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水玉錦

  陸琳琅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乖乖回了船艙，這回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原本以為這一路南下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可這一路上船幾乎就沒停下來過，除了中途補過一次補給，第七天的傍晚慕容錚就鑽進陸琳琅的船艙，「明天一早大概就能到了，到時我帶你去採買東西。」

  「這麼快？」陸琳琅正坐在床上刺繡，慕容錚忽然進來她嚇了一跳，連忙理了理裙擺，好在這一路上平安無事，她也沒有給慕容錚添什麼麻煩。

  次日一早陸琳琅特意早早起來換了身衣裙，稍稍打扮了一番，慕容錚帶她上岸，一到岸上她便被江南風景迷住了眼，這裡和京城大不相同，街道都在河邊，翠綠的垂柳底下有不少攤販，各色各樣的花傘垂落在道路兩邊，像是一幅精緻無比的風景畫一樣。

  「從前總聽說江南風景美如畫，倒是不假。」慕容錚也是第一次到江南，兩人在街邊走走停停興致頗高，陸琳琅都快要忘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兩個人足足逛了一條街，街邊的各式糯米年糕芝麻糰子，吃的肚子都撐了起來，陸琳琅才想起來她是要來買布料的。

  於是一頭扎進街邊的布莊，這裡的布莊和京城的也大不相同，裡面展示的大都是些輕盈靈動的薄紗，厚重的布料倒是少見，可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店，她想要的水玉錦都是沒有的。

  「這水玉錦還要過兩天才能上市呢，不過恐怕早就被富貴人家定去了，普通人是買不到的。」布莊的老闆連連搖頭，勸陸琳琅早早死了這份心。

  「那您知道哪家專門製作水玉錦嗎？」好不容易到了江南，陸琳琅自然不能就這麼放棄，她又使了些銀子從這家掌柜的口中打聽到，原來在江南只有一家布莊生產水玉錦，那便是江南玉家。

  玉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家商戶，可他們家的生意只有一樣，便是水玉錦，陸琳琅和慕容錚從布莊出來，看著眼前美麗的江南風景，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原來這水玉錦就是產自玉家。」慕容錚走到河邊的一座涼亭里，若有所思，陸琳琅幾步跟上去，「你知道玉家嗎？」

  「何止知道，早些年我父親還和他們打過不少交道。」慕容錚側過身來看著陸琳琅，陸琳琅的眼神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真的嗎？那他們和你們家是不是世交？最好你父親對他們有過救命之恩，說不定我們一起去一趟他們就能分我一些水玉錦了。」

  「那大概你要失望了。」慕容錚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父親和他們家是死對頭，若是讓他們知道我來了江南，恐怕要派出不少人手取我的命了。」

  「什麼？為什麼？」陸琳琅大驚失色，原本以為自己看到了一絲希望，卻沒想到又一次跌入了深坑，但又有些好奇「你們家在京城，他們在江南，你們家跟他們家又怎麼會是死對頭？」

  「他們家以前邊做的是絲綢生意，把江南上等的絲綢運送到京城販賣，生意漸漸做大了以後起了壟斷的心思，害了不少布商和百姓，先皇派我父親管理此事，他們便因此結下了梁子。」

  上一輩的恩怨難說在這一位還會繼續下去，陸琳琅有些無奈的靠在柱子上，瞧著一艘畫舫飄飄搖搖的從河面飄了下來，船上布置得極為精巧，隱約還能聽到弦樂聲。

  等走近了些就看到些女子倚在船邊揮著手中的帕子，嬌笑陣陣，陸琳琅看著都忍不住浮想聯翩。

  可看著看著這艘畫舫就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那裡面的女子個個面容嬌美身姿窈窕，露出雪白的藕臂，紛紛朝著一個方向，陸琳琅忍不住扭過頭去，看到一旁面色無奈的慕容錚。

  「這些姑娘們都看上你了，這船也停下來了，大概是要請你上船做客吧。」陸琳琅眨了眨眼，站在一旁像是個看熱鬧的人。

  慕容錚側過身子盡力躲避著那些姑娘的目光，斜她一眼，「什麼做客？她們都是附近青樓出來招攬客人的，不過是正巧看到我們站在這兒。」

  「青樓？」陸琳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江南到底和京城不一樣，青樓的花樣都這麼多，你瞧，她們都在叫你呢，你真的不過去看看？」

  她話還沒說完，卻忽然感覺自己手腕被人抓住，接著便被一道大力往前拽去，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落入一個寬闊的胸膛。

