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悔不當初

  聽著方知遠醉的說起了胡話，莫玉成不由得關切的問道，「喂，端儀，你沒事吧，怎么喝了這麼多酒？！」

  他知道今天他在王府里說的那些話一定會刺激到方知遠的心，也知道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心裡一悶，就會隨便找一處地方去買醉，所以今日，他還是放心不下的跟來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方知遠竟然選擇的是來這種煙花之地，這讓他很不舒服，尤其是這樣的脂粉香氣，更是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他輕輕的避開那些急欲向他和方知遠靠過來的風塵女子，然後抬著方知遠疾步向前走著，終於走出了這座紅樓，他的心一陣放鬆。

  而醉的視線模糊的方知遠，在朦朧中覺得自己靠在了一具堅硬的身軀上，十分的溫暖，那一瞬間，他痛苦的心終於終於得到了片刻的慰藉。

  只是，這個給了自己柔軟的人又是誰呢？

  這樣想著，他已經驀然抬頭看去，只感覺眼前的光影忽閃忽現的，迷迷糊糊之間竟將莫玉成一個男子的面容給看成了元思璃的樣貌。

  元思璃？璃兒？不管是從前一心只愛著自己的她，還是現在已然嫁給了夜語非做了賢王妃的她，這一刻，他都再也不想放開她了。

  以前，都是他太過於驕傲自負了，認為自己的理想志不在此，最終辜負了她默默等待著自己的一片心意，可是，等到離開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裡一直都是她，可是，等他回來，那個一直在桃花樹下等著他的女子早已經成為了賢王妃，物是人非，而她也早已將他忘了個乾淨，雖然他一直不想承認如今的元思璃還是不是以往在右相府唯唯諾諾，一心只跟在他身後的元思璃，可是，她們的面容是那麼的相像，相像到根本就是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原本他只是抱著試探的心思卻接近彼時的她，卻沒想到會再一次的越陷越深，卻原來，兩度為人，他都終究要與這個女子糾纏在一起嗎？他這才知道，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

  他隨即一伸手，猛地將她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裡，輕輕說著，「璃兒，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你不要嫁給夜語非，嫁給我好嗎？我會給你幸福的，以前都是我錯了，我不該離開你的，都是我太驕傲自負了，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再將我給忘了，好嗎？」

  突然被自己已經醉的熏熏然的兄弟方知遠給抱在懷裡的那一刻，莫玉成的心裡的是震驚的，後來，當聽到他抱著他時，叫的是那位賢王妃元思璃的小名時，他才猛然反應過來，不禁覺得好笑，原來方知遠是把自己一個大男人當成了一名女子嗎？還是那位捉摸不透心思的賢王妃。

  「端儀，你醒醒，你看錯了，我是莫玉成啊，你最好的兄弟啊，千萬別認錯了人啊，我可不想大街上的人認為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特殊癖好。」

  不知道為什麼，說到最後，他的心竟也開始隱隱作疼了。

  大抵是在聽到了方知遠的隨後的那些有關於元思璃的真心話吧，當時的他們才到及冠之年，而他也是親眼看著那兩人是怎樣的青蔥心思的，可彼此卻不敢表明，一個愛的小心翼翼，一個卻反覆不敢確定。

  直到最後，方知遠不知因為什麼，非要離開大千國，前方外地去遊方學習，所有一切小心思才被揭開，一個狠心，一個落淚而走。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前去送他離開的時候，他關於家人的事情一句話都沒有說，卻只是囑咐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元思璃，可是，那又怎樣呢？她元思璃從來想要被照顧的人只有你一個啊？

  兩人後來在大雨里等了很久，直到最後，方知遠都沒有等到元思璃的出現，那一刻，他的眼神終於暗淡了下來，最後還是自己一個人背上行囊默默的遠行，他的背影是那般的落寞，連他這個大男子看了都要心疼起來。

  只是，等他轉身而走的時候，才終於看到了元思璃的出現，她驀然跌坐在泥地里，眼神渙散的看著方知遠的越走越遠的背影，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了出來，大雨重重的拍打在她的身上，冰涼刺骨，而她卻似乎沒有感覺一般，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淚水越來越多，混合著雨水緩緩流淌下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最後，在她昏倒時，還是他把她背到了右相府。

