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賭上一把

  這件嫁衣寄託了如玉整個少女時代的全部夢想，跟孟宇坤成親時她不想帶著上世的回憶，她把嫁衣上的花樣全部挑開重新縫製，這樣才顯得它的珍貴和唯一。

  「如玉！我……能不能來相府住幾天？」公孫薔薇推開窗戶四處張望了一番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把頭上帶著的兜帽摘下，正色的與如玉商量著。

  「怎麼，你的郡主府住膩了？」如玉的注意力從手中的針線活中轉到了顯的憂心忡忡的公孫薔薇身上，「你還是回去吧，我這幾日忙，可能顧不上你。」

  如玉嘆了口氣，她到底為什麼要堅持自己繡完出嫁需要的衣物？聽說別家千金每一樣都是繡上第一針即可，連著忙了好幾天，她的眼可都花了。

  「我……我的郡主府沒有相府涼快！你瞧你的弄玉閣前有池塘後有假山，風水多好啊。我這幾日睡的不安穩，可能是我郡主府的擺設不好，來你這吸收一下大溫的靈氣。」公孫薔薇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不時往門口看著，這幅心虛的模樣一點不差的落在如玉的眼裡。

  「睡不好？」公孫薔薇的眼下發烏，面色卻似桃花，眼含春水，若說公孫薔薇幾日沒睡如玉倒還是信的，可如玉才不信這公孫薔薇會相信什麼風水，「這樣啊，你把你床正對著的那面大鏡子拆了就行了，天天被鏡子照著能睡的好才怪。我們大溫是最忌諱鏡子對床的，你把鏡子拆了，郡主府的風水絕對的好。」

  「不行！這鏡子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我跟春巧睡也行的，好如玉，你就讓我在相府住幾天吧，你看你就要成親了，你以後可見不到我了。」公孫薔薇可憐巴巴的晃著如玉的胳膊，央求著。

  「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薛一丁不是要入贅公孫府嗎，雖你我會暫時分離，在周國還是會相遇的。薔薇，你真的是不會騙人。」這公孫薔薇今日一直躲躲藏藏的，進屋後就迫不及待的把屋門，窗戶關了個乾淨，而今可是夏日，她若不是心虛何須的關窗掩門。

  「我……不管，我今天必須住進你的弄玉閣，不然，你今天這蓋頭可別想繡了！」真實原因讓公孫薔薇羞於啟齒，反正她也說不出口，公孫薔薇便乾脆的奪過如玉手中的蓋頭，軟硬兼施雙管齊下，她就不信如玉不讓她住進弄玉閣！

  「薛一丁惹你不快活了？躲避沒有用的薔薇。」如玉嘆一聲，事情發生那麼多天，宮中卻傳出了薛一丁辭官的消息，那偏閣里發生了什麼事兒，如玉猜都能猜出來。

  原來上世根本就不是薛一丁辜負與她，而是薛一丁愛的不是她。試問，誰又會在乎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的死活。公孫薔薇能讓薛一丁這般牽腸，如玉真是覺得又嫉妒，又欣慰。

  「你都知道了？」公孫薔薇的面頰上驀然湧上兩片紅潮。

  「薛一丁對你是真心的，你為什麼反而要躲著他？」這薛一丁一介書生，怎能把公孫薔薇逼成這樣？看的出來，公孫薔薇近日是深受其擾。

  「我……我不是要躲著他！只是……我二人雖有了夫妻之實，終究沒有夫妻之名，他日日來郡主府，我怕別人亂說。」

  公孫薔薇的臉紅的似乎似乎一掐都能掐出血來，如玉沒反應過來公孫薔薇這番話的意思。她二人的關係沒有質的飛躍前，這公孫薔薇不也照樣按三餐的次數往狀元府跑嗎，怎麼這種情況的，公孫薔薇反而還扭捏起來了。

  「反正薛一丁也下了帖子，你二人來往不是名正言順？大溫和周國習俗有些差異，你們平日裡多交談下也好。」

  「哎，我怎麼跟你說，算了，你也不懂。反正不行，我今天就是不回去了！三白！三白把我東西拿進來。」公孫薔薇把手裡的蓋頭往如玉身上一扔，拉開門連拉帶拽的把門口侯著的三白拽了進來。

  ……

  被喧兵奪主的如玉看著風風火火的公孫薔薇，眉毛遏止不住的一跳，算了，隨她吧，弄玉閣房間也多的是。

  她重新捻起桌上的針線，細緻的對著花冊子紋起了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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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尚書府，瀰漫著一種淒涼的氛圍。

