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鮫人聖皇

  梨花跪下磕頭，甜甜的喊了一聲，「爺爺！」老頭仰頭看天，因為在他的眼裡，有兩行濁淚流下。十六年了，頭一次聽到這麼甜的稱呼。

  「孩兒，快起來，這是爺爺給你的添妝！」鬼醫顫抖著手，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來，盒子裡瑞彩千條。「海魂珠！」方子義和都司異口同聲。鬼醫朝他們瞪眼，「大呼小叫！眼紅啊？自己去無量海里摸去！淹死了活該！」

  兩人面面相覷，很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是個啞巴！這個老頭很討厭，他的嘴更討厭！梨花有點緊張，「爺爺，這太貴重了！」

  鬼醫笑了笑，「乖寶，這不算什麼，爺爺還要給你一箱海龍骨，一箱紫牡蠣，一箱黑海參，外加一箱海珠項鍊，五盒金瓜子做嫁妝！」

  方子義看了看鬼醫，「老鬼，你這不會是胡吹的吧？」鬼醫斜了他一眼，「我這些東西，早準備好了！本來想著，我沒本事救活這丫頭，這些就做陪葬的！」

  人們突然覺得，這鬼醫的形象變高大了！梨花淚流滿面，跪下磕頭，「爺爺，謝謝你！」鬼醫扶起她說：「你要謝清河王妃，是她讓你復活了！而且還成就了好姻緣！」

  這時，小草從洞窟中出來。後面跟著紅衣，紗裙翩翩，蓋著兩條修長的玉腿。「我的腿好看嗎？」她做勢要掀裙子，把小草嚇的拉住她的手。「王妃，你以為我真傻啊？」她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鬼醫怒不可遏，「女孩家家，矜持點！你跟大姐好好學習！女孩該有個女孩樣！瘋瘋癲癲的！」梨花勸解道：「妹妹活潑可愛，天性使然！爺爺不要生氣！」

  鬼醫嘆了口氣，「這丫頭被我慣壞了！」方子義問：「老鬼，你還有個孫女，給什麼嫁妝啊？」鬼醫在衣袖裡掏了好一會兒，拿出三個串在一起的銅錢。方子義和大家一樣，差點下巴掉了。三文錢的嫁妝！鬼醫肯定瘋了！

  紅衣一把奪過來，掛到脖子上。「這就是她吵著討要的棺材本！」鬼醫嘆了口氣。紅衣笑了，「這是景氏族長的標誌，景氏是鮫人的皇族！除了東寧的鮫人外，其他的鮫人見銅錢，就奉為正主！」

  紅衣走到元康面前，手起笑容，「元康，跪下！」元康打了個冷戰，莫名其妙的跪下了。紅衣取下古錢，念誦經文：「百川歸海，海無涯。無量海，海無量，歸去來兮，何處是故鄉？鮫人皇，無敵無畏，無畏之靈！」

  念完，她在元康的頭頂輕拍三下，然後就把銅錢掛在他脖子上。「夫君，起來吧！」她把迷迷糊糊的元康扶了起來。紅衣恭恭謹謹的跪在元康面前，「妾身紅衣，鮫人祭司之女，拜見鮫人聖皇！」

  鬼醫已經淚流滿面，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但他也害怕這一天，因為，鮫人聖皇的出現，必須有人犧牲，有人重生。這一但有差錯，就是兩個無辜的人命！

  儀式結束，人們都恍然大悟。這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就為選出鮫人的領袖！「這元康不是鮫人一族，你們怎麼就選他為王？」小草問。

  鬼醫說：「鮫人聖皇，百年一遇。他必須經歷大喜大悲，大災大難。還得有大愛大智慧，才可勝任！元康就是這麼一個人！」

  紅衣翻著白眼，「扯淡老頭，你這十句就有十一句是胡說！元康能當鮫人聖皇，是他有王霸之氣！通俗的講，他長的帥，是那種從內而外的帥氣！而在鮫人里，找不出一個長的五官端正的男人！」

  鬼醫苦笑，「你這丫頭，盡講大實話！確實！我們鮫人一族的男人，要麼奇醜無比，要麼陰柔有餘，陽剛不足！所以，經常受外族欺辱！所以，必須有個人，能為鮫人撐起一片天！」

  元康點頭，「我知道怎麼回事了！那我就立刻召集舊部，組成一支護衛軍。護衛鮫人一族周全！」小草說：「我們回春堂和龍驤軍，將全力支持！要人給人，要錢給錢！」

  紅衣很高興，她對鬼醫說：「老頭，你看看，王妃就是大佬！就你！摳搜的吝嗇鬼！」鬼醫呵呵一笑，「我就是個小氣鬼！不小氣，怎麼養大你這個白眼狼？」小草勸道：「不要再拌嘴了，我們去找玉玲瓏，看看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秋夜雨寒，清河城外。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撐著一把紙傘，匆匆而行。鬼醫站在雨中，任憑細雨打濕他蒼白的頭髮。「爹！你這是幹嘛啊？秋雨可傷身！」他趕忙上前，幫老頭打傘。「十年了！你還認識我嗎？兔崽子！」鬼醫拍掉雨傘，怒目而視。

