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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任重道遠

2023-12-22 01:42:46 作者: 花小酒
  溫郁驚魂未定,扭頭去看夏荷,在看到她受傷不重已自己爬起來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雲息庭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一夜之間,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

  「陶星河,到底怎麼回事?」溫郁不知此時應該生氣還是後怕,雲息庭突然變了,變得她不認識,也不知他還能否再變回來。

  陶星河也嘆氣,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坐在桌前,提筆寫下幾行字來:這就是我和過去的雲息庭,為什麼拼盡全力讓你遠離他的理由,他已成魔,性情大變,不再是過去的雲息庭了。

  成魔?走火入魔了嗎?

  溫郁懷著疑問去看陶星河,他似乎能猜到溫郁的想法,任命地點點頭。

  提筆又寫:讓夏荷找個理由把他支開,我和你細說。

  陶星河把紙交給夏荷看,夏荷一臉表情痛苦,擺了擺手,用唇語說道:「我不認字。」

  陶星河翻了個白眼,夏荷用不上,只能靠他和溫郁的演技了。

  他讓溫郁喊疼,喊得像一點,別太誇張。

  溫郁照做後,他自己嘬著牙花說道:「你身上骨折,又被打成內傷,肯定疼了,只可惜老藥罐里的石髓用完了,治骨頭折損,活血止痛最有療效。」

  「那你就去挖唄,趕緊的,我要疼死了。」溫郁又嚎了兩聲,故意大聲說道,「剛剛被雲息庭按著,不知是不是被他傷到。」

  陶星河沖她豎著大拇指,拼命點頭:「我可挖不了,那東西在千翠山的山頂才有,有的還在懸崖峭壁上,我又不會武功,給我摔死了怎麼辦。」

  「讓別人挖,別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啊。」

  這句算是說道點子上了,陶星河不去,別人也不認識那是什麼東西。

  這漣殤教除了陶星河之外,只有一人認得石髓長什麼樣。

  那時雲息庭才被前教主所救,因為傷勢過重,不得不把他放在老藥罐子裡,讓陶星河日夜治療。

  當時,雲息庭第一次看到石髓後還有所懷疑,銅礦鐵器是否真能食用。

  最後他身上的傷還是被這些銅治好,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雲息庭為報答陶星河的救命之恩,多次上千翠山頂挖采銅礦。

  「算了。」溫郁故意說道,「沒有就沒有吧,好得慢點疼點而已,夏荷,明日下山去襄城八珍居給我買點桂花糕來,我心情不好,又疼得緊,就想吃他家這口。」

  夏荷立馬大聲附和:「我知道了,郡主,我明一早就去。」

  之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就沖雲息庭剛剛對她的態度,溫郁很是懷疑他會不會把話聽進去,還跑到山上採礦挖石髓。

  想起掐著她的下巴逼她喝藥時的目光,不似關懷,更像是血海深仇。

  之後一段時間,陶星河在屋中走來走去,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陶星河突然掐了溫郁一把,大叫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所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雲息庭走了,大概是上山去了吧。

  「我有很多疑問。」終於能正常說話了,溫郁剛剛都快憋出病來,馬上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陶星河接過話茬,給自己倒了杯水,緩緩開口:「本來不想這麼快告訴你,想等你稍好些休想一段時間之後,沒想到他這就來找上你。」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雲息庭他真的走火入魔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陶星河把他和雲息庭之間的小秘密全都說了出來。

  包括還在寧都時,雲息庭忽冷忽熱的態度,以及回漣殤教後,他不惜找人假扮夫妻,逼溫郁離開的原因。

  其實說得最多的,還是雲息庭自從知道自己不能再去愛溫郁後,有多糾結痛苦。

  他一直憧憬能把溫郁堂堂正正娶進門,許她一生繁華。

  第一次親吻時,他說三個月後訂親是真的,把神女玉牌鄭重其事交給溫郁時,他說要負責的話也是真的。

  他愛溫郁,愛到能讓他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親口跟我說,他很後悔修煉瀲情絕,他寧願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當時我還開玩笑,說或許他不學瀲情絕,你便不會喜歡他……」陶星河越說越平靜,仿佛壓在心裡的大石徹底放下了,「誰知我們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溫郁不知要說些什麼,甚至找不到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一直以為是雲息庭不夠喜歡她,甚至根本無法喜歡她。