  「抱歉，你們來晚了，小爺我今日已經有姑娘作陪了。」

  琳琅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慕容錚有幾分得意的語氣，此刻她正被他抱在懷裡，他現在再用她來打發那些青樓女子。

  「你在胡說些什麼？」陸琳琅想從他懷裡掙扎出去，可慕容錚只用一隻手臂就把她牢牢固定在胸前，她只能掙出上半身抬起頭一臉埋怨的看著他，「你大可以當我不存在，我可不想壞了小侯爺的好事。」

  「我不過方才說了兩句重話你便一直與我置氣，我以後再也不看別的女子一眼，若有再犯你就把我的眼珠子挖出來。」慕容錚笑著看她，眼神中閃爍著熠熠光彩。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似笑非笑，語氣倒是格外認真，陸琳琅看著他，一時間恍惚的有些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姑娘們，咱們來晚了一步，還是去別處吧。」船上的婆子有些失望的揮了揮帕子，畫舫又緩緩啟動起來。

  「慢著！」

  陸琳琅正在心中暗自竊喜慕容錚還算是個正人君子的時候，他忽然又對著畫舫喊了一聲，那慢悠悠的船便又停了下來。

  「公子不是說已經有人作陪了嗎？又叫我們停下做什麼？」船上有位膽子大的姑娘探出頭來，聲音清脆，如那黃鶯一般。

  慕容錚卻拉著陸琳琅走下台階，船上已經有人搭了登船的板子，只聽到慕容錚笑著說道，「不找姑娘作陪，在船上聽聽曲兒倒也不錯。」

  陸琳琅一頭霧水，一開始被他當成了擋箭牌，現在卻又被他拉到了這艘畫舫上，「你究竟要幹什麼？你要玩自己去，我還有正事要辦。」

  「你不是要找水玉錦嗎？」慕容錚淡淡掃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這船上就有。」

  陸琳琅一個愣神的功夫就被慕容錚帶著上了船，船上統共有五六個姑娘，個個都面容清秀，打扮的有些清涼，江南女子的衣服大多以薄紗為主，隱隱約約透著身體的曲線，更有一番意境。

  她在船上掃了一眼，瞧見其中有一個女子身上的衣裙跟別人有些不同，雖然瞧著是薄紗的質感，可仔細的看卻又像是上好的綢緞，貼合著身體的曲線，朦朦朧朧若隱若現，讓人移不開眼。

  那女子看見陸琳琅盯著她瞧，倒也不扭捏，反倒徑直走上前來坐在了她身邊，輕輕地為她打著扇子，「這位姑娘是外地來的吧，生的真是好看，我們江南山水好景色好，你可要好好玩一玩。」

  這女子主動貼過來，陸琳琅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便趁機摸了一把她身上衣服的料子，手感輕柔，不像是現在的工藝能做出來的，她十分驚訝，忍不住在她衣服上多看了幾眼。

  「聽聞江南的小曲婉轉動聽，不知道能否請各位姑娘演奏一曲。」就在陸琳琅正認真研究女子身上的布料時，慕容錚一句話卻讓那姑娘起身去了一旁，他卻趁機坐了過來。

  「你剛才看到了嗎？」

  「你說這船上有水玉錦，就在那位姑娘身上？」陸琳琅此刻一心都想著水玉錦的事情，也不管慕容錚打斷了她，立刻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

  很快軟糯的小調從船艙里響起，這些女子聲音清脆，陸琳琅雖聽不懂她們唱的是什麼，可也覺得頗為享受，而唱歌的正是那位穿著水玉錦的女子。

  「你眼光不錯，看的很準，或許你能從她這兒找到別的辦法。」一旁有姑娘送上酒來，慕容錚邊說邊給自己倒了杯，喝酒聽曲兒，看著窗外的江南景致，好不愜意。

  畫舫一路順著河流往下到了下流的一座亭邊停了下來，旁邊就有一座裝飾精緻的小樓，名叫翠玉軒。

  慕容錚拿出銀子付了酒錢正要下船，那位女子走上前來，「若是兩位還沒聽夠，可以去我們翠玉軒再聽上一會兒，在我們那兒聽曲是免費的。」說完婷婷施了一禮走下船去。

  不說能不能免費聽曲兒，陸琳琅還要弄清楚水玉錦的來歷，立刻匆忙跟了上去，「姑娘，等等，你現在有空嗎？我們還想聽你再唱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