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變了一個人
2023-12-22 01:42:46 作者: 花小酒
檢測身體狀況的儀器聲近在耳邊,她的手指動了動,馬上聽見有人呼喊的聲音。
「醫生,醫生,病人有意識了,她的手動了……」
她回來了嗎?她死了嗎?她是不是回到現實中了。
心臟處的壓迫感讓她極度痛苦,像重錘一般一下一下敲打著她的心臟。
無力地掙扎著,扭曲著,想要衝破一切束縛。
卻在最後一刻,宣布以失敗告終。
「呼……咳咳……」當溫郁全部的感官細胞重回大腦時,首先給她發來的身體信號是疼。
呼吸會疼,咳嗽會劇痛,身體像是散了架一般哪哪都疼。
檢測儀器的滴滴聲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人中處針扎一般的疼痛,之後她有力氣睜開眼睛。
視線在疼到流淚的模糊中漸明,映入眼帘的是陶星河喘著粗氣站在他面前,好像做了什麼體力活,異常勞累。
「醒了?」陶星河呼了一口氣出來,「你個棒槌,剛給你做了心肺復甦,差點沒累死我。」
溫郁依然有些發蒙,疼痛讓她喪失說話的能力,只能儘量維持正常思考。
她在生死邊緣被陶星河救回來,她明明都聽見現實中檢查儀器,以及護士呼叫醫生的聲音了,卻被這個鳥人又拉回書中?
溫郁幡然醒悟,突然仇視地看著陶星河,剛想起身給他一頓胖揍。
「哎,你最好別動,我剛給你做心肺復甦,用力過猛,不小心壓斷你三根肋骨。」陶星河適時出聲,阻止她起身的動作。
把她又拉回書中,還壓斷她三根肋骨?
溫郁要氣炸了。
「陶,星,河……」溫郁一字一頓地喊出他的名字,只想忍著疼先揍他一頓再說。
可瞬間的疼痛讓她整個身體蜷縮起來,罵人的髒話變成痛苦的悶哼。
「不用感謝我,我救你也是被迫的,你不活,我就得死,我們也算一命抵一命了。」
陶星河的祖宗晚上快找他索命吧,因為溫郁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算了,沒死成就沒死成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去死。
溫郁砸吧著嘴,頓時覺得有些口渴:「給我弄點水,再給我講講你們是怎麼把我救出來的。」
「別提了,說完你要多想,不利於你養傷。」陶星河揚揚手,喊來站在門外的夏荷,「你身上的傷該包紮的地方我都給你包紮過了,這段時間你就在床上躺著好好休息吧,雲息庭那邊……」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背過身去,朝外面走去:「你先別招惹他了。」
話說得雲山霧罩,又欲言又止地離開,溫郁覺得萬般奇怪,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她昏迷之前,明明被錢茂和喻歡折磨得半死,在經過無數輪折磨之後,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醒來後躺在床上被陶星河救活,她記憶空白的地方恰恰是最精彩的地方。
雲息庭是如何戰勝錢茂,她又是如何得救的。
夏荷一進來,看見溫郁醒來,激動得直哭,大戰之前,她被迫和艾歌柳瑟新一起到襄城歌舞坊躲避,回來後溫郁又徘徊在生死邊緣,她都快急死了。
「郡主,我的好郡主,你快嚇死我了。」夏荷知道她傷得重,沒敢撲到她床邊,只得激動得連連蹦腳,「郡主若是就這麼去了,夏荷肯定忠心殉主,絕不苟活。」
「行了你,盼我點好吧,我要疼死了。」溫郁疼得難受,聽著她哭,瞬間有種煩躁感,「趕緊給我倒點水喝。」
「還是先喝藥吧,陶神醫知道郡主醒來後肯定喊疼,在方子中開了鎮痛的藥,喝了能好受些。」
「行,趕緊的,這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夏荷用小勺一點一點餵著她喝藥,看她遍體鱗傷的樣子,又忍不住掉下眼淚:「我們郡主可受苦了。」
「漣殤教已經無事了?」
「是啊,雲教主打死了錢茂,喻歡也死了。」夏荷一邊餵藥一邊憂心地說道,「其實郡主已經昏迷兩天了,傷的太重,一直在鬼門關徘徊,能醒來真是謝天謝地。」
溫郁被苦藥嗆到,兩下咳嗽,又差點要去她半條命。
皺著眉連大氣也不敢喘,溫郁擺擺手,說等會再喝藥:「那雲息庭呢?」
「雲教主也受了重傷,這兩天一直將養著,不過……」夏荷放下藥碗,用絹巾給溫郁擦擦嘴,「雲教主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嗯?」
「具體過程我也不太清楚,他們把我安排在襄城躲難,我回來後往教主那邊看了一眼。」夏荷仔細回憶著,總覺得當時看到的情景有些不寒而慄,「教主他……當時在發脾氣。」
雲息庭發脾氣有什麼可怕的,還至於讓夏荷恐慌成這樣。
溫郁狐疑地看著夏荷,總覺得她臉上的表情帶有些許驚恐,好像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一般情況來說,雲息庭那座冰山,是不會輕易發脾氣的。
即便發了脾氣,不過是面無表情地說幾句狠話,把人趕出去自己冷靜,好似連大聲說話都不會。
身懷超高武功,擁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到底是出身官宦世家,即便是武將出身,也總帶有一絲書卷氣息。
超脫凡塵,好似事事不放在心上,又好似對誰都是發自內心的好。
溫郁有些急切,不知夏荷口中的發脾氣,是如何景象。
於是夏荷把她看到的複述給溫郁聽:「我回來時,聽說郡主和雲教主都受傷了,我肯定要在郡主身邊伺候啊,可惜陶神醫在治病救人的時候,不喜旁人在側,於是我便等在院子裡。」
溫郁點點頭,她深知陶星河診治病人是何德行。
「然後我聽見教主那邊的院子傳來吵鬧聲,也是好奇嘛,我就搬了一些雜物爬牆向那邊張望,結果看見尹長老被雲教主從房中打出來,還罵他是廢物,不知為何,雲教主眼睛跟沁了血一般,看著特別嚇人。」
「啊?」溫郁不敢相信。
雲息庭把尹孤晨從房中打出來?
