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給個痛快話
2023-12-22 01:42:46 作者: 花小酒
心境是說不出的彆扭,他對墨錦衍的仇怨,似乎也比想像中平和許多。
只是主動去見昔日的仇人,他始終不能釋懷。
說到底幾年前戰敗,也是墨錦衍一手促成的,雲息庭大難不死是他幸運,那些葬身在戰場的將士們,亡靈是否已經安息。
通過層層關卡,他幾年沒入皇宮,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雲教主請稍等,我命人稟報聖上。」
燭一言說完,和守在門口的小太監說了一聲,太監進去很快又出來,把他們請進御書房。
燭一言依理下跪行禮,扭頭看了看直挺挺站著的雲息庭,小聲提醒到:「雲教主,見了陛下要下跪行禮……」
「罷了,讓他給朕行禮,估計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墨錦衍招手喊來小太監,「給他們賜座上茶。」
「陛下如今是皇帝了,恩怨不計,該有的禮數也應該有。」雲息庭並沒有下跪,抱拳拱手微微欠身,「雲息庭見過皇帝陛下。」
墨錦衍一笑:「免了,坐吧,朕有事要與你商量。」
國事為重,其實對於已無職位的雲息庭來說,墨錦晞所犯之事,本沒必要與他說明。
這不,墨錦衍剛一開口,雲息庭便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陛下不必與本教說國事,本教一江湖人事,一無官職,二無為官之心,今日進宮,不過是一言兄所說,本教有可能會幫到溫將軍。」
「你若肯為朝廷所用,朕可以立刻下旨,讓你做百官之首。」墨錦衍剛繼位不久,雖過去也拉攏人心,畢竟朝綱不穩,八皇子黨尚有餘孽,他緊需信得過的人才。
經過近一年的接觸,除去他搶走溫郁這件事,他們之間的恩怨,在墨錦衍的心中,基本已經消失不見了。
幾年前雲息庭戰敗受重傷,畢竟是他一手造成,不過雲息庭肯來見他,說明在雲息庭的心中,恩怨也差不多快要消散了。
「不必了,無官一身輕,本教覺得還是漣殤教教主更逍遙自在。」
雲息庭立刻拒絕,只是他骨子裡那顆愛國情懷,又讓他補上一句:「如果錦國真到了必須用本教上場的時刻,本教會助錦國一臂之力。」
這話說得著實讓人欣慰,墨錦衍點點頭,露出柔和的笑容:「朕昨日見過溫將軍,已命他著手操持各地兵馬事宜。」
「未雨綢繆,是應該的。」
「昨日溫將軍聽聞此時,已上奏把六公主送回鄭國,若送回及時,大概會免去一方戰爭,朕也是這樣想。」
雲息庭隨即點頭:「鄭國國君雖品行敗壞,為保一方安寧,陛下的決定沒有紕漏,只是從人性來講,這對六公主有些殘忍。」
自古和親公主,鮮少能有一個好下場。
所為和親,大多會嫁去蠻荒之地,以確保天下太平。
有幸運的,與蠻荒藩王一生相安無事,直至壽終正寢。
那些不幸的,什麼悲慘下場的都有,墨錦晞算得上是悽慘的一個。
只因鄭國國君乃鄭國第一美男,墨錦晞當初為了嫁過去,還不惜給五公主下毒。
如今自食惡果不說,逃回錦國,怕是要引起兩方戰事了。
「朕的意思是,派個口才好的使者一同前往,送公主回去的同時,態度要強硬一些,錦國遇事不怕事,雖以大局為重,若鄭國欺人太甚,也不能一味縱容。」
燭一言忍不住插嘴:「全錦國要說口才一流,長公主認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理是這麼個理,可她不能去。」
讓溫郁去,勝算的確大一些,她能把死人說活了,論胡攪蠻纏,誰也比不過她。
若她是個男人,一切麻煩迎刃而解,墨錦衍根本不會為此發愁。
可她是個女人,還是墨錦衍捧在心尖上的人,她若是去了,鄭國國君那個好色之徒若心懷不軌,以她做要挾留在鄭國,墨錦衍都沒地方哭去。
「本教出宮後會去找溫將軍詳談,順便與溫將軍說說長公主在漣殤教的事。」
說起溫郁來,墨錦衍正愁找不到話題扯到溫郁身上。
既然燭一言和雲息庭相繼提起,他正好順著話題說下去:「正好朕也想和你說說溫郁。」
終於進入正題,雲息庭笑了笑:「這才是陛下要見我的目的吧?」
墨錦衍沒急著說,而是看了眼燭一言:「你們先下去吧。」
燭一言立刻起身行禮,帶著宮女太監一起出去。
直至殿中再無其他人,墨錦衍咬了咬牙,開口問道:「朕很想知道,你有沒有打算和溫郁成親?」
「先不提長公主是否想與本教成親。」雲息庭覺得可笑,「本教想和誰成親,什麼時候成親,難道還要聽別人的不成?」
墨錦衍苦澀一笑:「溫郁和朕有個約定。」
「知道,二月十六那日若她無法嫁與本家,陛下便會親自去襄城,接長公主回宮納為妃。」