  景玉跪了下來，輕聲啜泣。「起來！別跟個娘們似的！我看著鬧心！」鬼醫怒吼道。景玉站了起來，一張圓臉白皙如玉，細眉大眼，紅唇如血。甚至那氣質，完全就不像男子，不像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漢子！

  鬼醫是又生氣，又難過。「你躲起來，就以為沒事了？老不管小不管，你倒是逍遙自在了！可我一個老人家，卻為你的孩子操碎了心！」

  景玉弓著腰說：「兒子有錯，但也是身不由己！我們鮫人一族，面臨滅頂之災！我作為大祭司，不得不四海漂泊，苦求良策！如今，天佑鮫族，給我們送來了救星！我也就放心了！」

  「你就不想見紅衣？」老頭嘆著氣。景玉搖頭，「見了也是徒增感傷，還是不見了！」一群人從小樹林裡跑出來。紅衣一把抱住景玉，「爹！你為什麼要躲起來嘛？我們現在安全了！你也不要再躲了！」

  景玉摸摸她的頭，「孩子，我不是故意的躲你和爺爺，我是在找你娘！這個事情很危險，我怕連累你們！」

  紅衣拉著景玉不撒手，「你要走，我就跟著你走！不管到哪裡，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鬼醫也說：「我們一家人，分開有十年了。不管今後會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一起去面對！」

  小草也勸道：「現在找人的這件事，交給我們回春堂。我可以讓各地分號秘密查訪，一有線索就通知你們。可這眾芳雅苑，還要玉老闆撐著場面。你要撂挑子走了，這戲園子也就要歇業了！」

  鬼醫也說：「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們鮫人是守信義的！」景玉點頭，「我就聽王妃的！」小草笑了，叫來元康，「快拜見岳丈大人！」元康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喊了一聲岳父。

  旁人看著，場面有些怪異。但還是覺得，這是皆大歡喜的事。雨停了，夜色也不是特別濃重。雲開霧散，一輪明月高掛蒼穹。方子義和方華，返回水底洞窟。鬼醫帶著兩個孫女和孫女婿，去清河灣梨園。

  景玉則跟著小草去戲園子，兩人坐著都司駕駛的馬車。姬如松則騎馬跟隨。清河灣到清河城，要翻過一片高土崗子。土崗子上，密密麻麻的蒼松翠柏。雖是秋季，依然是非常茂盛。人們都稱之為黑松林。

  淡淡的月光下，黑松林有點陰森。「這邊有強盜嗎？」小草問。都司笑著說：「很多年前有在此殺人越貨的盜匪。現在，整個清河都是軍民攜防，盜匪早已經絕跡！」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陣梆子響。從松林里竄出來十多個壯漢，圍住了馬車。都司冷笑著看看姬如松。姬如松抽出長劍，剛要衝殺。小草喊住了他。

  小草下了馬車，拱了拱手，「各位好漢！你們這劫道太不專業了！」為首的一個壯漢疑惑的問：「丫頭片子！你這話啥意思？」

  小草笑呵呵的說：「你們這十多個人，就一匹瘦馬。而且，這武器裝備也太爛了！你看那刀，都鏽透了！還有那棍棒，剛白天砍的松枝吧？那個鋤頭，是去村民家搶的吧？那黃泥還糊在上面！你們看我侍衛們的刀劍，那可都是喝血的神兵！」

  一群壯漢被說的無地自容，剛想溜走。小草喊道：「都站住！你們這空手而歸，太沒意思了吧？你們跟我的侍衛動手，有死無活！我看這樣，你們來搶我的錢袋子。我的錢袋裡有一斤金瓜子，足夠你們吃喝十年的！」

  壯漢們這才發現，他們被一群侍衛圍住了。這些人面面相覷，只能丟了手裡的破爛，跪倒磕頭。「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們原來是做什麼的？」小草揮揮手問。

  領頭的漢子哭了，「我們都是元康公子的護衛，公子把我們遣散了。但我們不願離開他，就在這裡做了強盜！」小草笑了笑，「你們可以去梨園找他，現在他在重建軍隊。」

  她給每個漢子發了十兩銀子。「你們整編完成後，全部到清河城外龍驤軍大營報導。到時候，跟龍驤軍士兵一樣，每月有五兩餉銀。每個人四套號衣，軍衣。還有，每三人一個營帳。一天四餐，免費吃喝。」

  大家幾乎要歡呼雀躍了！那個領頭的自報家門，「我叫大牛，我願做王妃的護衛，以報王妃的知遇之恩！」小草看了看他點頭答應了。

  都司把馬鞭交給他，「大牛，你來趕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