這也太離譜了。
他倆是什麼關係?他倆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從前教主在時,雲息庭,季涼謙,以及尹孤晨的兄弟情義便極度要好,更是在雲息庭成為教主後,一心幫他打理教中事務。
不管漣殤教遭遇圍剿,情況有多兇險,尹孤晨都在捨身保護漣殤教,即便遍體鱗傷。
所以不管出於何事,雲息庭都不會和尹孤晨動手,更不會罵他廢物這麼難聽的話。
「到底尹長老做了什麼,能讓他發這麼大的火……」溫郁示意夏荷把藥再端來,她再喝幾口,畢竟身子是自己的,不喝藥就要忍著疼。
這時,溫郁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雲息庭穿著黑紅相間的衣裳,在門口出現。
夏荷被嚇了一跳,去拿藥碗的手哆嗦了一下,險些把藥撒了:「雲教主,你進來怎麼也不敲門呢,好歹是我們郡主的閨房。」
「她進本教屋時,不也從不敲門?」
雲息庭邁步走進來,帶著迫使人想要下跪的氣勢,嚇得夏荷連連後退,她的手更加抖了。
「藥灑出一滴,本教會剁你一根手指,不信你可以試試。」
「雲息庭,你嚇夏荷做什麼,我們招你惹你了?」溫郁可惜自己不能動,不然她非要把雲息庭趕出去不可。
繼續向前,直至走到溫郁的床邊,雲息庭帶著邪魅的笑容,拿過夏荷手裡的藥碗坐於床邊,散發在他周身寒冷的氣息,讓溫郁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就像夏荷說的,雲息庭和以前不太一樣,改變如此巨大,他每一個表情動作,甚至說話的語氣,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讓溫郁毫無由來產生恐懼感,並不是輕浮的舉動,而是那雙好似被血染過的雙眼。
「你,你……」溫郁提著氣就想向後去躲,可她身上傷處太多,動一下整個面部都扭曲到一起。
「你不是好奇尹孤晨做了什麼,才讓我發火的嗎?」雲息庭一把拉住溫郁的胳膊,把她拽回到原位,「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話。」
「什,什麼話……」
「他說你快死了,一直不見好轉,所以我才發了脾氣。」雲息庭說著,鬆開她的手,舀了一勺藥送至她的嘴邊,「好了,解謎時刻結束,你先把藥喝了。」
陌生又讓人恐怖的雲息庭,即便是溫郁,那無形的壓迫感,也讓她無法呼吸。
溫郁微微別過臉去,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你出去,你這樣我會害怕。」
「把藥喝了。」
「我讓你出去!」溫郁一聲怒吼,幾乎用去她所有力氣。
「不喝是吧?」雲息庭突然捏住溫郁的下巴,直接把藥往她嘴裡灌,「不聽話,你可知會給身子惹事。」
被捏疼的下巴,掙扎中牽動的傷處,以及苦藥沖入口腔和鼻腔後,嗆得她不停咳嗽。
溫郁痛苦地扭曲著,掙扎著,卻換不來雲息庭的停手。
「雲教主,你快住手!」夏荷看不下去了,忍著恐懼感,跑過來拉住雲息庭的胳膊,「郡主被你弄疼……」
話還沒有說完,夏荷突然被震飛出去,身體撞在柜子上後,疼得她完全爬不起來。
這時,陶星河從外面衝進來,見此情景,忙大聲喝止:「雲息庭,老子才把她從鬼門關救回來,你再動一下,是想親手把她送去鬼門關嗎?」
「你剛剛說什麼?」雲息庭紅著眼睛,怒視門口的陶星河。
陶星河似乎一點都不怕他,甚至上前一步,語氣更加強硬:「全天下只有我能救她,你再不住手,我就死在你面前。」
誰知雲息庭竟真的乖乖住了手,把藥碗往地上一扔,起身站起來:「藥都灑了,重新熬藥給她。」
「你先出去,我要給她重新包紮傷口。」陶星河怒意未消,拼命隱忍著。
「好。」雲息庭似乎對他有所忌憚,在經過他身邊時,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一個月內,我要她活蹦亂跳地站在我面前,治不好,我送你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