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水匪

  她這一哭，陸琳琅剛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連忙拉著她在旁邊坐下，「出了什麼事，你慢慢跟我說，別著急，無論什麼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掌柜的，南宮家……南宮家出事了……」青紅抽泣著好一會兒才說了句完整的話，陸琳琅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南宮家他們家能出什麼事？」

  南宮家是整個京城的首富，坐擁無數財產，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是錢解決不了的呢？可是看到青紅哭成這副樣子，陸琳琅一時也跟著心驚膽戰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說話的聲音也有幾分顫抖。

  房門忽然被推開，慕容錚走了進來，青紅被陸琳琅安撫著停止了哭泣，看到慕容錚的時候又是微微一愣，陸琳琅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歇著，剩下的事情有我們在呢。」

  青紅點點頭紅著眼睛離開了陸琳琅的房間，慕容錚站在門口，神情嚴肅，等到青紅出去反手關上房門，「剛才順榮過來告訴了我一件事。」

  「關於南宮家的？」陸琳琅看著他，慕容錚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南宮的爹娘在商船上出事了，說是遇到了水匪。」

  「一整座商船上幾十個人的性命，財物全都保存完好，說是遇到了水匪，反正我是不信。」陸琳琅握緊了手指，每說一句話她都要用很大的力氣，好像沒有腳踩實地的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虛浮，「我們要不要去南宮家看看？」

  「我就是來找你一起過去的。」慕容錚走上前來，陸琳琅此刻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她跟南宮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和南宮鈺也算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雖然他爹娘一直不待見她，甚至百般為難她，可他們畢竟是南宮鈺的爹娘，是這個世界上至親的人。

  陸琳琅和慕容錚連夜趕到南宮府，看到昔日那座豪宅如今掛上了白色的孝布，遠遠看著仿佛人間煉獄，陸琳琅一時連下車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慕容錚扶著她，恐怕她連門都不敢進。

  管家接待他們進去到靈堂，陸琳琅卻看到了三座棺材，南宮鈺跪在棺材前的蒲團上，昔日意氣風發的大少爺，此刻只有一個孤苦伶仃的背影，肩膀耷拉著，整個人看起來瘦小了一圈。

  管家走到他身邊去彎下腰，「少主，陸掌柜來了。」

  慕容錚喬裝打扮過，暫時不能讓外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看到南宮鈺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跟著緊縮了一下。

  他知道失去至親的痛苦，眼前的三座棺材除了南宮鈺的父母，恐怕是老爺子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也一併跟著去了，這是他在這個世上至親的三個人了。

  南宮鈺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任憑別人說什麼他都動也不動，直到他聽到陸掌柜這三個字，垂下的眼皮才緩緩抬了起來，陸琳琅走到他身邊，在蒲團上跪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喉嚨里被什麼東西哽住了，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你來了。」南宮鈺緩緩直起身來，看著面前的靈堂，好半天才緩緩說出一句，「爺爺臨死前，還在問我，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老爺子的聲音猶在耳邊，他已經很大年紀了，可總是笑呵呵的，總是在南宮鈺面前偏心陸琳琅，生怕她被欺負了。

  她跪在那裡沒有動作，也沒有接南宮鈺的話，眼淚無聲的滑落，她只覺得鼻尖又酸又癢，忍不住低下頭去抬手抹了一把，可是心中的辛酸苦楚好像一瞬間全都涌了出來，她再也控制不住，捂著臉失聲痛哭。

  一直沉默跪著的南宮鈺從知道這個噩耗開始，他幾乎沒吃過什麼東西，也沒合過眼睛，可就是怎麼也掉不出一滴淚來，陸琳琅的哭聲像是按下了某個開關，他伏下身，蜷縮在蒲團上哭得暈厥過去。

  整個靈堂里卻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哭聲帶來了一絲生氣，喪事照常進行下去，暈過去的南宮鈺被慕容錚帶到房間，陸琳琅哭得雙眼紅腫，坐在一旁還在不停的抽泣。

  她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已經很久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記她以前自己的家人，老爺子的突然去世似乎讓她想起很多事情來，除了悲傷，更多的是遺憾與無奈。