  後來，聽說她因此大病了三天三夜，醒來後，整個人都是昏沉的。

  後來的後來，他又聽說了她竟然拿嫁給了那個雙腿被廢，在朝中無權無勢的賢王殿下，再後來，又聽說，賢王殿下的腿莫名其妙的好了，而那個她身為賢王妃也被太后所喜愛被欽封為寧闌縣主。

  彼時，他還在太醫院當差，對於宮內發生的這些事情，他根本就沒有興趣，也沒過多去關注，那個一直在右相府受欺負的小女孩，也會有反擊的一天嗎？這讓他完全不敢相信。

  只是，那次師傅不在，他身為太醫院的副總管，於是被賢靖王府的侍衛請去給賢王妃看腳上，彼時，是闊別三年之後，他第一次見到當年那個小女孩，卻已然知道，她已經變了，變的面目全非，甚至連他都忘記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逃避當年所發生的一切，還是單純想把自己給封閉起來，但是，當時的他並沒有揭穿她，只是為了她看好腳傷之後，就默默遠走了。

  直到方知遠的回來和這才的賢王妃受傷，才將他們三個人又重新牽連到了一起，他這才知道，元思璃是真真正正的將他們給忘了，不止是他，還有曾經她那麼用力的愛過的方知遠。

  也難怪會讓他這個平時里只會用笑來偽裝自己的好兄弟方知遠，特意來這紅樓求一醉了。

  而這個時候的方知遠，已經是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了，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恍惚中抱住的是自己的兄弟莫玉成，而不是什麼他心心念念的元思璃。

  「喂，端儀，你醒醒，你給我醒醒。」莫玉成清脆的聲音，驀地穿過人聲鼎沸，卻穿不進方知遠的心裡。

  莫玉成不由的輕嘆一口氣，提起方知遠的衣領，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臉頰，可某人就是沒反應，但是，一雙劍眉卻死死的皺著。

  「璃兒，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當年不該不說一聲就不辭而別，你別在喜歡夜語非了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你，為什麼我這麼傻，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幡然悔悟！」方知遠斷斷續續的說著。

  在昏暗迷離的月色中，莫玉成看到了方知遠在說著這些內心話的時候，眼角那驀然留下的一地淚水，晶瑩剔透，卻暗藏那麼多的哀傷，他的心裡頓時一痛，拍著方知遠臉的手也不自覺的就停了下來。

  他一直以來都是知道的，他這個好兄弟一直都是把所不好的事情、痛苦的事情都埋在了心底，一直用笑來偽裝著自己，以為自己百毒不侵，其實根本就是一刀一槍就可以入得了的，也許，只有喝醉酒的他，才是最真實的他，才能肆無忌憚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端儀，別這樣了，她已經不是原來我們認識的那個元思璃了，她已經嫁給了賢王，難道你要大膽到和賢王搶人不成嗎？」莫玉成在也忍受不住了，不顧一切的從嘴裡大聲說出這些話，企圖以此喚回方知遠的理智。

  他想要他知道，元思璃已經是賢王妃了，她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邊了，雖然他也知道這個真相對此時的方知遠來說，太過於殘忍了，可是長痛不如短痛，索性讓他乾脆的接受為好。

  只是可惜，這街上的吵鬧聲、嘈雜聲太過於劇烈，以至於莫玉成的聲音在剛剛出口後，就瞬間淹沒在了這片巨大嘈雜之中。

  只是方知遠一直叫喊著元思璃名字的聲音卻忽然停了下來，眼眸暗淡，也不知道他到底聽見了沒有？

  只是，在他們不知道的背後，有一個黑衣男子，一直默默的看著方知遠和莫玉成離開的方向，看著方知遠因為醉酒和不穩的步伐，眼神中驀然划過一絲不明的晦暗。

  莫玉成緊張的看著方知遠，甚至是有些不顧一切了。

  「方知遠！」終於，莫玉成徹徹底底的爆發了出來，他緊緊的看著眯著眼睛滿面通紅醉醺醺的方知遠，心裡針扎一般的疼痛。

  到底是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折磨這個清貴無暇的男子，他在外遊學的這些年，到底又經歷了什麼了？

  以前，一直以來都是他追逐在方知遠的身後，他自小就聰明伶俐，詩詞歌賦在還沒有弱冠之年就已經學了個透徹，家族中的長輩都一直叫他跟他學習，而他，也是因為這樣才得以結識了方知遠，卻沒想到這兄弟，一當竟是數年。