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暗夜來人
2023-12-22 10:35:48 作者: 冰綾藍月
那裡冷清,連那招牌都快要掉得緊。那店面不是很小,上下三層。占地三個多個平方左右。可就是因為太大才顯得這裡很清淨。那掌柜的在打瞌睡,這家店是窮得連小二都沒有了。
讓景月兒眼前更是一亮的是,那角落之處掛著一個牌子。那牌子上面寫著:「藥店急轉。」
她想著,這樣的店鋪才能更好的賺錢吧。她此時身著男裝沒幾個人能認識她,談生意自然是很好的。
「老闆這家店,多少錢轉讓?」
景月兒開門見山,那老闆一聽說轉讓二字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起來擦擦嘴角:「公子出價多少?」
「三十兩!」
景月兒笑了笑。
「姑娘說笑吧,三十兩。我這店裡的藥都不止這些錢呢。要不你再加一點?」那掌柜的似乎不太滿意。
「那我請問,你這店還開得下去嗎?除了我,還有誰要買嘛?」景月兒打開摺扇,風度翩翩道:「若是不願,本公子便走了。」
「切,走就走。我這店啊……」
「我倒是聽說,這家店因為製造假藥差點被官府查抄。雖然你有本事讓官府還你的店,但你卻拉攏不了客人的心。」
景月兒一面諷刺,一面轉身便走。這家店,她看中的便是名聲不好沒有生意。這樣,她就可以很便宜的買到手。把這筆錢節約來,日後義診什麼的。不是挺好?
「好,成交!不過,必須現錢付款。」
那掌柜的話音剛落,桌上一個三十兩的銀票放在他面前,「寫個契約給我!」
「好!」
掌柜的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也毫無辦法。從盒內拿出地契,做了交接合約。
當景月兒將店鋪接收再回到尚書府時,已經是晚上了。去的時候帶了個漠然去,而回來的時候,卻隻身一人。還好,在今早時尚書府便已經知道了她的消息。
尚書府內無處不見大紅色的喜字,在風中瑤瑤拽拽的燈籠。紅得耀眼,讓景月兒很不喜歡。
本來她想回頤欣苑如往常那樣,和自己的母親一起吃飯。可奈何,景尚疏好說歹說。三姨娘也說,一家人該吃飯了。該將一些誤會挑明。
景月兒不禁一笑,「誤會,父親倒是告訴我。什麼誤會?」
「月兒,別這樣。」
三姨娘拉了拉她的手。
景月兒蹙了蹙眉,冷嗤一聲:「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前面帶路。」其實,除了想給三姨娘一個面子。她更想知道的是,這些人在玩什麼把戲。
這頓飯吃得tm叫一個銷魂,一家子十幾口人全部坐在一起。她沒想到的是,大夫人在,景璃兒也在。其次便是二姨娘和他的女兒。再其次,便是他們母女兩人。
尚書府一脈單傳,老祖宗去世得早。其實景月兒也覺得理解景尚疏,這整個尚書府上面只有他一個兒子。而這下面,也只有大夫人有那麼一個兒子。景家的興衰榮辱便是寄托在他身上,要勢力一點。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她景月兒知道,她恨景尚疏的地方是他從未將女人放在眼裡,而女兒,也只是她利用的工具。
這樣的家遲早她是要離開的。而這樣的父親,她也從未放在眼裡。
「原來大姐姐和母親也在啊。」
景月兒這句話意在提醒景尚疏,這兩人在桌上,很奇怪。
而景尚疏似乎也很明白景月兒的意思,笑了笑,「月兒,你母親她也知道錯了。所謂家和萬事興,你就不要計較了。」
「不計較?」景月兒一怔,她纖長的婕羽微微一顫,「是不計較她將聯合我的陌王爺在半路劫花嬌,還是不計較她故意將從我那裡順走的簪子折斷來威脅我?又或者是,在宮宴上百般刁難。在皇后宮殿前的湖邊澆上油,在衣服上沾上魅藥而後自己誤用之後又將整個事推給我?」
