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紅娘

  見到林牧潔停下來，小女孩猶豫了片刻，怯生生問道：「姐姐，我可以摸一摸他嗎？」她指了指她懷裡的貓亞。

  姐姐？她居然叫我姐姐？一把年紀的她此刻心裡在歡呼雀躍，她嘴角高高的翹起，陷入了短暫的自我得意中，片刻後才蹲下來，與小女孩平視，輕聲說到：「摸吧，他脾氣不錯，你可以使勁兒的摸。」

  當她說完這句話後，她明顯看到小女孩眼睛一亮，將兩個糯米雞暫由她代拿，兩隻手迫不及待的朝貓亞伸過去，在他身上狠狠的揉搓過完癮之後，小女孩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姐姐，你不是本地人吧？」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開口。

  林牧潔雖然疑惑一個小屁孩是怎麼看出來她不是本地人的，但她沒有詢問，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那姐姐一定沒有嘗過我們這邊的糯米雞，喏，我給你一個。」把糯米雞遞到林牧潔手上，羊角辮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走了。

  而她，也抱著可憐兮兮的貓亞笑眯眯的繼續走。

  「哇，這個糯米雞的味道真不錯。」比她在現世界吃過的要大要香，她邊走邊吃，臉上儘是滿足的神色，而旁邊的貓亞只有咽口水的份。

  咕嚕一聲，貓亞又忍不住吞了一次口水，就在他準備開口讓她給他留一點的時候，她把另一半沒吃過的糯米雞塞到了他的嘴裡，道：「放心，我是不會吃獨食滴。」

  心痛的看著貓亞把剩下的糯米雞吃完後，她帶著他繼續尋找文香酒館，這時候又有其她的小朋友過來想要摸她懷裡的貓亞，過後她們都會像上一個小女孩那樣，把手裡的吃食分她一點，算是報酬？

  漸漸的人多了之後，她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一筆不錯的買賣？既能滿足別人的「吸貓」要求，自己也能從中賺到便宜，還不用虎口奪食，和已經羽翼豐滿的媒婆搶飯碗，何樂而不為呢？

  走到人比較少的地方，她伸手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臉頰，興奮說到：「貓亞，你知不知道你很受歡迎？」

  貓亞不方便說話，但給了她一個驕傲的眼神。

  「那你說我們要不要在旁邊豎個牌子，上面寫上：摸一次兩個銅板，或者用吃食換也行，這樣一天算下來的話，我們應該能賺不少的錢或者換不少的食物哦……」說完後，她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他陷入了沉思。

  「你聽我的沒錯啦，你想想嘛，你只要往街上一站，再被人摸兩下，錢和食物就到手了，可如果你要去撮合情侶的話，你要先認識男人，再認識女人，然後……哎呀，總之很麻煩的。」

  「可是，如果我們不去撮合情侶，修為怎麼來？還有，你身上的特殊氣味怎麼辦？」貓亞低頭看了看她手上那根戴著雪白狐毛的手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我們得到了食物，也會分給他一部分，所以他對我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聽貓亞這麼說，她也有點不確定了，視線往下看著手腕上的手鍊，一時也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堅持剛才的想法。

  這時候，不遠處一道撕心累肺哭聲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抱著貓亞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掃去，發現不遠處早已聚集了一大群的人，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一頭扎進人群中，她想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擠進去後，她發現一個看上去約14歲的小女孩頭髮散亂雙眼無神，如同失去生命力的傀儡一般雙膝跪在地上，膝蓋已經被磨破了皮，裡面正滲出點點血絲，雙手被一根麻繩捆著，前頭一個年紀較大的婦人在拉扯，嘴裡還在罵罵咧咧著。

  這樣的場景讓她震驚的同時也於心不忍，她想上前去問清楚情況，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小女孩，但她剛往前邁出一步，就被人拉了回去，她扭頭一看發現一個也是豆蔻年華的女生面露難色的對著她搖了搖頭。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這是她的命，天命難違啊。」女生收回視線，眼眶微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兒，兩人似乎相識？