  聽到身邊有腳步聲走過來，她知道是慕容錚，可她現在哭得雙眼紅腫，整個人肯定都很狼狽，於是一直低著頭假裝擦眼淚。

  「跟我出去走走吧，讓他休息會兒。」慕容錚說著轉身打開房門，陸琳琅起身跟出去，他並沒有回過頭來，任由她這樣跟在他身後，當做看不見她的狼狽。

  南宮府不是一般的大，慕容錚帶著陸琳琅慢慢逛著園子，府上辦喪事，人不多，相對安靜很多，陸琳琅知道慕容錚和南宮鈺之間的關係，他們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可他現在卻能表現的這麼冷靜，反倒是她這個認識沒多久的哭成了淚人。

  「我父親剛出事的那段時間，我就住在這裡。」不知道走了多久，慕容錚才緩緩開口，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是一個院子，和南宮鈺的住處正好對面，中間只隔了個花園，方便他們見面。

  「老爺子待我比南宮還要好，那段時間他怕我多想，整日帶著我出去遊玩，或是請戲班子包馬場，一刻也不讓我閒下來，我那時確實被這些事情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只是後來也覺得有些遺憾，連我父親的最後一面都不曾見過，甚至，連個全屍都沒有……」

  陸琳琅靜靜聽著，只覺得眼淚又要掉下來了，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臉，有些吃力的抬起眼睛看著慕容錚的背影，他現在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太多情緒的波瀾，仿佛只是在回憶一件平常小事。

  「這裡是幫我化解了很多痛苦的地方，可現在……」後面的話他沒有接著說下去，陸琳琅能感覺到他的聲音也有些哽咽。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任誰也不可能忍下去，陸琳琅恍惚間想起系統曾經預示過的結局，好像只是在很短的時間以前，她還在想慕容錚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不應當是這樣，可到了現在，她卻只覺得那時的自己可笑，為什麼不應當這樣？應該再早些，這樣說不定還能保住更多人！

  南宮鈺醒來的時候慕容錚和陸琳琅守在他的房間裡，他身體有些虛弱，看到慕容錚的時候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他走上前來跟他說話，「好些了嗎？我讓廚房準備了你愛吃的，你要先吃點東西，剩下的喪禮你還不能缺席。」

  「慕容……」南宮鈺看了看他，像是終於放下心來，「你回來了，太好了，你沒事……你平安回來了，要是連你也沒了，我……我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他的眼窩深陷下去，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蒼白得像是一張紙，陸琳琅倒了溫水過來，「先喝點水吧，吃的等會就送過來了，你放心，有我們陪著你呢。」

  南宮鈺短暫恢復了點元氣，聽話的喝了水吃了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兒，才重新去了靈堂，整個南宮府上下都披麻戴孝，一片素白，氣氛很沉重。

  攝政王這些天一直都沒有入宮，似乎是想給龍非池一個教訓，可連續幾天宮裡都沒有什麼消息，最後他自己都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問身邊的隨從，「今天還沒什麼動靜嗎？」

  「王爺，侯府那邊已經派人盯著呢，暫時沒什麼動靜。」

  「皇上呢？他那邊也一點動靜都沒有嗎？」北齊的使者進京在即，這樣重大的事情按理說皇上應該早早招他入宮商議才是，「備車，本王要進宮一趟。」

  才一進宮就聽說了關於慕容錚的消息，攝政王心高氣傲走的最前面，聽到身後有幾個大臣小聲議論著，「原來平遠侯是被皇上派去親自迎接北齊的使者了，難怪這段時間杳無音訊。」

  「之前還有人冤枉平遠候做了叛賊，如今就快要回來了，看這些人到時候怎麼說！」

  「就是，連事情還沒弄清楚就蓋棺定論，實在是傷人！」

  此刻御書房內，除了龍非池之外還有幾位朝中大臣，正在商議什麼事情，一道身影忽然急匆匆從大門外走了進來，絲毫不顧御書房內有沒有別人，便直呼道，「本王聽說皇上之前派了平遠侯去迎接北齊使者的隊伍，這件事本王怎麼不知道啊？」

  談話忽然被打斷，龍非池皺了皺眉頭，但又不能直接把火發出來，「王叔怎麼不讓人通傳一聲就進來了？寡人現在正在和眾位大臣們商議北齊使者進京的事，王叔要不要坐下來一起聽聽？」

  「不必了，等你們商量好派人通知本王就是，這種小事本王無需理會。」攝政王瞥了一眼坐在周圍的幾位大臣，商議這種事沒有請他來，現在讓他坐下聽聽，他可不願意！

  「攝政王，此乃兩國相交之大事，你身為當朝王爺，也該心系此事才對。」說話的是上了年紀的胡尚書，在座的恐怕也只有他才敢對攝政王這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