「月兒,你怎可如此侮辱姐姐?」
景璃兒放下碗,痛哭流涕。
景月兒不禁冷然一笑:「姐姐當真是阿房嬌女,裝得還真是有模有樣的。若是以前怕是還有人信,只是如今名譽掃地殘花敗柳一個。又還有什麼資格為自己立貞潔牌坊?」
景璃兒暗自咬牙,那眉峰之處蹙在一起。她亦然冷笑:「妹妹覺得自己是清白之身麼?一個太子殿下為其鞍前馬後,一個夜卿王為其解憂解乏,救其於危難之間。明明已經有了婚約,卻還整日取寵獻媚。妹妹什麼時候成了狐媚子了?」
「那至少我不會和王影公子睡了之後,還要去勾搭四爺。」
景月兒放下碗筷漸漸的站起身來,言笑晏晏,「至於一直被你踩在腳下吃糠咽菜的三妹妹什麼時候成狐媚子了,你不必知道。而你如今提出來,是羨慕,還是嫉妒,或者是恨?」
「景月兒!!」
景璃兒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在眾人面前怒吼,頓時間形象全無。
她將景璃兒氣成那樣,心中陡然覺得爽快了。唇角笑意晏晏。
「月兒,你又何必?」景尚疏臉色頓時怒沉了下去。
「父親是在責怪月兒?」
景月兒冷笑,今日若是他們能夠道個歉,或許景月兒能忍下這等怒火。但望著這兩個如今依舊高高坐在上面的女人,她景月兒如何能忍住這口氣?
到底是嫡女,他的心肝寶貝。無論如何都捨不得說上半句,無論如何,說的都是她。
「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景尚疏無奈的解釋。
「知道錯了?既然錯了便該受到懲罰,既然錯了,便應拿出自己的誠意。若是連承認錯誤都不敢,又怎麼證明自己錯了?」
景月兒咬牙。她牙尖嘴利絲毫沒有曾經那個怯弱庶女的形象。被說這些,景尚疏頓時覺得老臉沒處可放。
「月兒,給娘一個面子。別吵了。」
三姨娘將景月兒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裡,迫使她坐下。也只有三姨娘知道,景月兒的手在發抖。那些日子含辛茹苦,蓋著別人不要的被子,吃著別人吃剩下的飯菜。就算如此,那飯菜中還不時的放著毛毛蟲。自己在頤欣苑後院種點蔬菜,還被一再破壞。
好不容易覺得自己熬出頭了,要嫁給當今皇帝最喜歡的兒子了。卻又再度被自己嫡姐欺負,命喪郊外還不得保住清白之身。
景月兒看著景璃兒就厭惡,她知道。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三姨娘忍了這麼多年了。又何必再計較這些?
她再次坐下來,三姨娘親自為她夾了幾個她喜歡吃的菜。景月兒沒有再說話,埋頭繼續吃飯。
「月兒,爹爹以前對不起你。以後慢慢的補償你。」
景尚疏也為景月兒夾了些菜,她沒有動,也沒有吃。只是吃著三姨娘為她夾的菜。
對於景月兒沒有將他夾的才給再次夾出來,景尚疏還是相對滿意的。又接著道:「月兒,過幾日。你在外求學的哥哥就要回來了。所以啊,這幾日我們一家子都要一起吃飯。」
景月兒沒有理她,依舊自己吃自己的。而且她只吃三姨娘給她夾的飯菜,若是三姨娘沒給她夾了她便只吃飯。不過她算是知道今日為何讓她來了。為何景璃兒敢在她面前猖狂了。
記憶中,尚書府的確是有一個一直在外求學的少爺。也是大夫人手中一顆運籌帷幄的棋子,母憑子貴。難道景尚疏要將大夫人放出來,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要回來了。
尚書府的兒子,也是景尚疏心目中唯一最看重的孩子。他寵愛大夫人,寵愛景璃兒都完全是因為他這個一脈單傳的兒子。而正是景家大少爺,文武雙全,俊秀清晰。備受皇上喜歡。
那才是景尚疏心中最大的希望!