  然而實際情況,竟比不喜歡要嚴重許多。

  如果她早點知道,會做出如何選擇呢,是從此遠離雲息庭各自安好,還是不離不棄,在無法得到愛的情況下追逐幸福。

  回想起雲息庭幾次對她欲言又止時,他那糾結痛苦的表情,以及被打斷後終究沒能說出口的失落感,無一不讓溫郁揪心。

  「如今瀲情絕已經控制他絕大多數思想,這才導致他性情大變,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陶星河又說。

  「以你的醫術,有可能恢復嗎?」溫郁最關心的是,雲息庭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陶星河搖搖頭:「不知道,走火入魔後,他的行為甚至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預測,不過這兩天的觀察來看,我發現他這些不正常的舉動有一些特點。」

  「是什麼?」溫郁急著問。

  陶星河用手指敲著桌子,似乎到這一刻都在猶豫他的想法是不是正確:「我發現他對於你的事無比上心,但凡和你有關,他會莫名暴躁衝動,甚至會傷害你或者身邊的人。」

  剛剛夏荷也說,爬牆頭時看見雲息庭發脾氣的場景,甚至把尹孤晨打出屋,罵最讓人難以接受的話。

  而雲息庭也親口承認,他發脾氣,是因為尹孤晨告訴他,說溫郁快死了,一直不見好轉。

  再想想他進來後發火捏溫郁的下巴逼她喝藥,也是因為她被嚇到後不敢喝藥。

  如果雲息庭真的在乎她,會做出如此粗魯的事嗎?

  不惜弄疼溫郁,只因為想讓她喝藥。

  溫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還以為陶星河也有同樣看法。

  誰知他聽後忖度片刻,竟點點頭:「在雲息庭的身上,這並不矛盾。」

  「不會吧。」

  「就好比我說你的方子中少一味藥材,他立刻上山挖礦了。」

  外面突然傳來雨滴的聲音,入冬之後,雨似乎頻繁起來。

  屋裡陰冷陰冷的,溫郁讓夏荷把腳底的被子掖好,繼續聽陶星河的分析。

  「雲息庭之所以成魔,是因為目睹你被虐待,想救你才成功的,而瀲情絕成魔的條件是為愛心動,所以你是導致他成魔的主要因素。」

  陶星河頓了頓,又接著說:「而瀲情絕,經前教主筆記中記載以及我們的研究,它會對修煉者喜歡的人產生敵意,加以傷害,這也就是為何雲息庭在你周身使用瀲情絕後,你會害溫病,邪風入侵,其他人卻不會的原因。」

  「他如今走火入魔,思想被體內的瀲情絕掌控大半,他對你好是發自內心的,在對你好的同時傷害你,是被瀲情絕操控的。」

  「也就是說他越是在乎你,瀲情絕越會通過控制他的思想來傷害你,這對你來說絕非是件好事。」

  溫郁覺得有些頭痛,她已經完全被陶星河繞暈了,完全沒辦法思考到底是什麼意思。

  重傷之後的身體虛讓她略顯疲憊,擺擺手讓陶星河不要說了,她需要時間消化,這段講述對她來說,太過匪夷所思。

  「總而言之,等你傷好,如有機會能逃離漣殤教,去到一個雲息庭找不到你的地方,你還是先逃命再說吧。」陶星河站起身,找夏荷要了一把傘,「我先回去準備熬藥,這時候,雲息庭也差不多回來了。」

  「陶星河。」溫郁柔柔太陽穴,叫住他,「務必研製出去除雲息庭心魔的方法,好嗎?」

  陶星河點點頭:「我儘量。」

  下雨之後,漣殤教內小路濕滑,不易前行。

  陶星河撐著傘走回老藥罐子,學思正坐在藥房拖著下巴打瞌睡,這兩日忙壞了陶星河,他也沒好到哪去。

  拍拍身上被雨水打濕的地方,陶星河把傘交給學思,看了看天說該準備晚飯了。

  他有些珍惜此時寧靜的時刻,大概至此之後,很少能感受到了。

  「五加皮,牛膝,土鱉蟲……」陶星河自言自語地一邊稱量草藥,一邊再把草藥集中在一個小黃紙上。

  「先生,溫姐姐沒事了吧?」學思在一邊摘著青菜,見他又準備熬藥,關心問道。

  陶星河回答得心不在焉:「醒來就沒事了,你今日能睡個安穩覺。」

  「先生呢?」

  「我?」陶星河無奈笑著,「任重道遠。」

  正說著,院中似乎有什麼動靜,緊接著藥房的門被推開。

  雲息庭渾身濕透的站在門口,從懷中掏出一塊銅塊來,直接扔到桌上。

  他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哎,你幹什麼去?」陶星河撿起石髓,追著問道。

  「下山。」雲息庭頭也不回地向外走著,「買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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