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牡丹羅綺

  高雅琪哈哈一笑，她是真的喜歡這株牡丹。因為這棵牡丹，到她手裡，你經歷了三代。高氏家族四散而去，已經不知道，這株花出自誰的手。而且一開始，已經沒有人照應這株牡丹了。花壇里，雜草叢生。枝葉枯槁，好像隨時都會敗落了。

  高雅琪仔細的拔除了雜草，剪除了枯枝敗葉。鬆土施肥，又給牡丹澆了自製的花葯。又細心的在殘枝上塗了藥。每天觀察牡丹的生長情況。缺水了澆水，缺肥了施肥。打藥驅蟲。

  閒來無事，就在牡丹花旁，擺上琴台，一曲《花弦月》，讓鳥雀停止喧譁。牡丹花伴著樂曲，搖著新枝新葉。好像是聽懂了一般。

  鄭冕和姬昌明跟她告辭，高雅琪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她微笑著，招手告別，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從小到大，父母親友都把她當成鬼物。只有表哥姬如松，給她安排了住處。知道她愛花，就把王府花園送給了她。

  她就種花賣花，生活的悠閒而寂寞。王府的老管家收養了她，教會她一些足以防身的武功。但她既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很多人都認為，她是不祥的人。看到她，都是避之不及。堂妹高雅蘭，也不准她進王府。

  她也很倔強，也不去見高雅蘭。平時，只有小草來看她。因為孤獨慣了，她對小草，也有著一份戒心。雖然，自從小草來到王府後，對她關懷備至。但她依然不能敞開心扉。

  「丫頭！你傻站著幹嘛？」有個磁性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高雅琪嚇了一跳，猛回頭，見一個帥氣的男人，笑眯眯的看著她。高雅琪警惕的看著這個男人，「看著我幹嘛？老娘有這麼好看嗎？」男人哈哈一笑，「你這丫頭，總是老娘老娘的，好像自己有多老一樣！」

  高雅琪怒了，「你是什麼人？你管我老還是小？」男人說：「我是羅綺！你的真命天子！」高雅琪臉色一僵，看往他的身後，牡丹花還在。高雅琪怒了，「老，我今天正好想打人！」

  男人不慌不忙的說：「別急，我給你看證明！」他脫了外袍，露出肩膀。肩膀上，有一個剪刀劃出的痕跡。那是小小的兩個字，「羅綺」。高雅琪強咽了一下口水，「你，真的是羅綺？」

  「嗯，真的！」羅綺笑眯眯的看著她。「你蹲下來！」高雅琪抬頭，羅綺蹲了下來，儘量和她齊平。高雅琪扒著他的肩頭，研究字跡。沒錯，是她的字跡！歪歪扭扭，但刻的很仔細。她喜極而泣。十多年的相伴，風風雨雨，寒來暑往。只有羅綺和她不離不棄，或者說，只有她和羅綺不離不棄。

  「你怎麼變成人了？」高雅琪擦了擦淚。「我是花鬼，是清河王妃讓我現了形！」羅綺微笑著說。高雅琪笑了，她聽說過，通靈師有招喚鬼神的本事。原本她還不信，現在她看到羅綺，終於相信了，小草有那般神通。也終於相信了，小草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回頭，看著小草向她走來。她也微笑著，向小草伸出手。兩隻手握在了一起。「羅綺是花仙，因為得罪了冥王，被封印在了牡丹花中。是你的這個刻字，和他簽下了契約，解了他的封印！」小草說。

  冥王管理冥界。冥界的彼岸花鬼，想求助羅綺，離開冥界，在人間做一株正常的花。羅綺答應幫他這個忙。彼岸花成功的逃出冥界，但也使羅綺被冥王忌恨。

  在百年大劫來臨時，冥王用他的特權，把羅綺封印在牡丹花中。讓他遭受烈日，暴雨，冰雹，狂風的摧殘。還放出鬼蟲啃噬他的靈體。

  當高雅琪來到他的身邊，幫他遮風擋雨。用她研究的藥，殺死了鬼蟲。還跟他聊天，給他撫琴，跳舞。還在他的枝頭，刻著他的名字，「羅綺」。

  她抱著他的花枝，臉貼在他的花朵上，喃喃細語，「羅綺，你是我的真命天子，我是孤獨的，你也是孤獨的。所以，我們永遠不分開了。好嗎？」

  他雖然他掙脫不了封印，但他能夠看到她濃濃的愛意。那個春風拂面的清晨，小草用通靈師的金牌，打破了他的封印。羅綺把高雅琪擁在懷中，淡淡的清香，讓高雅琪有點陶醉了。

  但她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冥王再來找茬，我們該怎麼辦？聽說，這冥界，人間，萬事萬物，都歸冥王管轄。聽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小草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冥王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一般人，無法挑戰他的權威。但如果他找來，我可以給你講講情！」

