重,不乏為了一些目的而不擇手段。即便他棋藝很差,但是不擇手段之下能掙扎這麼久。也的確是厲害!
不過,都說看一個人下棋便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景月兒覺得,夜雲謝下棋很多地方好像不夠君子。不夠坦蕩!似乎在他眼裡,什麼都可以利用。
她閉了閉目,轉身回了自己的馬車。
是以,再次回宮。景月兒一直睡到第二日的早晨才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梳洗之後景月兒閒來無事坐在紫竹苑內看書品茶,慢悠悠的吃著茶點。
「公主,夜世子來了。」紫兒稟報著。
不久之後,夜雲謝似乎沒等她答應。便已經走了進來。紫竹院內除了北帝和顏玉簫可以不用她同意進入,別的人,似乎都沒有這樣的特權。但如今她進入紫竹院這般輕鬆,怕是已經得了北帝的口諭。
景月兒不禁嘆了嘆
「有事嗎?」她不動聲色的說道。
「對公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夜雲謝正經的說道,「所以,便來了。」
「那你現在見到了」景月兒話語中有趕人的意思,但礙於夜雲謝和他的關係。並未明說。
夜雲謝不以為然,徑直的坐了下來:「洛兒,司儀算了日子。定了這幾個我特意帶過來讓你看看。」言落,夜雲謝將一張紙條遞給景月兒。
景月兒看了一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卻沒有接過去。
「洛兒,這是你哥哥的意思。」夜世子提醒道。
所謂長兄為父,外公和顏玉簫比起來。兩人的份量是差不多的,在這王朝似乎都能定自己的婚事。
景月兒扶額,有些無奈的望著遠方。只見蘭兒端著什麼東西,遠遠的走過來。景月兒眸光一轉,徑直的拿起那張紙仔細的看起來。
「下月十五號是個好日子,若是錯過了,就只能等到明年開年一月了。其實都說春天適合婚嫁,但日子太遠了。」景月兒仔細分析著,「不如就定……」
「公主,您的茶。」蘭兒幾乎是用跑著過來的。
「就定在……」
「公主,您的茶。」
蘭兒又提高了一遍聲音。
「定……」景月兒依舊不理她,準備說。
「公主,您的茶。蘭兒特意為公主跑的,護膚養顏,此刻喝正好。若是晚了一點,便沒有功效了。」
君瀾風插話的速度直接將景月兒聲音蓋過。
「下去!」景月兒咬牙,聲音冷冽。
「公主,若是不喝茶涼了。」
君瀾風依舊不依不饒的,堅持將茶捧起來獻上。
「公主讓你下去,你沒聽到嗎?」夜雲謝涼涼的訓斥。
君瀾風理也沒理他,好像看都沒看夜雲謝一樣,繼續端著茶,「公主,您自己說要蘭兒給您泡茶的。」
那份堅持,讓紫兒和竹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誰都知道蘭兒犯過很多次錯了,這些紫兒也有提過但景月兒特意縱容。所以,這整個紫竹宮沒人敢說她半句。
所以此刻即便蘭兒做的事在很多人看起來,都是大逆不道的。但卻沒有人敢說她。
不過現在看景月兒這麼生氣,紫兒和竹兒幾乎都閉口連氣都不敢出。時而,又朝著景月兒看著。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夜雲謝望著兩人,見景月兒生氣了。他嘴角掛著冷笑。然而讓夜雲謝難以想像的是,她拿起杯子。打開茶,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那用紫竹尖泡的茶,笑了笑。
仰首,將茶飲盡。
那茶很香,乃是用早晨的甘露做成。自然誰都看得出,他泡得很用心。