為了拉攏景月兒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嫡女,而為了景家的大少爺景倉梳。他也可以兩方兼顧,若兩厲取輕,他會一如既往的選擇放棄景月兒。
她隨便吃了幾口飯便藉故離開了,在這種只懂得利用的院子。無論景尚疏有什麼原因,她不喜歡。非常不喜歡這種家!
「月兒……」
望著偌大的頤欣苑,她沒想到三姨娘會追出來。
「娘,你這幾日辛苦了。」
景月兒走過去,將她扶過來坐在梨木椅上。
三姨娘幾顆眼淚便落了下來,她一直以為她的月兒會說她趨炎附勢。一直以為她的月兒會覺得她視利圖名。可她,第一句話不是責備她,而是請安問苦。
「月兒,娘……」三姨娘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尚書府什麼都沒給我,但至少有個身份。不至於被人家說是野孩子。其實最難做的不是光明正大的發泄情緒,而是像娘這樣為了保全自己心愛的女兒。而去忍耐,去接受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
「哪有母親不為自己的兒女的。」
三姨娘輕輕的撫摸自己的額頭,將她抱在懷裡。
「娘,總有一日你不用再這尚書府隱忍。月兒會讓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讓你衣食無憂。」
景月兒笑了笑,打過一盆熱水親自為三姨娘洗腳。
那雙腳很寒冷,怎麼捂都捂不熱。就算是放在熱水裡燙很久,那一晚才會有點瞌睡可以睡。燙完腳,景月兒又為她按摩腿腳,以及肩膀。
「月兒這手法是越來越精湛了,娘離不開了。若是以後月兒出嫁了,娘怎麼習慣?」三姨娘語重心長的說道。
「那我天天回來給娘按?」
景月兒笑意直達眼底。
「小丫頭,就知道哄娘開心。哪有出嫁了還天天往娘家跑的。」三姨娘笑著斥責道。
頤欣苑門前的一抹高卻瘦小的身影一直盯著頤欣苑裡面的場景,未曾動過一下。景尚疏想,這世人所傳的天倫之樂。指的莫過於此吧?可他景尚疏活了大半輩子,月兒從未這般和她說過話。
而璃兒,其實從來都讓她有著一種生疏感。表面溫婉如水,實則內心狠毒常常懲罰奴婢,慘無人理。他並不是不知道。可就因為這家族的興衰,他縱容寵溺。卻忽略了這頤欣苑的母女二人。
這段時間他也的確有查過這麼些年月兒和她母親過的是什麼日子,也著實讓人心酸。
三姨娘在這府中,從未去刻意爭過什麼。而她卻擁有月兒,這個外面冷漠實則內心孝順至極的女兒。明明是他的孩子,卻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她若不恨倒是顯得太假。
而她心中的這份恨,他又該用什麼去填補?