  「命？」她更不解了，她這是被虐待，把人救下來就好，怎麼就跟命扯上關係了？

  女生見她一副茫然無辜的樣子，她想了想，可能想到了什麼，便拉著她的手從人群中退了出來，走到一個人比較少的角落裡，她再次開口：「你不是本地人吧？」

  難道她臉上寫著「我不是本地人」這六個字？不然怎麼每個跟她說話的人都知道她不是本地的？林墨江是，剛才那個給她糯米雞的羊角辮小女孩也是，難不成她們有特殊能力？

  「對，我是外地人的，前幾天剛到。」她懶得掩飾，直接點頭承認，不過……

  「我想問問，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外地人的？」她真的很好奇啊。

  「因為我們本地人在看到這些事後不會有向你這般如此大的反應。」說著說著，女生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為什麼呢？」她又不解了，明明那個小女孩在遭受痛苦，但她們卻視而不見？是因為自掃門前雪？還是有別的原因？

  女生的臉色有點尷尬，她看著前方，緩緩開口：「因為這些事在我們這裡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不是新鮮事？意思就是司空見慣了？她很想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樣說，後者就接著說到：「那個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兒叫李思佳，今年14歲了，她爹娘原本準備讓她和村東頭的王奕程在明年年底成親的，庚貼已經交換了。

  但在昨天，劉媒婆突然找上了她家，說她掐指算了算，算出她不能嫁給王奕程，不然會克父克母克兄弟，還說她必須給王員外做妾，這樣能給她家人帶來無盡的財富。」

  聽到這兒，林牧潔氣急了，她插嘴問道：「那個王員外家裡是不是很有錢？並且年紀一大把，長的肥頭豬耳的？」

  女生聽了之後回答道：「對啊，在我們看來，擁有這種外形條件的人就是有福之人的象徵。」

  默默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林牧潔忍著心中那口氣繼續問：「那那女孩兒不同意？不然她怎麼遍體鱗傷？」

  「不是，她同意給王員外做妾，但不想那麼快，想在緩緩，畢竟她年紀不算大，可劉媒婆卻一再堅持這個月之內必須完成所有的事，否則她的家人會大禍臨頭，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聽著聽著，她心裡直來氣，說話的語氣逐漸變得不耐起來：「為什麼你們對媒婆的話如此的唯命是從呢？難道你們就沒自己的想法？」

  「因為在我們這裡，媒婆就是婚姻里的神，基本上她說什麼，我們都不會反對，會按照她說的去做。」女生一臉的無辜，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好端端的就發脾氣了。

  「媒婆也是人啊，為什麼你們就非得按照她們說的去做？」她就不明白了，媒婆是人，人的話就分好壞，比如上次那個想要騙她去賣的劉媒婆，就是一個沒有人性沒有良知的垃圾，為什麼她們還會偏聽偏信呢？

  「不對，媒婆是人，但她們是值得我們敬佩的人，因為她們為了更好的聆聽上天的旨意，為了使我們的親事順順利利而終生不嫁。」女生一臉認真的糾正她的問題。

  「媒婆不成親？」這點她怎麼沒聽她講過？她把目光投向身邊的貓亞，貓亞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對，媒婆為了我們已經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所以我們怎麼忍心去懷疑如此偉大的她們呢？」女生說著說著，眼裡又流露出對媒婆的崇敬之情，讓她直想吐口水。

  「不是，你們管這種人叫偉大？這不是侮辱了這兩個字？」她很想跟她說之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但對方打斷了她。

  「你是外來人，你不懂，所以我不跟你計較你剛才侮辱媒婆的事，不過我要鄭重的告訴你，李思佳的事跟媒婆沒有關係，你不要把髒水都往她們身上潑。」女生的話讓剛才還怒火衝天的林牧潔瞬間熄了火，她呵呵一笑，簡單告別後便離開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懶得跟一個思想都不在同一條線上的偏執狂交流。

  「貓亞，我現在決定了，我要認真完成臭狐狸交給我的任務，努力的提升自己的修為，最重要的是要改變這些人的思想。」如果說之前她想要完成任務主要是為了自保的話，那現在的她是真的想用心投入到這份工作中，她想改變她們的想法，她想告訴她們，媒婆也是人，是人就有好人和壞人之分，她們不能偏聽偏信。

  貓亞雖然還理解不了她突然的改變，但聽到她說她會認真的完成任務，他還是很開心的，這樣兩人的初衷就不會衝突，就能在一起好好的玩了。

  「還有，我得給自己取一個響亮的名字，和那群道德淪喪的媒婆區別開來，不過，取什麼名字好呢？」她暫時陷入了迷茫中。

  突然，她腦海中出現一抹熟悉的紅色，靈光一閃，她脫口而出：「我就叫紅娘。」

  「紅娘，你覺得怎樣？」話落，她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雖然這個名字是她「盜」來的，但她還是想看到他的贊成的反應。

  貓亞不說話，但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下，她的鬥志更高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