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絕望入骨
2023-12-22 05:20:29 作者: 西瓜小月月
而後,她便瞪著眼睛,逝去了。
這樣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哪怕是放在一刻鐘之前,誰也沒想到她會死在自己父親的刀下。
「伊人,爹的伊人。」萬軍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呆愣了許久,這才無措的顫抖起來。
伊人的眼睛最像她的母親,那雙曾經總是會溫柔地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現在她就睜著那雙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眼睛, 死不瞑目。
閉上眼睛,還能想起萬伊人還小的時候,那時候她不過剛學會走路,最喜歡粘著自己,一看到自己就邁著小短腿跑過來。
一下子,放在心尖上寵愛的女兒就長大了,和他不親近了。
可是再怎麼樣,她都是自己的女兒啊!
自己,自己怎麼能殺死伊人?
「不是我,不是我。」萬軍悲痛欲絕,吐出一口心頭血,突然對天狂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流淚,嘴裡還不斷的喊著不是他。
他丟掉那把殺死自己女兒的短刀,逮住一個人就說:「不是我,不是我。」
眾人對他避如蛇蠍,董衡卻毅然決然的湊上去,他抓著萬軍的手,瞪視著一字一句剜他的心:「是你,就是你殺死了萬伊人,殺死了你自己的女兒!」
「啊啊啊——不是我!」萬軍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嚎哭起來。
一代梟雄,就這麼瘋了。顧子淵看著,心生疲憊。他走下堂去,去到白容的身邊,見她安然無恙,這才看向萬軍。
萬軍已然瘋掉,接下來該如何處置他?
瞟過萬伊人的屍首,顧子淵眉心跳個不停。
「大人,萬軍所做惡事董衡皆可作證,還有,他殺死了伊人,大家有目共睹,還請大人為伊人做主,要萬軍血債血償!」董衡咬牙跪在地上,說話出泣血,傷人又傷己。
「我佛慈悲,得饒人處且饒人。」住持從人群之中出來,伸手扶了董衡起來,點破禪機:「萬姑娘之所以以身相替,便是不想自己的父親再造罪孽,她以命相護的,是自己的父親。」
董衡雙掌捏成拳頭:「就這麼放過萬軍?我不服,我不服!」
住持搖頭道:「他心智全毀,日後註定瘋瘋癲癲,這便是他的懲罰了。」
他仍舊是心有不甘,紅著眼睛退下,甩袖離開,一聲招呼也不打。
住持念了句佛號,又同顧子淵請命:「萬軍已瘋,再追究下去已無意義,庵心堂願意收留他,好生看管,不叫他再做造孽之事,願他在佛光沐浴之下,誠心悔過。」
「那就按住持說的辦。」萬軍之事, 幾生波瀾,顧子淵也不想再計較下去。
眾人散去,住持卻沒有走,還要與顧子淵、白容說幾句話。住持從袖中掏出一個青玉瓶子,遞給白容:「這是你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藥,服下以後,便可解毒。」
這倒是出乎白容的意料,不過她還是接過了瓶子。
活著是最美好的事情,人要是不活著, 便體會不到這世界冷暖,愛恨情仇。
「什麼毒?」顧子淵狐疑地看了看白容,又看向住持,眉宇間帶著一些困惑。住持和白容相視一笑,白容隨意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不過是一點小毒,沒事的。」
見顧子淵還想再問,住持幫白容解圍:「陛下,您的到來,我等待已久。」
「你知道我的身份?怎麼知道的?」顧子淵蹙起眉頭,正視住持的眼睛,住持坦然自若,卻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我知道您是為了太后而來的,太后一切安好,不過早已自行離去。」
「她去了哪裡?」他迫切地問。
住持搖頭:「我也不知,她誰也沒說,誰也不知道太后去了哪兒。」
尋尋覓覓,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找不到,就連隻言片語也沒有。
但他很快振作,一次找不到,他就繼續找下去,總有找到的時候。
住持雖然不知道太后去了哪裡,卻也知道她離開的大致方向,告知顧子淵之後,便帶著發瘋的萬軍離開了縣衙,回到庵心堂去。
將縣城的事情安排妥當後,顧子淵一行人又開始踏上路程,順著住持給出來的方向,一路走下去。
這一次,他們足足走了一個月,途徑許多地方,領略了不少風土人情,雖然沒有太后的下落,索性遊山玩水,也甚是快哉。
最重要的是,沒有遇上什麼事情。丁旭快活得不行,上山抓雞,下水杈魚,時常嘴巴里叼著根稻草,隨處找個山伢子癱坐著,念叨:「這日子太舒服了,簡直是神仙日子。」
惹得眾人笑話。
「唯一不好的就是我總聽不懂你們兩個在說什麼!」丁旭嘖了一聲,坐起來對顧子淵和白容道。
顧子淵和白容攜手同行,同出同進,心意相通,常說些只有兩人才能聽懂的話,丁旭老在意這事,看他們兩個講話就想摻和進去,沒少被教訓,可是就是學不乖。
就像現在。
「杈魚去。」顧子淵目不斜視,淡然的給丁旭下了命令。
丁旭:「你叫我去我就去?」身體很誠實的行動起來。
白容看得直搖頭:「口嫌體正直。」
這天夜裡,他們途經一地,天黑時正好碰到一個破廟,也沒人嫌棄,眾人合力拾掇出休息的地方,就打算在破廟留宿了。
點燃的篝火燃燒至夜半,只剩下些許的火星,眾人都已歇息許久。
丁旭卻睡得不好,緊皺著眉頭,堆砌起一座眉山來。
他做夢了,夢見自己在走夜路,突然有個人追上來,抓住他的手直喊:「我冤啊,我好冤啊!」
嚇得丁旭拔腿直跑,可那人卻跑得比他快多了,不時總能追上來,對著他喊冤,要他幫自己伸冤。丁旭滿臉愁容:「你不要跟著我!」
那人原是披頭散髮,聽得這話抬起頭來,丁旭心跳得極快,想著該不是長得和精怪一般,亦或者是毀容了,這般想著,竟將自己活活嚇醒了。
醒之前,倒看了那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