「是皇后。」
雲息庭上下打量他:「所以?」
「聽說你不記得很多事,尤其是關於溫郁的事,你全都不記得了。」
「是又怎麼樣?」
「如果你把她忘了,並且還做出傷害她的事,你若不想回頭,請放過她,讓她隨朕回皇宮,朕會用一生去愛她。」
……
桌上的茶冒著熱氣,散發著茶的清香。
如果雲息庭沒有猜錯,這應該是上好的武夷大紅袍。
只是,雲息庭對這種茶沒什麼好感,他最愛的還是峨眉高山綠茶竹葉青。
「雲昭,你有何想法不防說出來,朕與你雖算不上好友,但這一年來時常見面,也一起共事過,彼此應該有些了解。」
墨錦衍急於想得到答案,別說剩下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是一日,他都不想再等了。
他已經等了一年,迫不及待想把溫郁娶進門。
雲息庭顯然沒有他著急,甚至想故意看他著急,心中稍微平衡一些:「自從長公主來到漣殤教,她打亂了很多順理成章的事,也用實際行動讓本教認清了一些人。」
他故意兜了個圈子,並沒有把話說到重點上:「她對於漣殤教,或者本教來說,都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說重點,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墨錦衍越聽他說越來氣,直接打斷』「你娶不娶溫郁給個痛快話。」
「陛下是希望本教娶還是不娶?」
「廢話,朕若想讓你娶她,直接下旨指婚便可,還能任由她一直胡鬧下去?」
墨錦衍在吼出這句話時,情緒有些許的激動,然後他瞬間平復了一些,好言好語繼續說道:「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朕不會阻止你們成親,比起得到她,朕更希望她能幸福順遂。」
雲息庭依然猶豫,他沒辦法在現在做出決定。
腦中才剛有些虛無縹緲的記憶,在來到寧都城後,他心裡的那個影子,似乎在逐漸清晰。
如果他真能全部記起,並且如他們所言,他和溫郁彼此相愛到無法割捨的地步,就算被逼著放棄他們的姻緣,想必雲息庭根本不會同意。
可如今他腦中依然是個模糊的影子,像蒙了一層霧,一層紗,不管如何用心去看,都無法看清。
前車之鑑,認錯了人有多可怕,杜知桃帶給他的教訓還歷歷在目,簡直成為他的恥辱。
他不想重蹈覆轍,想在看清後想清後再做出決定。
「本教無法回答陛下的問題,只想憑心去做,不受任何一人強迫,威脅,遵從自己的心。」
墨錦衍聽了他的話深感失望,他還以為雲息庭在做出傷害溫郁的事後,可以放棄她,或者有那麼一絲不想和她成親的打算:「所以,你還是不想放過她……」
「這段時間,本教會留在寧都,至於以後會如何,且看當時心境了。」
雲息庭說罷,起身拱手:「先告辭了。」
「雲昭。」墨錦衍也跟著站起來。
雲息庭扭頭:「陛下還有何事?」
「這一年來,溫郁為了喜歡你吃了很多苦,你體內的瀲情絕真氣無法讓你們相愛相守,朕亦打探到一個月前,溫郁為何突然回寧都養病。」
墨錦衍說著,走至雲息庭的面前:「朕愛溫郁,可以不顧一切,可以許她一生繁華,許她一生摯愛不便,更不在乎她是否……」
失去名節的話,墨錦衍並未說出口,即便嘴上說著不在乎,在思想保守的古代,又如何能容忍自己最愛的人已不是完璧。
所以他用愛包容了一切,就像長在心中的一根刺,既然不舒服,便連根拔起,總有傷口癒合的那一天。
他相信也確信,只要溫郁願意,他什麼都不在乎,甚至可以放棄皇位,和她做一對平凡夫妻。
墨錦衍很想抓住這次機會,讓溫郁徹底對雲息庭死心。
「陛下對長公主的愛,看來已經超越了一切。」
不知是諷刺還是說出真正感受,雲息庭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覺得很可悲:「我會牢記陛下今日說過的話。」
墨錦衍點頭,走到書桌前,從一錦盒內拿出一塊腰牌:「這段時間你好好考慮,這是出入皇宮的腰牌,你若有什麼想法,可以隨時進宮與朕詳談。」
「不必了,陛下與我之間,還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說罷他再次拱手,「告辭。」
墨錦衍拿著腰牌呆呆 站在原地,雲息庭前腳出門,後腳小太監手拿一份奏摺,呈現給他。
「陛下淮州淮南王呈上請安摺子。」
墨錦衍把腰牌藏在身後,讓小太監把摺子放在桌上:「朕乏了,回寢殿,今日非召不得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