其實說來昨晚她是不想蘭兒纏著她,於是她便讓他早睡。然後起來收集早晨的甘露泡茶。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在心上了。忙了一早上,除了收集甘露一早上收集別的東西也不少。
她笑了笑,喝完茶之後將那杯子遞給他。笑道:「我讓你泡茶沒錯,可沒讓你來打擾我和別人談話。你剛才的口氣明顯是命令,我現在很不爽。去宮門口的鐵鏈處跪著,一直到我滿意為止。」
言落,她閒閒的坐下。而整個紫竹宮不由屏氣凝神,都望著君瀾風。
景月兒雖然有時冷冷的,但大多數時候脾氣都不錯。也不會隨便罰人,但不想今日君瀾風當真是撞在槍口上了。
在別人看來,一個下人跪下鐵鏈是常有的事。但對於君瀾風來說,他跪過的人似乎都不曾活著。或許可以這樣說,他跪過的人在他眼裡便已經是個死人了。
「好!」
君瀾風接過杯子,笑了笑。轉身便出去了。就好像被罰的不是他一樣。出了門放下茶杯,竟是真的在宮門口去跪著了。
來來往往的宮女看著,好像在他眼裡就不是人一般。
過了不久,夜雲謝走了出來。腳步在他腳下停頓了片刻。忽地蹲了下去。
「我聽說你是漠然的表妹,該不會是瀾帝派來月兒身邊監視的吧?」夜雲謝沒好生的問。
君瀾風不答,似乎連瞟都不曾瞟他一眼。
「性子倒是挺烈,不過,公主一句話你還不是照樣得跪在這裡?」夜雲謝笑道。
「你若是一句話能讓我跪在這裡,我倒是佩服你。」他悄無聲息的笑了笑。
夜雲謝臉色一變,「你就不怕本世子在公主面前說你的壞話,讓你比現在更慘?」
「她要是聽你的,我怕是現在就不是跪在這裡了。」
一句風輕雲淡的話語,讓夜雲謝眉經跳起,咬牙道:「洛兒已經與我定了時日,就是下月十五號。」
夜雲謝說完,看了看一副淡定的神色。起身重重的拂袖離開。
君瀾風若無其事的看著夜雲謝離開,心中一驚。卻是不言於表。
入得夜裡,紫竹院內景月兒坐在亭子裡看著外面冷雨飄零。她裹著一襲披風,窩在軟榻上。琉璃盞燈將屋內照的很亮。
「紫兒,為什麼沒見到蘭兒?」景月兒好奇的問。
「稟公主,還跪著。」紫兒無奈的撇了撇嘴。
景月兒目光一滯,蹙了蹙眉:「夜世子一走,我便讓她起來了啊。為什麼還跪著?」
「公主,他是自願的。」紫兒神色有些慌張,「奴婢告訴他,下雨了。公主讓她別跪了。可是他偏偏不肯起,還說……」
「說什麼?」景月兒放下手裡的書。
「她說她要在那裡跪上三天三夜。」紫兒表情很難看,說的時候也的確是對蘭兒的性子惡寒了一把。
她竟是一怔,就那樣呆呆的望著紫兒。
「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啊,一次次的冒犯公主也就算了。還……」
「我覺得她就是有病。」
「不對,應該說她就是刻意的與公主作對。」紫兒想著,又繼續說道,「公主,這種人啊就該給她一些教訓。她喜歡跪三天三夜,就跪三天三夜唄。等她累了,病了。自然就回來了。」
紫兒說了那麼多,景月兒竟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窗外的雨聲陣陣,景月兒似乎也一個字都沒聽到。
她只記得,龍炎國的海棠花下。有個男子曾經說過一句話,「月兒,若是以後什麼時候我惹你生氣了。我在你門前跪上三天三夜給你解氣如何?」
三天三夜!?
她從未想過那個傲嬌的男人會那樣做,也從未這般奢望過。可如今……
「紫兒,現在什麼時辰了?」景月兒問。
「回公主,已經到了就寢的時辰了。」紫兒答道。
「幫我準備雨傘。」景月兒起身,將披風繫緊。
「公主,此刻雨很大,很冷。公主若出去,會濕了鞋襪。若是一旦著涼了,奴婢們可承擔不起啊。」
紫兒連忙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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