  「娘！女兒不想入宮！女兒，真的不想入宮，那陛下的年紀可比爹都大！女兒嫁進去，不就是守活寡嗎？！」李採薇踹倒面前礙事的凳子，眉毛糾結的擠在一起。她拿過今日送來的選秀冊子，動手就把冊子撕成兩瓣。

  「採薇！你這是做什麼！」李夫人一驚，上前奪過選秀冊子，「這冊子上頭是蓋了玉璽的！見璽如陛下親臨，你這可是大逆不道！明日你進宮還得拿著這帖子！」

  「撕了這冊子我就不用進宮了。反正就沒了憑證了，娘我是不會進宮的，你跟我爹說去。」李採薇滿不在乎的坐在床榻上，根本就不把那什麼選修冊子當回事兒，「娘你看看，這冊子上的姑娘除了女兒，就兩個及笄的，你女兒要是進了宮，不出三晚，必定會被那看東西糟蹋！」

  「混帳！」李尚書本對這李採薇進宮也是不滿的，李家世代單傳，他又不曾娶妾，明面上可只有李採薇一個子嗣，若李採薇再進了宮，不久等於讓她們李家絕後了嗎？

  李尚書陰沉著臉，「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句話，如果是讓陛下聽到，不止你，我李家，還有你娘的旁系宗族都會因為這句話慘死！」

  李採薇被李尚書一訓，面上也挎了下來，她抖了下嘴，起身走到了屏風後頭。

  「老爺，採薇還小，你那麼凶她，她也聽不進去。」李夫人愛女心切，一看女兒氣鼓鼓的模樣，就忍不住叨叨起來，「老爺，你就動用下宮裡的關係不成？別讓採薇進宮了，宮裡爾虞我詐的，採薇那麼單純，哪適合啊？別說採薇了，我也不舍的啊。」

  李夫人說著就覺得有些傷心，李家勢力也不弱，哪需的送上採薇來鞏固勢力。採薇出生以來，就未曾離開過她的身邊，宮中爾虞我詐，人人都盯著那個位置，不被陛下寵愛是慘，被陛下寵愛那下場更慘！

  「夫人，你以為我有的選嗎？！」李尚書的臉上竟浮現一種看破生死的慘澹，「人啊，還是該看清自己的位置，總是去奢求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到頭來，得不償失。夫人，身為臣子，咱們真的沒得選啊。」

  「採薇，爹想通了，進了宮你就是貴人了。陛下的年紀是大了，等你生下來一兒半女的，榮華富貴還有的愁嗎。採薇，你說，這大溫，還有比陛下更好的男人嗎？」安能的死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如果採薇沒有去奢求在孟宇坤身邊謀的一席之位，事情說不定也不會變得如此糟糕。

  提出選秀之事的，正是那姬如玉的父親，宰相王乾！選秀之事全員通過的時候，王乾還回頭沖他一笑。

  屏風後，李採薇恨意涌動，溫皇是個半隻腳踩進棺材的人了，在有權再有勢，與她來說又有何用，難道讓她年紀輕輕的就守寡嗎？萬一溫皇突然暴斃，自己又未曾有孕，豈不是白白給那老東西當了陪葬品？

  「採薇，爹知道你不想入宮，皇命難為，爹真的沒有辦法。明日你先進宮，到時候，爹讓郭妃娘娘找個由頭把你收到她宮裡去，爹保證，最多一個月，就找機會把你送回來，這樣行嗎？」李尚書退了一步，這個年紀了，講究的不就是兒女繞膝享受天倫之樂嗎。為了些虛幻的東西，他已經失去了兒子，如今他真的不想失去女兒了。

  李採薇忍了又忍，終究是深吸一口氣，走出了屏風，勉強笑了笑，「爹，女兒知道了，女兒都聽您的。」

  李尚書欣慰的點點頭，「去了宮裡要謹言慎行，有什麼需要就去找郭妃娘娘，她會幫你的。進宮裡，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爹娘擔心。」

  李尚書其實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與李採薇吩咐，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樣子，萬言千語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句，「好好休息。」

  李尚書二人走後，李採薇從錦盒出翻出了一個荷花荷包。良久，李採薇拿出剪子，拆開了荷花荷包。封口被拆後，荷包裡頭裝的藥物粉末，撒了出來。

  李採薇吹滅桌上的火燭，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月光下，桌上磷磷藍光幽幽。這荷包裡頭，果然有螢光物質，姬如玉真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火石一閃，菏薇閣重新有了光亮，李採薇捻著針，借著燈光，一點一點的挑開了紋繡荷花的粉線。

  不行，我必須再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