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恨意來源

  剛剛走出幾步，那嬤嬤也正朝這邊來。

  只見嬤嬤腳步匆快了許多，上前來稟報導：「主子，陛下方才派人來，說讓你去書房一趟。」

  腳步頓住，不知是不是錯覺，呼延灼感覺他母妃的臉上笑容似乎淡了一些。

  於是呼延灼主動把母妃手中的菜餚接了過來，微微笑道：「母妃，你且先去吧，父皇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找你，我可以。」

  「傻孩子，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了，記得多吃點。」看著一臉乖巧的他，母妃語氣溫和地叮囑完，便帶著嬤嬤離開。

  臨出門前她有回過頭來看呼延灼一眼，看到他如煦的笑意，眼神中閃過隱忍的痛苦，轉瞬即逝。

  手裡的菜餚尚還溫熱，呼延灼嘴邊強牽的笑一點點消散，他回想起母妃方才這裡面加入粉末的場景，就莫名覺得渾身冰涼，手腳有些不聽使喚一般，就那樣僵在了原地。

  他不想往壞的方面去想，可那樣的心思卻無聲地抽枝發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困惑還是害怕，各種情緒交雜作一團，麻木得無法思考。

  嘆了一口氣，呼延灼最後還是沒有去碰那一桌的膳食，命人偷偷把食物都處理後，他回了自己的寢殿，一夜難眠。

  但從那之後的母妃依舊對他很好，無微不至的關懷，他實在難以把她想像成別有用心的人，更何況這是自己的親生母妃，那些事很快就被埋在了心底，他選擇了遺忘，打算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直到有一天，父皇生辰將近，他前去找母妃，想要和她一同挑選禮物送給父皇。

  「主子，你，你瘋了嗎， 這是在做什麼？」

  嬤嬤驚呼的聲音從窗邊透出，呼延灼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他輕輕推開窗戶，從縫隙中看進去。

  只見桌邊是被打翻的白色藥粉，裝藥的瓶子就是上次母妃用過的那個，而母妃的手邊是他最愛吃的點心，上面蒙了一層雪白的霜糖，無色無味的粉末落在其中，無人能察覺。

  心神俱痛，呼延灼難以形容那樣的滋味，好像生生被人捏緊了心臟，可又不讓他就此解脫。

  看著呼延灼從小長大的嬤嬤很是心痛：「這是毒藥啊主子，殿下他做錯了什麼？」

  嬤嬤跟著母妃很多年了，至今才知道，自己的主子竟然一直在毒害親生兒子，叫人難以置信。

  母妃忽然失神地笑了起來：「他沒有錯，你們誰都沒有錯的，錯的是我當初沒有去死！」

  那樣的母妃很陌生，她的臉上有憎惡和怨恨，刺痛了呼延灼的眼睛，他想走，可卻無法動彈。

  「主子，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還厭惡著陛下嗎，這是何苦啊。」嬤嬤跪下來，傷心地抹眼淚。

  那個時候，呼延灼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母妃並不喜歡父皇。

  所以他的母妃從來就不想讓他好好活著，從前那些慈愛的笑不過是面具，底下虛偽而扭曲。

  這個毒，不僅僅是毒害了他的身體，更是徹底把他的心毒「死」了。

  聽完這些，再看著現在呼延灼的灑脫和輕狂，白容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被自己的親生母親下毒，這樣的事情太殘酷，也太悲哀了。

  餘光瞥見白容的神色雖然並無波瀾動盪，但眼中有流露出一些複雜的神色，呼延灼轉移了話題：「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是父皇最重視的皇子，日後國家的江山都是我的，別的，我無需在乎。」

  他把江山兩個字微微咬重，想暗中示意白容，顧子淵現在擁有的東西，他也可以擁有，可惜的是白容並沒有對他的言外之意做出反應，只是默然點了點頭。

  有些許不甘，呼延灼又想出別的法子來試圖征服白容：「聽說你們中原人甚有擅棋藝者，不知道白姑娘有沒有能讓我領教一番的機會。」

  抿唇笑了笑，白容也是爽快應戰，還特意一本正經地拱了拱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下棋這方面，白容還是頗有自信的，不過也並沒有因此輕敵。

  棋局展開，呼延灼讓白容先選棋色，她就選了黑子，隨後就是平靜的對弈，但僅僅是剛開始，白容就察覺出來他的實力不容小覷，而且因為他是外邦人，也掌握了一些屬於外邦的棋技棋風，叫人難以捉摸，白容只能儘量保持自己冷靜思考，步步應對。

  雖然呼延灼的棋子落得不溫不火，但無處不是暗藏玄機，每次都是白容及時發現漏洞後。進行反擊或是防守，但越是這樣，就不知不覺被動起來，被對方的棋子牽著走。

  一次，呼延灼甚至單只棋子就把她的地盤分割開來，很快黑棋就落於下風，一粒粒被蠶食，白容也是絞盡腦汁，終是輸給了呼延灼更勝一籌的棋技。

  不得不說，雖然輸了，白容仍覺得這場比試酣暢淋漓，也算是學了不少東西，沒想到呼延灼的棋技能夠達到那麼精妙的地步，身為外邦人而言，屬實是難得的高手。

  其中和他的一段勾心鬥角的戰局，讓她並不覺得自己輸得很難看。

  「你很厲害，這樣的棋藝，屬實精湛。」沒有吝嗇自己的誇獎，白容如實稱讚了他。

  這時，外面的太監傳來一句，「陛下來了。」

  顧子淵負手而入，他換了一身繡著暗金流雲龍紋的墨藍錦服，翩翩而來，目光先是落在白容的身上，而後就是她面前輸贏落定的棋局，只一眼，就知道是她輸了棋子。

  他自然也聽到了白容方才對呼延灼的幾句誇獎。

  呼延灼明朗一笑：「陛下來了，我剛和白姑娘下了一局棋，當真是受益匪淺。」

  「容兒似乎遇到了對手。」顧子淵輕描淡寫道。

  感覺他身上似乎有些醋意散發，白容朝著他無辜地眨了眨眼：「是啊，皇子的棋技更勝於我，我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她心想這下可好，呼延灼得吃點小苦頭了，這醋一上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白容尋思著今晚要想個辦法哄一哄才好。

  顧子淵轉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呼延灼，「正好，我也很久沒有遇到對手了，不如皇子殿下也讓我領教一下外邦的棋技？」

  白容無奈，果然，就知道他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