  羅綺有點擔心，「王妃，你雖然是至尊通靈師，但冥王是從無道理可講。他是生死主宰，一言九鼎，不容置疑。」高雅蘭怒了，「羅綺寶貝，你別擔心！為了你，老娘見鬼殺鬼，見佛殺佛。冥王再厲害，我也不買他窮帳！」

  羅綺苦笑，「傻丫頭，你這口頭禪該改改了！不要總是老娘老娘的！」小草也是無奈的搖頭。她給了高雅琪一張天地接引符，「遇到危險時，你們可以憑這張符，暫時跳出三界外！」

  羅綺大驚，「王妃！這是通靈大師唯一護身符！你把這給了我們，你會很危險的！」小草笑了笑，「沒事的，我即使沒有這個護身符，我也能保護好自己！你們沒有危險，我才能安心的去完成我的使命！」

  小草狡黠的一笑，「現在我有清河富貴之氣，可以鎮攝所有的鬼魅神佛！人喜歡錢財，鬼神也一樣！」羅綺和高雅琪對視了一眼，羅綺說：「王妃，這事的根源，在於彼岸花身上，我還需要和披岸花作個了結。」

  小草搖頭，「彼岸花是花中的陰物！他是不會表什麼態度。得了好處，他就躲起來了，不會再現身了。」羅綺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小草說：「你們只管保護好自己，其他的事情有我來處置。」

  小草帶著高雅琪和羅綺去酒坊，找姬昌明。小草在酒坊外的酒神祠，供上了三牲祭品。點了高香三炷。小草燒了很多紙錢，還有很多金帛。高僧大德念頌經文，所有的人跟著小草磕頭禱告。

  羅綺看著神像說：「神佛，冥王在上，我的冒犯，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現在，有個女孩愛上了我，我也愛上了她。希望，冥王成全。」

  高雅琪看了一眼羅綺，「我也一樣，希望冥王成全！」微風吹過神殿，紙灰飛揚。人們都莫名的有點恐懼。可直到法事結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人們散開後，高雅琪和羅綺又回花圃去了。花圃里，該開的花，全部開放了。但這些花，無一例外的，繚繞著濃密的黑氣。羅綺心頭一沉，「冥王親自來了？」

  一聲輕笑，一個黑影出現在他面前，「牡丹花仙，好久不見了！」羅綺驚訝的說：「地獄使者，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冥王也來了嗎？」

  地獄使者笑了，「冥王不想見你，當然不會來這裡。不過，鬼差倒是基本都來了！我們都收了清河王妃的錢，就不會再為難她的朋友。我來你這裡，是要告訴你，還有很多的劫難，在等著你。你們的命運，是和清河這個地方，和清河王妃緊密相連！」

  地獄使者說完就消失了。花圃里的花朵，迅速的收縮枯萎。羅綺和高雅琪都驚呆了。高雅琪還很心疼她的花，但這次，她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花瓣掉了一地。

  高雅琪心痛的問：「羅綺，這是怎麼了？好好的，這些花怎麼回事？」羅綺搖頭嘆息，「這些花，是在替你抵消災禍。但這種行為，沒有什麼用！」高雅琪對著花行禮，感謝這些無聲的朋友。她這才感覺，朋友真的很多！

  羅綺和高雅琪把花瓣都掃了起來。花瓣放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個時辰，花瓣變成很多小藥丸子。小藥丸裝進一個葫蘆。羅綺用一壇柳枝泡的水，在花圃里撒了三遍。原來萎靡不振的花木，恢復了生機。

  「這些藥丸，可以祛除疫病，你好好收藏著。」羅綺把葫蘆給了高雅琪。高雅琪把葫蘆掛在腰間。兩人來到花圃旁的小涼亭。這裡有琴台，和茶壺茶杯。高雅琪給羅綺倒了茶，「羅綺，你喝著茶，我來撫琴。」

  羅綺點頭，「會談十面埋伏嗎？」高雅琪愣了一下，點頭：「會的，可為什麼要彈這支曲子？」羅綺笑了笑，「這是支神曲。可以召喚各方神兵神將響應。有一些不該來的朋友，也該到了！」

  高雅琪看看滿天霞光。「朋友？什麼朋友？」她問。羅綺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丫頭，開始吧！我來伴奏。」他變戲法一樣，拿出一支玉笛。

  高雅琪屏息凝神，輕撫琴弦。悠揚的樂曲，動人心魄。羅綺吹起玉笛，笛聲綿長激揚。暮春的風，吹過涼亭，把琴聲笛聲送向遙遠的天際。

  天邊雲展雲舒，風聲里，好像還有雷聲和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