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互訴愁腸

  只是，現如今，面對這殘酷的事實，她才真正的意識到，當時默聲對自己的幫助，那只不過是湊巧的，他只是剛好路過了她的世界，看著她被王府里的那些丫鬟欺負，就順便將她拯救了一回，又抽身離開罷了。

  可，那個時候的她怎麼就沒明白過來呢？要不然，現如今也不會會錯意，生出這麼多的事端來。

  所以，現在的默聲，為什麼要來呢？為什麼要用這樣哀傷的表情，這樣心疼的眼神面對著她？

  為什麼要這麼遲的過來，在她的身體幾乎已經快要恢復好的時候，在她已經不想要在乎什麼的時候，他才要來看自己呢？

  為什麼還要讓她，把已經深深的埋進心底的難過和悲傷，再一次的在他眼前被一一翻出來，細細的咀嚼著卻吞咽不下去呢？

  憑什麼，每一次，都是他在掌控著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心，自己的情緒，都跟著他一起飄走了，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除了流淚，除了無助，她根本就是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她真的不想再要經受一次了。

  小清心中反反覆覆的划過了許多的念頭，可是臉上卻依然是面無表情，沒有波動的，就連眼神中的動搖和微妙的情感漣漪，都被她強行的壓了下去。

  至少，難得的一次，讓她在他的面前堅強一回好嗎？

  默聲看著眼前表現的面無表情的小清，心裡像是針扎一般的在兀自疼痛著。

  半響，他才又一次的鼓起了勇氣，動了動已經微微乾澀的嘴唇。

  「小清，你……你身體好點了嗎？」他一開口，心便被撕扯的疼痛不堪、無以復加。

  他早就意識到了自己同樣是對小清抱著不一樣的感情，就好像是小清對自己抱著的感情那麼的真實，可他卻不敢承認，因為這份感情會傷害到她，他只想她快快樂樂的活著，不想看見她受傷。

  可是現如今，他卻是壓抑這份感情，就陷的越深，就像是現在，他明明已經打定主意，從此會將自己的感情永遠的埋藏在心底，可今天卻偏偏又魂不守舍的偷偷來了這裡看望她。

  他之前什麼都不能做，好像現在也依然是這樣，好像命中注定的，他們始終都要錯過，就算命運線在一剎那短暫的相交，也會在下一秒迅速的就被上天糾正了「錯誤」，再次被分隔開，就好像他們兩人從來就沒有過交集一般的，所有的情感都終究會相忘於江湖。

  那麼，現在，晚嗎？他若是現在去表明心意，是晚了嗎？

  默聲在心底深深的問著自己，卻不敢肯定這個答案，也不敢對著小清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你來幹什麼？是想來看我的笑話嗎？對，我就是那麼的不堅強，只因為你不喜歡我，我就消沉了這個樣子，默聲你滿意了嗎？所以，請走吧！」在默聲在原地站了許久，除了喊了她的名字，和剛才那一句慰問的話，他就再也沒有什麼別的話語和動作的時候，小清終於忍受不住心底的疼痛，淡淡的開口了。

  她面無表情的發問著，語氣也是冷漠的，絲毫沒有原先對待默聲般的客氣。

  是該這樣的，她是該要對自己冷漠的，這樣才好！

  默聲看到這樣堅強的小清，心中才莫名的覺得舒服了些，是他的不對，她本該就是這麼冷漠的對他，這樣才不會讓他心裡覺得更加的煎熬，才會讓他心中對她的愧疚少一些。

  默聲張了張口，想回答她的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現在的他，不管說什麼都是顯得如此的不合時宜。

  但是，他是真心來看望她的，小清會明白嗎？還在氣頭上的她，估計也是聽不進自己的話吧，畢竟，他可是深深的傷害了她的人啊！

  最後，他還是兀自嘆了口氣，在小清絲毫沒有解凍跡象的眼神中，慢慢的走上前去，每一步都是緩慢的，每一步都仿佛是用盡了自己所有力氣的樣子，那麼的沉重。

  「你不要過來，你給我走！」小清突然的就提高了聲音，她看到慢慢靠近的默聲，竟然莫名的感覺到了緊張。

  不要再靠近她了，不要再讓她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期待了，她真的不是個瀟灑的人，不會很快就將一切情感給淡忘的。