景尚疏默默的離開,沒有打擾他們的天倫之樂。忽然之間他有一絲羞愧之色,仿佛覺得,沒有臉去打擾……
~
入夜,景月兒躺在搖椅上。百無聊賴的書寫著藥方,轉眼望去,這一院子的大紅燈籠。一院子喜慶得讓景月兒一個頭兩個大。
「翠兒,半個時辰內把這些全部撤了。」
景月兒咬牙命令道。
「小姐,還有五日。四王府的花嬌便要臨門了,您這樣不好吧。」
翠兒嘟著嘴望著自己任性的主子。
「那把我房間的撤了。」
景月兒又退了一步。
「也不行嘛,頤欣苑可是終點區域。尤其是小姐的屋裡。必須要重點裝飾。」
這句話氣得景月兒差點吐血,縱然是千般怒火但依舊忍下去了。埋頭繼續書寫著她腦海中的那些方子。那些,都是一些特別奇怪的方子。治的病並非普通的那些病症,而是最難治,最不好治,平常醫書上治不好的一些病症。
那夜她獨自埋頭寫了三百多個藥方,以備什麼時候藥店開張時使用。其實她此刻最缺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人。她喜歡漠然的原因是她聰明,而且,她是君瀾風的人。
是她喜歡的男人送給她的下屬,就因為這點,她願意幫助她。將自己的一些東西交給她。讓她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可奈何,一點小事便被君瀾風再次要回去。她沒有辦法抉擇漠然的命運,她選擇離開。
可她沒想到,君瀾風真的就這麼決絕。或許他真的懲罰漠然了,此刻漠然也不知道受的什麼罪。果然還是他的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他不會來主動找她。也不會為了她生氣,將漠然還給她。
想到這些,坐在那鞦韆上的身子馬上離開。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滑落,景月兒旋即擦淨。轉身走進屋內,為了不看到那紅得刺目的大紅色喜字。她趴著睡。
她埋怨自己,無數次的埋怨自己。景月兒,一點物質便滿足你了。一點甜言蜜語就把你哄得上天了。難道這世間你除了男人,活不下去了嗎?
殊不知,謝園的軟榻之上。一陣陣濃濃的酒味瀰漫著。那軟榻上,被他的鮮血說染卻全然不知。
也正是在景月兒走後不久,他便封鎖了整個謝園。他不是不想讓漠然回到她身邊,只是怕她不知死活的想要告訴月兒他懲罰自己的事。
君瀾風覺得,自己一個痛便好了。又何必讓她陪著一起痛!
當然,他也想過去找月兒解釋或者道歉。可他又能說些什麼?還有五日,她便要嫁給別人了。或許讓她帶著對他的死心出嫁,這樣會好些。這樣,便不會跟他一樣心痛。一樣的不舍!
至於為何,要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君瀾風也深思熟慮過無數次。最終還是做了那個決定。
顏玉陌的確是一顆很好的棋子,身份好,地位好,夠傻夠愣,還自覺聰明。這種人很好控制!最重要的是,能夠保護好月兒。待有一日,他功成身退,又或者是榮登大寶。才有能力名正言順的去保護她。
這一夜,她和他註定無眠。
頤欣苑內紅燈一夜
那高高的牆壁之上,站著一男一女。黑巾裹面,周身由黑色布帶纏著。
「你說,是就地解決。還是……」
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
「就地解決?」那另外一個黑衣人揚了揚眉,「本來就不想接這筆單子的,你說這屋子裡的女人。能迷住那紅榜二人,外加一個王爺。若是就這麼殺了,豈不是可惜?」
「那你的意思是?」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
「咱們帶回去,給我們家主子做夫人。」那侍衛從牆上跳下來。
「可是,這女人性子烈啊。」那侍衛也跟著跳下來。
「性子再烈,見了咱們主子還不是得服服帖帖的。別忘了咱們主子是什麼人物。」
那男人一邊塞著迷魂香,一邊往那屋子裡看。約盞茶十分,兩人這才推門而入。那帷幔之中的景月兒聽到開門的聲音,不由一怔。其實從剛才那迷魂香進入鼻息的時候她便已經發覺。
她身上有特質的香囊,可以吸收一些常用的毒藥。這迷魂香雖然有些特別,但還好那香囊將其全部接住了。
景月兒本想反抗,倒是被剛才那句,咱們主子是什麼人物給弄得睡不著了。有興致了。所以!她今日倒是要好好見見這所謂的主子了。
「大哥,這女人的確長得不錯嘞。」那男人小心翼翼的說著,看了看景月兒,又道:「不過好像腦子有點不好使,也沒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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