  「好好好，我不過去！」默聲被小清這樣突然地又強烈的反應給驀然嚇了一跳，隨即搖搖頭，苦笑一聲，站在了原地。

  「只是，小清，我」默聲說到這裡，囁嚅了一下嘴唇，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好像現在只能呼喚小清的名字，其餘的，什麼都做不了，就連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也是難以開口。

  「你？你是想怎麼樣呢？我親愛的默聲哥，你到底想跟我說些什麼呢？事到如今，我們 兩人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所有的事情早在那日檀香樓的時候，不都說清楚了嗎？」小清突然笑了。

  眼睛彎彎的樣子，看上去格外的明媚，然而特意加重在「默聲哥」這三個字上的語氣卻不如表情顯示的那樣美好，而是帶了點陰冷的氣息，十分瘮人。

  默聲知道她心裡還在恨著自己，他瞭然的嘆了口氣，小清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小清，先讓我過去看看你好嗎？這幾日來，我真的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我知道你恨我，但請你不要折磨自己好嗎？」默聲兀自請求著，語氣幾乎是祈求的一般的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柔軟，一如當初般，讓小清無法拒絕。

  該死的，還是這樣，每次默聲說不過三句話就會繳械投降的她，完全無法在這樣的處境下也抵抗著默聲的好意，更別說現在的默聲，還擺出了一副討好的、請求的姿態，讓她更加還是不知所措著。

  明明就是不愛的，為什麼還要來對她施捨這些關心，不知道她是會因此而難受很久的嗎？難道他已經冷漠到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的任何想法嗎？

  兩人相對著，沉默了許久，在幾乎周圍的空氣都要被凍結的時候，小清才終於動了動身子，她靠在了床沿上，卻沒有說話，依然是冰冷的表情和眼神，但是，她卻在默聲柔軟目光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小清默許了默聲過來到她這邊，一點點的靠近她，然後像以前一樣，將她所有防線都一點點的蠶食掉。就好像是

  冰放在了火上烤一樣，慢慢的融化了，慢慢的，她那什麼堅硬的抵抗都沒有了，所有的一切又都盡數奉獻給了默聲。

  或者說，那些冰以為的抵抗和堅持，在濃烈的火焰看來，融化掉它們，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從來都沒什麼難度，那麼的輕而易舉。

  默聲得到了元思璃的許可，心內簡直是欣喜若狂，他慢慢的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兀自坐了下來，卻又不敢靠的太近，太近，他怕自己真的會越陷越深。

  默聲的突然來臨，讓此刻的小清，感覺自己就是那一塊被放在了火上烤著的寒冰了，無論她的表面有多麼的冰冷和堅硬，可在那熊熊烈火之下，也會慢慢的被蠶食的，變成一攤溫潤的水，流淌著，柔軟的沒有形狀，就這樣被蒸發掉了，遺落在人間的只有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

  「默聲哥，事到如今，在你說了那些絕情的話之後，我們本該再無接觸的，可是，你為什麼在如今還要來看望我呢？為什麼還要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呢，難道不是像當初你說的那樣，我們之間只是兄妹的關係不好嗎？你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又將這希望給親手掐滅呢？放焰火的那一晚，你的吻到底算什麼，說過的話，看著我脈脈含情的眼神又算什麼？難道真的是我會錯意了？可是，你為什麼還要推著我越陷越深呢？默聲，你真狠心！」小清冷冷的發問，心也在根則隱隱作痛。

  面對小清的質問，默聲動了動嘴唇，卻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自己要安慰她嗎？明明自己說出口的話語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根本沒有讓人有信服的能力。

  於是，他只是輕輕的有往小清的床邊挪動了一點，眼含悲傷的看著她。

  在默聲坐下了許久之後，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周遭的氣氛再一次變的冰冷起來，空氣中也仿佛凝成了一道長冰，再也無人能打破。

  最終，還是小清心狠的開口了——

  「默聲哥，你為什麼不敢回答我的話，是心虛了嗎？明明沒有了我整日在你身邊煩著你，你現在的生活也依舊是很美好啊，你還是王爺的貼身侍衛啊，一切都沒有變，明明現在的你，該關心的是王爺的安危，或者府中的其他事，可是，你現在，為什麼來這裡呢？要來這裡看望我呢？你是看我現在有多麼的憔悴嗎？是來嘲笑我這個自不量力的人嗎？所以，你是來慶幸你當時還好是拒絕了我的真心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